**山異能事件

1

柳江在桐城的北麵,用力一扭,轉頭奔向東南。

除此之外,一條鐵路支線從桐城市內貫穿而過,還有一條高速和兩條國道聯係著東南西北。

車站、碼頭、機場以及各個路卡上布滿了警衛,柳江上每隔五分鍾就有條警艇呼嘯而過,探照燈照滿了這個城市的每一處黑暗點。

一車車武警被拉出駐紮地,巡警三五成群巡邏在大街小巷,還有便衣、甚至居委會裏的老太太也戴上紅箍,拿著手電把小區黑黢黢的草叢照的亮如白晝。

任何可能被想到的出逃路線均布滿了眼線,除非洪勝不想離開這座城市,否則就等於自投羅網。

“無論如何,不能讓洪勝逃離桐城!”這是劉雲副市長下的死命令。

正應了那句流行的話:我們像鐵桶一樣包圍了城市,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在公共安全專家的飛機即將抵達桐城的前半個小時,警方接到了目擊者電話,聲稱在北郊的**山發現了洪勝夫婦的蹤跡。

“這是我們挽回顏麵的最後機會,如果你們還要臉的話!”劉雲副市長嚴厲下達命令。

早就摩拳擦掌的李明,迅速帶兵趕往現場。

警車循著出租車曾經走過的那條山路爬上半山腰,在一條羊腸小道的交叉口發現了被遺棄的出租車。

約莫五百米開外,被解救後的那對青年男女正劫後餘生地大口喘著粗氣。很明顯,他們被嚇得不輕。

洪勝將他們反綁在樹下,然後揚長而去。

“我他媽哪知道會遇上這麽倒黴的事,剛下火車就遇上劫匪了——不對,是逃犯,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李明老遠就聽到了青年男子的抱怨。

這句話提醒了肖海清,既然是殺人不眨眼,那為什麽你們還活著呢?

“我哪知道那司機就是洪勝,把我們騙到這荒僻的山野來了,原來那個雌鴛鴦在這兒接應呢!”青年男子見到來了那麽多警察,緩過神後憤憤不平。

“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不是還和人家聊得熱火朝天,還問人家‘遇上逃犯’怎麽辦嗎?那是你問的吧?搞笑了,現在遇上真的了,傻眼了吧!”女子毫不示弱地在一旁揶揄男子。

“這還不全怪你?要不是你無理取鬧跟我吵架,我們會那麽早回來嗎?會遇上這種事嗎?

五天的海南遊,才兩天半就讓你折騰回來,車票錢也是額外貼的。我現在應該在南海的沙灘邊篝火晚會,而不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人綁在樹底下。

要不是腦子老想著你那張要死不活生氣的臉,我能那麽容易就被蒙蔽,束手就擒了嗎?

我問問人家怎麽了,我是一青年作家,在這樣的事件中,搜集素材,了解了解老百姓的心理有什麽錯了?不靠這個,你哪來的錢去海南島……”男子氣衝衝地回擊。

李明不耐煩地打斷兩人:“這不是居委會,兩口子吵架回家吵去。說點有用的。——你先說,”李明指指男青年,“怎麽遇上洪勝的?”

“怎麽遇上的?我也莫名其妙,我們剛下火車——家在北縣,就是**山那邊——我想正常的計價打車挺貴的,所以就找可以談價格的出租車,火車站旁到處都是。洪勝那輛車頂上立了個牌子‘**山方向’,我們就上他車了,誰知道就上賊車了。

聽車裏的廣播我才知道有人逃獄了。我也沒見過洪勝,再說他還戴頂帽子,看也看不清,即使見過,誰會想到那就是洪勝,你們廣播裏不是說逃犯是一對男女嗎?

中途我還問他,我說師傅咱們是不是走錯道了?他說前麵修路,要繞道走,我覺得這也很正常,沒什麽好懷疑的,我家門口那條小路,哪年不都是要修個十次八次的?然後莫名其妙就上來個女的,用槍指著我們。”

“洪勝都怎麽著你們了?”

“怎麽著我們了?把我們綁起來了唄!”

“我都看得到,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男子仰著腦袋想,“除此之外,好像說了句讓我們老實點,好好待著。其他就什麽都沒幹。”

“什麽都沒幹?你確定?”

