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蒼之神血

昏暗中,丁細細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接著就出現一個朦朧的輪廓,讓她覺得很眼熟。片刻之後,丁細細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段時間裏,她一直好奇大海石的遺跡是用來做什麽的,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九虺。直到現在,丁細細心裏的謎團才解開,同時身上也寒顫了一下子。

這時候,李狂藥還在研究屍骸,可又沒辦法確認他是不是黑老三,畢竟衣服裏沒有身份證,有也不一定就是本人。不過,李狂藥可以肯定黑老三和西裝死屍不是同時上島的,因為黑老三在80年代就來過了,西裝死屍明顯是這幾個月才來的,而且它身上還有一張李狂藥的近照。聽到丁細細喊了一句,李狂藥才撇下那副枯骨,轉而跟著劉付狼去找丁細細。

“那是……”剛走到丁細細身後,李狂藥就愣住了。

“這怎麽可能?”劉付狼的語氣也很驚訝。

“那是什麽東西?怎麽像個巨型酒杯?”李狂藥遲疑地問。

“瀆山大玉海。”丁細細慢慢地說。

“你認識的東西真多。”李狂藥佩服道,可隨即又想,不對呀,丁細細不是說瀆山大玉海在北京的北海公園裏擺著嗎,怎麽可能在這裏出現?莫不是北海公園拿了個贗品去騙遊客的參觀費,可人家不缺那點錢吧?李狂藥疑惑不已,雙腳不自覺地邁了兩步,金光鋪灑過去後,他才注意到瀆山大玉海身上的確繪了奇怪的海龍,和他所見過的九虺幾乎一樣。

丁細細也琢磨不透,總不會他們穿梭時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可眼前的東西明明就是瀆山大玉海,丁細細親眼在北京見過,絕不可能將它認錯。不過話說回來,瀆山大玉海本身就是一個謎,它的來曆充滿傳奇色彩,沒準它真有兩個。

據民間流傳,瀆山大玉海由元世祖忽必烈所造,傳至明朝時,因宮殿內起火而被運走。瀆山大玉海實際上有兩部分,上部分是盛酒之器,下部分是底座。瀆山大玉海被運走時,上下分離了,也從此失蹤。過了數百年,清帝乾隆在京城的一間廟宇內認出瀆山大玉海的上半部分,於是將它收回,但那玩意長久以來卻是道士們的醃菜缸。

乾隆因尋不到瀆山大玉海的底座,隻好命人重造了一個,將二者合一。多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找瀆山大玉海的原配底座,直到1988年,人們才在北京法源寺內發現了它。該底座有八麵八足,其上雕刻有龍獸、浪花等圖案,與瀆山大玉海的紋飾風格都高度一致,兩者配放得渾然天成。

丁細細怕李狂藥不明白,便將心中所想告之,末了還說:“大家都以為瀆山大玉海隻有一個,可沒人想過它有兩個,我也沒那麽想過。既然乾隆造了第二個底座,說不定元朝時有人也造了另一個。不過那時路途遙遠,很難運到海島,他們也不善海行,肯定是後來才有人把第二個瀆山大玉海放到這裏。可惜,沒有史書記載忽必烈為什麽突然間要造瀆山大玉海,他想顯擺財權,可以有很多方式。”

李狂藥領悟道:“你說得沒錯!雖然我以前沒見過瀆山大玉海,但難道沒人覺得奇怪嗎?元兵來自草原,不善海行,按理說瀆山大玉海身上刻的是草原猛獸才對。當然,雕琢瀆山大玉海的工匠可能是漢人,但紋刻不是由忽必烈這些蒙古人來決定的嗎?難道是因為名字裏有個海字,所以刻了海獸?”

“人家是皇帝,又不是文盲,大玉海不是海洋的意思,它的‘海’跟酒海的‘海’一樣,都是指容量大。”劉付狼哼了一句。

“你的懷疑挺有道理!”丁細細對李狂藥說,“忽必烈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經曆,天知道他幹過什麽事,但他見過九虺是肯定的了。”

李狂藥聽了一番解說,想再走近一點兒,端詳海蝕洞裏的瀆山大玉海,但腳底竟然踩空了。猛然間,地上閃過幾片金色光波,原來他們跟前是一片水潭,瀆山大玉海被置在水潭中的一塊突岩上。這個水潭比窟窿眼下的要大許多,起碼是三、四倍,要淌水走過去太危險了,誰也不知道水下有什麽東西。

劉付狼掃視附近,發覺前麵竟都是水域,沒有一寸旱道,這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還以為這邊沒有水,哪想到又會遇到水潭。丁細細看到劉付狼搓了搓手,想要遊過去,她就急忙阻止。劉付狼皺著眉頭,心說水潭又不大,讓他背著李狂藥遊過去都不是問題,沒必要這麽小心。

這時,丁細細才說:“你也是老手了,怎麽不多想想,瀆山大玉海是用來幹什麽的!”

