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海底兩萬裏

魚油燈不能把柱子洞全部照亮,李狂藥之前在柱子洞下麵走過一圈了,並沒有異常的發現。即使李狂藥粗心的忽略了,丁細細那麽細心,她總會注意到。柱子洞內皆為石質,挖幾個石室都很勉強了,絕無機關可言。可他們從海柳棧道走下來時,卻看到柱子洞的地上不斷開裂,一下子就裂出個巨洞。一條駭人的石色九虺不知從哪裏出現,正要往上麵撲來,它又狼狽地跌進巨洞裏。

丁細細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這條九虺太大了,比切菜用的砧板還要粗兩倍。黑池裏的那幾條跟它相比,可以說是蚯蚓而已。那條大九虺準備撲上來時,丁細細以為它要上來吃人,誰知道隻抬了個頭就墜進石洞下麵去了。接著,石洞裏傳來一聲咆哮,還翻騰上來一股濃厚的酒味,叫人昏昏沉沉的。

李狂藥心說,乖乖,那條九虺身體如此堅硬,色澤和石頭沒什麽分別。那條九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們剛才踩過去時,還以為地上什麽都沒有,隻是幾塊破石頭。如今,九虺受到光線刺激,終於從沉睡狀態醒來,一下子想要撲滅刺眼的燈光。可沒想到,地上因九虺劇烈震動,竟然裂出一個大窟窿,不會飛的它就摔了下去。

李狂藥膽戰心驚地走下海柳棧道,對丁細細說:“這家夥真夠大的,要是被那些當官的看見了,非得把它烤成肉串。”

“小心一點,萬一它真會飛……”丁細細剛跟著走下來,話還沒說完,九虺再次從窟窿裏撲上來。

這完全出乎倆人的預料,九虺不會飛,他們還以為它摔死了。隻見,九虺拚命地舞起爪子,一扒掃向李狂藥和丁細細,他們離窟窿太近,一個趔趄就一起摔進巨大的窟窿下麵。這時候,劉付狼匆匆地趕到,可惜沒拉住丁細細,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那條九虺隻抓了這麽一下,然後又滑進窟窿裏,再也沒有爬上來。

劉付狼探頭俯視,想看看柱子洞下的窟窿又多深,剛看見一片奇景,身後卻襲來一股力量。受到猛力一推,劉付狼想要轉身,可兩腳沒站穩,一下子也跟著摔入窟窿眼裏。在摔下去前,劉付狼回頭瞥見洪連海推了他一把,他旁邊還站了兩個男人,應該就是先進來的人。可惜,劉付狼摔得太突然了,落下去時沒看清楚那兩個人長什麽樣子,隻看見天殺的洪連海笑了笑。

再說李狂藥他們跌落窟窿裏時,本以為會摔死,但窟窿下麵是一潭深水,倆人撞入冰冷的水中時,隻覺得頭疼欲裂,肺部紮了千根針一樣。好不容易浮上水麵時,又有一個人跌下來,濺起巨浪水花,搞得他們眼睛睜都睜不開,一時間看不見所處的環境。

大概過了幾分鍾,李狂藥聽見丁細細在喊他的名字,他就馬上回了一句。他們這時候已經遊到岸邊,視線也慢慢清晰了,勉強能夠看到周圍的環境。同時,劉付狼一個人遊到附近的岸邊,他們三人沒來得及問彼此的情況,手上也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但卻馬上就被窟窿下的奇景驚呆了。

原來,海蝕洞除了上麵這層,下麵還有一層。這種地形並不罕見,很多海島的海蝕洞也有,李狂藥之前就想過,會不會下麵也是空的。上麵的柱子洞其實是貫穿到底下的,隻不過中間被人用石板粘合起來,將它封住了。

直到現在,他們也才看見那條九虺沒有墜落下來,而是被一條粗大的青銅鏈子鎖住了脖子及腰身,它摔下來時就被吊在柱子洞的石壁邊上。方才,九虺拚命地想爬上來,不是想吃掉李狂藥他們,而是怕被吊死在半空中。李狂藥呼了幾口氣,往上望了一會兒,九虺隨著青銅粗鏈來回地**漾在半空中,還沒有死掉,但也夠嗆的。

窟窿底下離海柳棧道約有三十多米,在下麵有許多枚金蛋,金蛋的光芒讓他們能夠不用火把也看得見彼此。金蛋附在水潭附近的石壁上,因為它們都被凝固在一堆透明的樹液脂體裏,所以沒有掉下來。那種樹液脂體和藍紗美女石雕身上的差不多,想要破壞掉那層透明的膜,得花一番氣力才行。

窟窿下除了有一個深水潭,下麵還有一層又寬又長的洞穴,李狂藥爬出水灘後就說,這下麵應該到海平麵以下了,怎麽會有空氣?海蝕洞是受海水衝刷才出現的,上麵的石洞有空氣是因為海水退卻了,可窟窿底已經到海平麵之下了,應該灌滿海水才對。這處深潭也是海水,潭底肯定通往某處裂開的海岩,但水還是少了點。按常理,水應該把柱子洞下麵的空間全部淹沒。雖然一時想不明白,但李狂藥還是感謝老天,讓他撿回一條命。

這時,丁細細緩過神了,她爬出水潭後,忙問劉付狼:“洪連海人呢?是不是他把你也推下來了?你太不小心了!”