青年男子又想了想,“確定!雖說我當時有點緊張,但他要是在我們身上幹了點什麽,我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洪勝他們跑了多久?”

“不知道,”趙林不敢確認,“我想,——我想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

李明看看表,沒說話。這事他就搞不懂了,難道洪勝冒這麽大風險,到火車站接了兩人,就為把他們綁在**山?

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按照青年男女最後的描述,洪勝二人沿著羊腸小道走下去了。

小道通往一個四處環山的凹地,四周荊棘密布,除了這條小道進入,再無可出來的第二條通道。中間是一座巨大的水庫,水庫的兩岸是懸崖峭壁,除了浮水而過,別無他法到達水庫的另一邊。

水庫那邊倒是和363國道很近,但中間卻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按照李明的說法:“我不相信洪勝能比美國大片還驚險,難道飛過去不成?”

“給我調來所有能夠調來的人,公安,武警,民兵,水警,交警,隻要他穿著製服,就給我來這兒搜山,動靜弄得越大越好!”

地毯式的搜索在這塊地界開始進行。

人們舉著照明燈、手電、火把,把整片山巒照亮。遠遠望去,像是行軍打仗的一支部隊,又像一條熊熊火焰,分毫不漏地沿著山脈滾進。

包圍圈越來越小。

緊急調來的軍用皮艇上,水警們也在水庫中緊張排查。

李明坐船來到水庫對麵。

仍是一片荊棘密布,雜草叢生。

李明領著一幹人,在荒草中披荊斬棘,熟門熟路。

緊跟的人都摸不清隊長的意圖。

李明也不做聲,隻是一味地前進。

轉過一棵參天大樹後,大夥停了下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在這兒!”李明自言自語道。眼前是山的峭壁,布滿了雜草,“誰有工具?”李明問。

有人遞上了一把鐵鏟。

李明用鐵鏟扒開附在岩石上的幹草,斬斷幹枯的樹枝,一扇帶著鐵柵欄的小門赫然眼前,柵欄被拆了下來,人為痕跡明顯。

看到自己的收獲,李明笑了。

如果認為洪勝是運氣不好,進入這個像“口袋”樣的凹地自投羅網,那就太小看洪勝了;

如果認為李明就此上當,中了洪勝的調虎離山、暗度陳倉之計,那就太小看李明了。

“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從一開始李明就看破了洪勝的伎倆。

那對青年男女隻是洪勝留下用於掩人耳目的陷阱。試想一個能用“菲定律”來編纂密碼的人,怎麽可能留下活口告訴警察線索,來個甕中捉鱉?

答案就在這小門後的山洞裏。

這是一條建於解放初期,已經廢棄已久的防空洞,直通363國道。洪勝想故伎重施,引來大部分警力忙於搜山,而自己卻從這條山洞逃之夭夭。

可惜他這次遇到的是李明。別忘了李明是當兵出身,服役期間,曾參加過一次利用這條防空洞的演習。

李明算了下時間,以他自己對這片山區以及那條地下通道的了解,現在布控,仍然有可能把嫌疑犯堵在洞裏!

在他將計就計安排警力搜山,一方麵以防洪勝果真陰溝裏翻船,自投羅網的鑽進這個口袋裏;當然更重要的目的是讓洪勝誤以為自己真的上當中計,此時,在山洞的另一頭,李明已經安排好了荷槍實彈的武警。

“這就叫作繭自縛,這回我們真的要來次甕中捉鱉了!”李明說完,率先鑽了進去。山洞裏一片漆黑,“噓——關掉所有光源,我們依次進入!”