“裝酒的唄!”劉付狼想也不想地答,但立刻醒悟道,“你是說……我的天……”

李狂藥如聽天書,不知丁細細想說什麽,但他猜道:“我記得,你說九虺是凝聚酒氣而成的,它的血如同酒一樣,是難得一見的佳釀。該不會有人在這裏養九虺,然後放它們的血,再去陸地上當酒賣吧?”

丁細細正是那麽想的,倘若沒見到瀆山大玉海,她還沒有朝這方麵懷疑。可是,九虺是稀罕之物,隻見於古跡的紋刻,大海石周圍卻有這麽多。丁細細原以為九虺是受大海石上的酒氣吸引而來,但想不到九虺的血就是最難得的酒氣。在柱子洞裏,有一條被青銅粗鏈鎖住的九虺,它以前恐怕常被人取血造酒。九虺的皮膚硬如石頭,要將它割傷及製服,很難想像怎樣才能辦到。

同盛金酒坊在晚清時名震一方,所釀的酒還成了清宮貢酒,因其酒海封了一千多層染了鹿血的宣紙,酒液被鹿血滲入而變成紅色。這個特點被人稱絕,還有人美其名曰:蒼之神血。丁細細現在一想,那批清宮貢酒八成就是九虺的血液,鹿血宣紙隻不過是個障眼法,用來轉移他人的注意力罷了。難怪上麵的洞道裏有許多空酒海,原來真的不是擺設。肯定有人專門將空的酒海運過來,在這裏秘密割取九虺的血液,最後再裝好帶走。

李狂藥明白後,同樣心驚肉跳,盡管這種推斷很荒謬,但又很在理,淩亂的思維很快就清晰了。李狂藥還想問這個水潭莫非也有九虺,這時**漾的水麵上就嘩啦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毫無疑問,那是一條九虺,可它的個頭比柱子洞裏的那條還要大一倍。三人被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再接近,但九虺沒有追上岸,它很快就沉入了激**的水麵下。

“這下可好,我們怎麽遊過去?”劉付狼歎道。

李狂藥鎮定後說:“一定有辦法!前人能把瀆山大玉海放到潭中,他們肯定知道怎麽對付九虺!不過這次光對九虺好像沒作用,它看見了金蛋還衝上來,是不是光不夠亮?”

丁細細剛想說別著急,還有時間,忽然身後就斷斷續續地傳來嘈雜聲。他們轉身回望,隻見黑暗中撞出片片金光,還有黑影在跳動。李狂藥屏住呼吸,一會兒就瞧清了,有三個人影正朝這邊跑來,而幾條不太大的九虺追在他們後頭。九虺狂性大發,紛紛躍下窟窿裏,還把石壁上的金蛋都撞落,砸爛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沒摔死的九虺掙紮著追來,不知那三個人是不是刺激到它們了,竟比先前更凶猛了。

“我操他娘的,一定是洪連海那王八蛋,他還敢追來!”劉付狼罵道,“老子正想找他酸帳,這次非得擰斷他的脖子!”

丁細細忙勸:“算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怎麽脫身吧!前有狼後有虎,真是頭疼!”

李狂藥見時間那麽緊,急得頭腦空白,但看到石壁邊的枯骨時就緊鎖眉頭。先不管死者是不是黑老三,也不管他怎麽死的,重要的是他怎麽遊到水潭的這一邊。剛才撲出來的九虺如果有能力的話,肯定爬到岸上來了,畢竟它們水陸兩棲,鹹淡通吃。可如今九虺隻露了一麵,也許水下有東西把它困住了,它最多隻能撲到水麵上而不能徹底離開。盡管是這樣,人類遊過水潭時,也極易被潭底的九虺一口吞掉。

那麽,死者怎麽遊過水潭,黑老三又怎麽將小說遺留在水潭遠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