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芳心
蘇喬打開房門，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到外星人那樣看著我，“你……”
我馬上捂住她的嘴，伸出食指，對她“噓”了一聲，然後回身，把兩個剛剛被我打暈的便衣警察拖進了屋裏，找繩子綁了起來。
我拿起紙筆，寫下了兩行字：“不要說話，屋裏可能有竊聽器。快收拾好東西，扔下智能手環，跟我走。”
我換了身衣服，就匆匆拉著蘇喬逃了出來。跑到附近的一個街心公園，找了個涼亭躲下，我像個小賊般緊張四顧，見沒人跟蹤，才鬆了一口氣。“這下應該安全了。”
蘇喬關切地望著我，“你還好吧？”
“勉強還活著呢……走吧，咱們去找素梅姐，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我拉住她的手，開始向公園另一側走去。
“為什麽還要去找素梅姐？”蘇喬有些不解。“你不怕再被警察抓嗎？要跑路的話，光咱倆跑就好了。”
我搖搖頭，“一言難盡啊，這次不光是警察要抓我，還有一個神秘組織也要抓我，他們可能會對我身邊所有親近的人下手，所以必須帶上素梅姐和孩子們一起逃……”
我向蘇喬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什~麽？”蘇喬滿臉錯愕，一雙美目圓睜，嘴張得老大，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你是說，有一個有錢人的秘密協會，專門抓窮的年輕人，用來換腦，永葆青春？有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
“是啊。當初我的換腦手術出現故障，馮子德醫生一開始以為我死了，送到太平間，其實我隻是昏迷進入假死狀態。後來我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失憶了……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和簡潔的語言把事情講述清楚，畢竟事情太過震撼，我鎮定的態度應該能降低事件本身的刺激程度。
可惜，我的故作平靜並沒有起到什麽成效，蘇喬急得來回踱步，不知道是因為事情太棘手，還是在思考該如何治療我這個“失心瘋”。
蘇喬忽然停步，把頭轉向我，“那麽……劉心蕊，已經死了？”
我歎了口氣，“是啊。”
”那個什麽長生會的會長，還要追殺你？”
“對。”
“柳常青也是壞人？”
“沒錯。”
蘇喬停止了機關槍似的提問，使勁盯著我的臉又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你說的這些，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我知道，有的時候，劉家人的確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不過，你未免把別人想象的太惡毒了吧？”
蘇喬低頭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我還是相信人性本善。上帝不會允許如此邪惡的事情發生的……”
我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話。蘇喬是太虔誠呢，還是太幼稚，她也太低估人性的邪惡麵了。我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妳喜歡純淨簡單的生活，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妳一樣單純善良。世界很複雜的，有天使，就有魔鬼。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尤其是能讓自己活得更長更久的時候。”
蘇喬沉吟了片刻，轉而用充滿柔情的眼睛看著我，喃喃地說：“我知道你最近因為失憶，精神狀態不好，又經常頭痛，會不會胡思亂想得太多了？我覺得你該好好睡一覺……”
天哪，我該怎樣才能讓她相信我說的是真的。我用手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她想上前撫摸我的額頭，卻被我擋開了。
“我沒事……妳剛聽到這些，不相信也情有可原。說實話，即便我親身經曆過了，到現在仍覺得不可思議，就像做了場噩夢。但這一切都確確實實發生了。”我邊說邊撩起上衣，“要不然我這遍體鱗傷是怎麽來的？我頭頂上的長條傷疤又如何解釋？還有這個……”
我掏出腰帶中的芯片，“這個機器藏獒狗頭裏的加密芯片，又是從何而來？”
蘇喬似乎是被我滿身的傷痕震懾到了，她眉頭擰在了一起，沉思良久，終於點頭，“好吧，我暫且相信你……”
“太好了！”我大喜，總算沒白費我這一番口舌……唉，說的我口幹舌燥的，我掏出一瓶礦泉水，咚咚咚一飲而盡。“既然事情解釋清楚了，那咱們趕緊上路吧。”
“嗯。”蘇喬抬頭仔細端詳我的臉，並伸手摸了摸我肩頭一處傷口，眼神略帶傷感，“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她眼睛又霍然一亮，“對了，既然這一切都是長生會的陰謀，你並沒有殺劉永世，那咱們可以去求助警察呀？”