2

363國道像一根大動脈,完成了這個城市的吐故納新,一旦被切斷,即將麵臨的後果可想而知。

但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桐城現在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與其讓毒液遍及全身,不如就此做個了斷。

外省出入車輛已被告知繞道而行,但仍有一部分滯留在長約五公裏的公路上。為防止打草驚蛇,武警部隊決定暫時停止疏散群眾,隻是在防空洞這一端的洞口人為隔離出方圓500平米的陣地。

“如遇不可測情況,務必將損失降到最小——不對,無論如何不能再有損失,就算用身體去擋槍眼,也不能讓洪勝鑽出那個山洞。”劉雲作為總指揮,帶領一支精幹小分隊迅速抵達。

滯留的車隊,因為先前已對“逃犯事件”有所了解,所以還算配合,還沒有**的跡象,隻是少數貨車司機下車一邊吸煙一邊粗魯地罵幾句娘;人們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默契,客車上的旅客大都安靜,婦女被安排到角落位置,抱著她們的孩子,男人們則三五成群,小聲發表著對此案“獨到”的見解;公路兩旁居住的農民,似乎嗅出了商機,紛紛拎著籃子兜售方便麵和礦泉水。偶而有人大聲喧嘩,打破寂靜,在武警的嗬斥下,也立即沉默下去。

防空通道呈L型,在很長一段距離的單向延伸之後,突然左拐,通往洞口。

劉雲命令幹警在防空洞的拐角處迅速安靜的搭起了掩體,耐心守候!

一切看上去安詳,但卻劍拔弩張!

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段防空洞修建的年代久遠,以至於後來市政規劃都忘卻了它的存在。即使記起,也不可能想到日後這會成為逃犯逃亡時所采用的路線。

最要命的隱患在於,防空洞這頭隱蔽的出口上橫著一根粗大的輸油管道,與其並排的還有一根稍細一些的天然氣管道,源源不斷的天然氣正從此輸向城市。一旦讓洪勝竄到洞口,發生槍戰引起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劉雲的手中早已捏了一把汗,這樣的布陣,要冒極大的政治風險。更重要的是比政治還重要的人民群眾的生命。

石油天然氣管道連著400萬桐州市民,還有周圍來不及疏散的群眾,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洪勝堵在洞裏。

但這樣做——

劉雲當然知道後果。

窮凶極惡的罪犯,一旦被逼上死路,展開槍戰,後退是他唯一的出路,而那裏是李明和他的幹警在沒有任何掩體下的堵截。

劉雲記得在此次行動前看著李明時的情景。這個由他從普通保衛幹事一手提拔起來的刑警隊長,多年來驍勇作戰,“逃獄事件”短短幾小時內,已在李明臉龐刻上了深深的皺紋。

“大道理我就不說了,”劉雲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如今的局麵,抓不住洪勝,你我以死都謝罪不了天下!——行動時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保護好我們的幹警!”

“放心吧,劉副市長,洪勝打了兩槍,還有四槍,我準備好了吃他四顆子彈,就算我死了,也要給戰友們做掩體,擊斃洪勝!”李明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說。

李明一行悄然前行。黴味撲鼻而來,一片漆黑,陰風嗖嗖,因為這條單向防空洞穿越鴻溝,所以前半段坡度45度朝下,猶如走進陰曹地府。

幾個年輕幹警後腦涼意驟升,“隊長——需不需要稍微打點亮,實在太暗了。”

李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越往裏走越遠離地麵,即使睜大眼睛適應也收效甚微,隻能摸著牆壁前行,這對行動的速度會有明顯的抑製。

要知道,洪勝可能是打著手電在前方“健步如飛”。

“每隔五分鍾開一次手電,然後加快前進的速度!”

這是一段艱難的路程,既要保證速度,又不能驚動了洪勝;既要摸黑前進,還要時刻擔憂前方的冷槍。

對死亡的恐懼往往比死亡更為可怖,這時候李明身先士卒,身後有年輕的幹警說:“李隊,讓我走在前麵吧。”

這被李明拒絕了。

“現在還不是發揚風格的時候,如果洪勝被逼回山洞,那時候你們就算用牙咬,也要給我把他咬死在山洞裏。”

在手電一亮一滅中,坡度開始朝上,他們已經過了鴻溝。“別開手電了,已經在後半段了,出口離這兒不遠,準備戰鬥!”

李明的命令是沒錯的,現在如果再給出光源,等於在向洪勝自曝行蹤。

“停!”李明壓著嗓子蹲下身,前方傳來窸窣聲,目標已接近……

時間一分一秒在過,這邊埋伏的武警緊張地看著黑魆魆前方,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了出來,洪勝正在往洞口靠近。

來了!

“不許動!”