“我……”劉付狼不想解釋,說了一個字就沉默下來。

李狂藥知道劉付狼那時是聽到叫聲,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哪會想到洪連海會下毒手。不過,他們如果不摔下來,根本不會知道柱子洞下有這副奇景。他們沒有照明工具,隻能靠窟窿石壁上的金蛋借光,不敢再往深處走去。又過了幾分鍾,李狂藥終於能站起來了,他出神地看向黑暗的盡頭,總覺得裏麵有一群惡鬼,正等著他走進圈套裏。丁細細跟著站起來後,往潮濕的洞穴走進去幾步,然後又蹲下來。劉付狼怕她好奇心太重,想要闖入這片未知的地域,趕忙叫她停住腳步。

丁細細貓著身子說:“你們看,洞裏有水流到這邊來。”

“有就有吧,管他幹嘛,現在該擔心怎麽爬上去。洪連海那兔崽子肯定不會好心救我們,那兩個先進來的人估計帶他走了。”劉付狼氣道。

李狂藥也很擔心爬上去的問題,所以說:“要不我先試著爬上去?”

丁細細一點兒也不急,還用手沾了沾地上的淺淺水流,嚐了味道後就說:“是海水。”

“你渴了?”劉付狼呆道。

“噓!”丁細細睜著狐狸般的眼睛,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在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範圍時,她就看見這頭的黑洞盡頭有個龐然大物。那是一艘沉船,看體積應該是一艘貨輪,但周身被青色的泥漿裹住了,很難看出它的來曆。現在是太平盛世,如果有沉船,消息早就傳開了。唯一的可能是,這艘船是在二戰那段時間沉沒的,那時是個亂世,誰有空來打撈,除非船上有稀世珍寶。這艘沉船受到洋流的衝擊,竟撞入海洞的洞口,慢慢地船身就混著淤泥,將洞口堵得水泄不通。當然,還是有點水滲進洞裏,並順著洞裏的地勢匯入深潭。這口深潭看起來不大,但肯定通往某處,否則即便洞口被堵死了,以前存留的海水也不會消失。

丁細細看見沉船堵洞,興奮得厲害,哪裏還管身處的環境有那麽危險。其實,他們現在再擔心也沒用,畢竟沒人能徒手爬上去,除非有人願意放繩子下來,可洞裏並沒有繩子。丁細細比較樂觀,沒有太操心,要想爬上去的方法,她寧願等一會兒再動腦筋。

當發現了沉船,丁細細又叫上李狂藥和劉付狼,一起往另一頭走,以為那邊也有沉船或者潛艇什麽的。可是,他們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範圍了,也沒看見那邊的盡頭有什麽東西。丁細細低頭看了看,另一頭的深洞比較幹,沒有水流撲下來。因為洞裏有能呼吸的空氣,所以丁細細就猜想另一頭極可能通向地麵。如果長期是封閉的,他們早就窒息而死了。

此時,懸掛在洞壁上的九虺又掙紮了一下,鬧出很大的動靜。李狂藥惟恐九虺掙脫青銅粗鏈,又走回去窟窿正下方,確認鏈子是否鎖得住它。那根鏈子長期積塵,在魚油燈的光線裏看得不透徹,他們還以為是石頭,但堅固性還是沒變。不像封住窟窿口的石板,過了千百年,它竟脆得像餅幹一樣,九虺用力地想騰起來,石板就斷開了。

李狂藥看到九虺下不來,這才安下心,同時摸了摸懷裏的藍綢和金片。那些東西還在李狂藥衣服裏,但已經沾了水,他怕藍綢上的笛譜遇水而化,所以馬上打開來看。奇怪的是,古人用金漆繪上去的笛譜沒有任何變化,根本不會因為水而褪色暈開。李狂藥見到這情況,既是納悶,又是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李狂藥想把丁細細叫回來,別往另一頭走太遠,卻注意到不遠的暗處裏有一個不尋常的東西。李狂藥狐疑地走過去,彎腰揀起來後,他就說了五個字:“海底兩萬裏。”

丁細細聽見了就轉身笑了笑,問李狂藥是不是看到那艘沉船很驚訝,想起了法國的那本科幻小說《海底兩萬裏》了。那是法國科幻小說家凡爾納的代表作,於一百多年前出版。小說從海麵上“怪獸”出沒,頻頻襲擊各國海輪,使市民人心惶惶開始,到潛艇鸚鵡螺號被大西洋旋渦吞沒為止,整部小說都懸念迭出,環環相扣。

李狂藥聽到丁細細講了那麽多,又不好打斷,等她說完了,他才舉起手裏的東西說:“這裏有本書……就是你說的小說《海底兩萬裏》。”

登時,深洞內一片靜寂,許久沒人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