“呃……”我略想了一下，還是搖頭，“不能指望警察。長生會裏都是超級富豪，那麽上層肯定有他們的人，警察局說不定有他們的眼線。恐怕警察還沒查出真相，咱倆就被滅口了。”
蘇喬斜眼看著我，“你會不會過於陰謀論了？真的有人要追殺我們嗎？”
我咬牙切齒地說：“長生會絕對是個危險的組織，裏麵都是一群喪心病狂的家夥，尤其是那個會長，簡直就是怪物，就連柳常青也要聽他的。柳常青可能還把我當她老公，未必想殺我，不過她應該做不了主，不敢忤逆那個會長……”
聽到這裏，蘇喬的身體猝然一震。
她猛地停住腳步，“這麽說，如果真換了腦，你就是劉永世，不是羅傑了？”
壞了，忘了還有這個最重要的身份問題。
我也趕緊停住腳步，看向蘇喬，隻見她正直勾勾盯著我，目光如刀，瞪得我一陣心驚。
我隻能硬著頭皮解釋：“不管我這個大腦是誰的，現在的我就是羅傑，不是什麽劉永世。”
“不對！你不是羅傑！”蘇喬使勁甩開了我的手，“大腦不一樣，靈魂肯定也變了。難怪我覺得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看來不僅是失憶的問題，你根本就不是羅傑！”
“靈魂？你又要說羅傑純淨的靈魂了吧？”我有些忍不住了，“以前的羅傑有什麽好？他曾經無數次的背叛妳，欺騙妳，妳還說他好？他不過是偽裝得好罷了。”
“你騙人！羅傑不會背叛我的！”蘇喬的眼睛似要噴出火來。
我把手一攤，“這可是劉心蕊親口說的，信不信由你。而且，被他劈腿了那麽久，妳真的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蘇喬愣了一下，似是若有所思，不過嘴上還是不肯認輸，“不管怎樣，我愛的都是以前的羅傑，我和他青梅足馬，但你並不是他。”
我歎了口氣，“我可是三番五次地拒絕過劉心蕊啊，可以說是坐懷不亂了。我對妳如此忠心耿耿，妳為什麽不能愛我呢？”
蘇喬聽了，露出複雜的表情，看來她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之前她一門心思就想讓羅傑恢複記憶，現在則必須考慮是否要接受徹底失憶的我。
“以前的羅傑就是個花心大蘿卜，妳還對他念念不忘？難道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忠狗都終將被拋棄？”
我最後這句以退為進的哀兵戰術似乎起了點成效，蘇喬身體微微一顫，然後低頭不語，臉色陰晴不定。也許……我能勸動她。
“現在我失憶了，肯定不能算是劉永世了。我就是個全新的人，不想再去恢複什麽記憶，也不想做什麽超級富豪、長生不死。我更喜歡羅傑的生活，因為這樣就可以和妳在一起了，所以我要繼續做羅傑……不管是以前的羅傑，還是劉永世，現在都回不來了，不如咱倆重新開始吧？”
蘇喬略顯吃驚地抬頭望著我，眼神有些閃爍。
我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她纖細的胳膊，“蘇喬，妳才是我的最愛。什麽錢財地位，還有別的女人，在我眼裏，都無法和妳相比。我對妳的愛，肯定遠勝於之前的羅傑，請妳給我一次機會。”
我的一番深情表白，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蘇喬緊咬嘴唇，一隻手不停地搓著衣角，另一隻手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正在她遲疑之際，兩個巡警向我們走來，可能是聽到我倆剛才的爭吵，想來查看一下狀況。蘇喬看到巡警，明顯開始緊張。
壞了，要是被巡警纏上就麻煩了。也顧不上多想，我一把摟住蘇喬，狠命親了下去。
蘇喬身體一顫，眼睛瞪得老大，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也趕緊抱住我，投入地和我激吻起來。我們緊緊糾纏在一起，呼吸也亂了節拍，蘇喬仿佛沒了力氣，癱軟在我懷中。我抱得更緊了，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嵌入自己的身體裏。
倆個巡警見狀，相視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久吻之後，蘇喬才發現巡警已走遠，急忙推開我，嗔罵道：“呸，你這個流氓，就知道趁人之危。”
“嘿嘿，我這是急中生智。而且，妳剛才好像也很享受嘛。”我壞笑地看著蘇喬。
她立時燒得滿臉緋紅，做出要打我的手勢，卻被我攔下，“好啦，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逃難的生活又要開始了。不過能從以前的羅傑那裏，贏到蘇喬的芳心，我的心情倒是愉悅了不少。
我牽著蘇喬往前走，纏繞在一起的蔥蔥秀指，細膩溫存，幸福感不斷從手間流入心中，仿佛天都變得更晴了。
“初戀”如此美好，無論前世如何，能再次品味這美妙感覺，也算失憶的最大好處了。
我癡癡望著她那娟秀臉龐，“蘇喬，我一定會帶妳逃離這險境，咱們一起活下去……”
蘇喬也明眸相望，微啟櫻唇，輕輕吐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