前方閃了一次電筒的光亮。

“一有機會,立即擊斃!”狙擊手被下達了命令。

“別開槍!”洞內傳來聲音。

所有人心懸半空。

“別開槍!”那聲音越來越近,但卻熟悉。

人們看到的卻是在黑暗中漸漸隱出的李明的臉!

3

市長和公共安全專家王健抵達現場,看到了一片“壯觀”景象:

每隔200米就有一名士兵持槍站崗,山坡上駐滿了“我們的人”,包圍圈在這一片山頭縮小,一些野生小動物被龐大的搜索部隊驚嚇得到處亂竄,山坡亮如白晝。

如果洪勝不是從那條封閉的防空通道裏插翅而飛了,那麽現在就必須加大搜索力度!

“我可不相信什麽特異功能!”王健說道。

臨時會議之後,市長現場宣布決定,副市長劉雲、刑警隊長李明作為此次事件直接負責人,被停職查辦,等待事件查明後,追究相應責任;成立“洪勝專案小組”,王健任組長,務必在48小時內捕獲洪勝。

此時離洪勝逃離法院已過去了八小時!

現在警方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洪勝自己鑽入了這個“口袋”,陰溝裏翻船,但在肖海清看來,據她對洪勝的了解,這種“僥幸”,機會渺茫。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總不可能撤出部隊,起碼這裏有洪勝暴露的最後線索。

肖海清站在水庫旁。波光粼粼,劉雲和李明的撤職增加了她的負罪感,還有那些犧牲的幹警和無辜群眾,這一切全因為自己的那個什麽——狗屁理論而起。

肖海清看著湖水,心緒難以平靜。

和洪勝的交鋒場麵再次浮現腦海。

湖邊有塊巨石,露出水麵的部分有高約50公分的水漬,潮水在退去,肖海清突然想起桐州大學學報上曾經看到本校地質學教授發表的一篇文章。

或許,當我們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地上的時候,這奧秘卻在水下?

肖海清大膽地想到。

或者洪勝已經在警方完成防空洞布控之前,鑽了出去?

當然還有一種簡單的可能,就是那對青年男女在撒謊,洪勝根本沒有進入這塊凹地。

“不能以常規視角看待此事件,”此時已回到家中的青年作家趙林在電腦上寫道,“如果放大視野,僅就洪勝對社會所造成的傷害,實在不足一提。我剛剛與他擦肩而過,險些丟了性命。我的桌上擺放著洪勝所有資料的打印稿,如果按照現行的語文知識來理解這些字麵意義,即使是個中學生,也知道我們麵臨的變態殺手是個天才。

這便是問題所在。

他曾經輝煌,身邊充滿鮮花掌聲,如今卻走上了不歸路。我所關心的不是這個‘天才’如何高超的殺人技巧和逃亡路上的扣人心弦,我所關心的是這個天才是如何轉變成殺人犯的。

這才是我們需要去深究的問題。

答案或許很複雜,或許異常簡單。

在我看來,天才就像大自然:如果我們不能善待它,它就會給予人類最最沉痛的教訓……

解決洪災的根本辦法不是修高堤壩,而是禁止砍伐、植樹造林,可往往我們卻對這條真理置若罔聞……”

正當趙林**四射,文如泉湧時,門鈴響了。

“你們不會認為我和洪勝是同夥吧?”被帶回現場的趙林,理解警方的意圖後,詫異地問道。

“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找你來再了解了解情況。”很明顯王健也想到了作家撒謊的可能性。在如何對待群眾方麵,他比李明要懂得措辭。

“懷疑我?這很荒謬!”

“我們隻是按程序例行調查!”王健繼續笑容可掬地說。

“不相信我你們可以打電話!”趙林似乎認為王健依然不信任自己。

這是本市作協某位老領導的電話。

五分鍾後,助手來到王健身邊:“基本能夠確認,作協確實有個叫趙林的作家,目前還不能確認他是否和洪勝存在社會關係。”

另一個助手也來到王健身邊:“肖海清想見你,現在——她說她可能知道洪勝在哪了。”

4

破綻果真暴露在退潮之後。

接到肖海清的電話,連夜趕來的地質學教授印證了她的猜想。如果趙林能暫時排除提供假線索的懷疑,那麽洪勝唯一的出路就可能出現在肖海清的猜想中了。

“我說不清,但我理解教授在學報文章上的意思!”肖海清說,“這就是我們學校的地質學教授!”

教授解釋道:“我市處於丘陵地帶,而這片山頭的地貌極為特殊,是沙岩、花崗岩交替並存的土質,當然也包括這片水庫的周圍。看到暴露出來的溶洞沒有——”

教授指向水庫的邊緣地帶,那裏陳列著規則不一的小洞口。

“如果洪勝從這片包圍圈裏已經出逃的話,很可能便是利用這些小洞,而不是那條廢棄的防空洞。

砂岩土質的特質就是可溶性,花崗岩恰恰相反。這是座天然的水庫,形成已久,長年累月,水庫裏的水浸泡著水下的湖岸。砂岩部分被溶解衝刷,花崗岩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溶洞,這被稱之為溶蝕窪地,也叫暗河,或者老百姓所稱的地下河。”

“你們一開始怎麽沒有發現這些洞口?”王健嚴厲地問身後的幹警。

“沒有用的。”教授繼續解釋道,“哪怕就在半小時前,溶洞也不會出現的。之所以稱為地下河,就是因為它在底下,是看不到的。

要注意,前麵我所說的暗河形成過程隻會發生在水下,但近幾十年來,由於幹旱,柳江水位日益低下,當然也牽連到這座水庫,所以才使得原來位於水下的溶洞有機會暴露出水麵。

我想你們所說的洪勝是個異常聰明的人,而且具備相當的地質學常識,熟悉這片土地。

在本季節,正是潮汛期間,就會有地下溶洞暴露地麵的特殊情況,每年也隻有這個階段才會出現。

他正是打了這個時間差,在漲潮之前,他從這個溶洞鑽了出去,而當警察搜索時,恰逢漲潮,湖水又掩蓋住原來的洞口,當再次落潮洞口顯現時,我想他已經走遠了。

這些溶洞直通柳江,距此不過一二公裏的樣子!”

王健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圍捕,大部分柳江上的水警也被調來此地,一旦洪勝通過此法從柳江逃離本市,必然會加大圍捕的難度,並可能造成更大的傷亡事件!

“繼續搜山,從搜山隊伍中抽調出一支小分隊,跟我一起去柳江!還有——在真相水落石出前,還是要控製住那個作家!”王健迅速命令道。

王健隻希望洪勝並不是從這些暗河中逃出包圍圈的,而仍在警方的控製範圍內。

黎明即將到來,現在卻是黎明前的黑暗。

王健在車裏緊張地盤算著,一旦確認洪勝已逃出包圍圈的對策。剛剛到達此地,就遇上棘手的的案子,看來他們說得沒錯,眼前的這個逃犯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家夥。

王健隻希望,教授所說的那個天方夜譚般的方式隻會出現在驚險電影裏,而不是現實,他倒寧願作家撒了謊,他就是洪勝的同夥,起碼有跡可循!

但願吧!

5

“我們成功了!”幾公裏外,張靜的興奮不言而喻,“真驚險!”她的臉上快感橫生。

“那是!”洪勝再次得意地笑著,“夠他們忙活一陣了,即使發現了那些暗河,他們也一定認為我們已經逃出桐城了,誰會想到我們仍留在本地!”

兩人從黑暗的柳江中爬了出來,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褲。

江邊人跡罕至。

“接下來,我們去找‘那玩意兒’嗎?”張靜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洪勝回答道,“我們已經甩掉警察了!”

“親愛的,我都已經迫不及待了,那玩意兒究竟在哪兒呢?”

“你跟我走就是了!”洪勝陰陰地一笑,並不說話,穿過馬路,開始爬路邊一座山頭,張靜緊跟其後。

二十分鍾後,他們爬上了山頭。

在山頂上,遠遠望去,山下一片建築赫然眼前。

“那玩意兒果真在那裏麵?”張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寶貝,說得沒錯,就在那裏麵。”洪勝說道。

那片建築四麵高牆,中間一扇鐵門,門上寫著:桐州市第一看守所。

昨天,洪勝就是從這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