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從混沌中醒來……
我是誰？
我在哪？
為何大腦一片空白，記不起任何東西？
無邊的黑暗，刺骨的寒意，悚然的死寂，緊緊包圍著我。
在極度恐慌之下，我猛地睜開雙眼，發出大口的喘息。
在一片昏暗之中，隱約現出飄忽不定的的光線，來自看不見的角落，還在“嗞嗞啦啦”地閃動，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身體好像不屬於我一般，完全不聽使喚。
緊張地轉動眼珠，卻隻能看到，泛著青色的天花板，在閃爍的微光中，黑一陣，青一陣。
“滴嗒、滴嗒……”
我屏氣凝神，仔細傾聽，的確是滴水聲。
“滴嗒、滴嗒……”
清晰有力，每一聲都砸在我緊繃的神經上，越來越響，聽得心驚肉跳。
我身上隻蓋了一塊薄薄的毯子，在寒氣猛攻下瑟瑟發抖。難道，這是個冷藏室？
嗅覺也恢複了，漂白水和福爾馬林的氣味一股腦灌進來，濃烈刺鼻，鼻腔似乎都要燃燒起來。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咳嗽，卻嘔不出任何東西。
我想要挪動身體，卻一下子從鋪著鋼板的台子上翻滾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啊！”
我慘叫一聲，剛從麻木中恢複的一絲知覺就被疼痛占據了。
趴在同樣冰冷的地上，四周依然是一片陰暗。
這次我學乖了，靜靜趴著，希望四肢的罷工快快結束。
意識逐漸清醒，身體卻遲遲不能呼應意識的召喚，這種無力感讓清醒的意識更加焦慮起來，自己不僅失憶了，難道還全身癱瘓了不成？我越是清醒，就是越是感到恐懼與絕望。
漫長的等待和煎熬，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還好，身體的恢複雖然比意識慢了半拍，但總算漸漸有了反應。先是手指腳趾，然後是小臂小腿，最後四肢都可以活動了。
終於，我能扶著台子站起來了！
順著滴水聲望去，牆上有一個洗手池，上方有一麵鏡子，還有一根奄奄一息的燈管歪斜在鏡子上方。
我扶著冰冷的牆壁，就像是摸著冰塊，緩緩向水池挪動。
站在鏡子前，我一下子呆住了。鏡子裏赫然映出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麵如冠玉，劍眉星目，身材修長健美，甚至還擁有八塊腹肌和人魚線。唯一的瑕疵是自己留了個光頭，頭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傷疤。伸手去觸摸那疤痕，一陣劇痛，好似一道閃電從頭部貫穿全身，差點把我擊倒。我趕緊把手縮了回來，不敢再去碰那道疤痕。
不管怎樣，沒想到自己還是個帥哥呢。對著鏡子苦笑一下，可惜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咦？水池旁邊還有一個紙箱，打開翻看，裏麵竟有一套藍色的運動服和一雙灰色的旅遊鞋。衣服不算舊，卻布滿了汙漬。管不了那麽多了，先穿上再說，總比現在這樣赤身**要強。
穿好衣服，發現正好合身，鞋也合腳，莫非這本就是我的衣物？
再仔細察看，箱子上竟標著“等待焚毀”。
為什麽我的衣物要被焚毀？我心中充滿了問號，腦仁隱隱作痛。
我在衣服上來回摸索，竟翻出一個褐色的錢包，裏麵有零錢和銀行卡，還有一個身份證。我急忙查看那身份證，姓名是“羅傑”。照片中人，除了有頭發之外，五官相貌和鏡子裏的自己一模一樣，看來我就是“羅傑”無疑了……
再次環顧房間，這才注意到，身後整整一麵牆，擠滿了抽屜一樣的格子。一股寒意襲過全身，這該不會是個太平間吧？
我壯著膽子，拉開一個抽屜，裏麵赫然躺著一具年邁老婦的屍體！太晦氣了，這裏果然是一個停屍房！自己居然是在停屍房醒來的！再仔細看一下眼前這老婦屍體，竟也剃了光頭，頭上也有一道長長的傷口。
看來這是一家專治腦科疾病的醫院。自己可能是被醫生誤當成死人了……
難道自己經曆了醫學上所謂的假死狀態？不管了，先出去再說。
拉開太平間的門，腳剛邁出去，迎麵就撞到兩個高大的鋼鐵黑影。
“什麽人？”兩個鋼鐵俠一般的巨影高聲斷喝。
太好了，終於見到活人了！
隻瞄一眼，我就能看出是兩個穿了機械戰甲的警衛，然後腦中迅速閃過這款戰甲的規格、型號、功能、用法……沒想到自己對軍用武器竟了如指掌。問題是，醫院的警衛有必要如此全副武裝嗎？
“不好意思，我剛從昏迷中醒來……”我邊說邊向前走，未料到迎接自己的竟是一記鐵拳。
我急忙舉起小臂護頭。“哐”的一聲，自己被橫著砸倒在地，頓時眼前金星飛轉，耳朵嗡嗡作響，頭疼欲裂，甚至都忘了胳膊的痛。
恍惚間，我聽到了槍栓拉動的聲音。
“等一等，這是誤會，我不是壞人……”我拚命喊叫。
“閉嘴！雙手抱頭！不要亂動！”一個警衛嚷道，並看看另一個警衛，“咱們怎麽處理他？要不要上報？”
我慢慢爬起身，定了定神，透過他們頭盔護目鏡的玻璃，緊緊盯著他們的表情。
那個警衛撇撇嘴，“不用上報了。上麵有命令，失敗品一律處理掉。”
處理掉？什麽意思？
再看這倆警衛目露凶光，殺氣騰騰，兩隻黑洞洞的槍口瞄著自己，似乎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
難道剛剛蘇醒，就要被不明不白地幹掉了？
我一時情急，頭部又變得劇痛無比，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從腦子裏鑽出一樣。
我不禁發出了一聲慘叫，但馬上被另一聲巨響蓋住了，接著整個走廊都晃動起來。
地震了？
猝然有種失重的感覺，身體竟像氫氣球般飄浮起來，那兩個警衛也同樣懸在了半空。
又是一聲巨響，正在空中“遊泳”的三人同時恢複了重力，摔回地上。
淒厲的警報聲鳴起，刺眼的紅光不斷閃爍。
摔倒在地的警衛們趕忙去撿他們的槍。
好機會！
我猛地竄起身，速度快到自己都吃驚，那警衛更是猝不及防，被我繞道身後，重擊了他頭盔後側的開關。戰甲立刻發出了氣閥漏氣般的聲音，他身上的防彈板紛紛彈開。
失去動力的戰甲，儼然就是個沉重鋼架，壓得他連手都舉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我奪了他的槍。
另一個警衛慌忙舉槍狂射。不過身前的警衛做了我的擋箭牌，子彈照單全收。我順勢瞄準另一警衛的護目鏡，這個整套戰甲最脆弱的部位，狠命扣動扳機。
“啪”的一聲，他頭盔內部瞬間變得血肉模糊，一個倒仰摔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我跨步轉身，隻見那“擋箭牌”已被打成“馬蜂窩”，渾身槍眼血流如注。
我想也沒想，對著他護目鏡就補了一槍，冷笑道：“這是剛才那一拳的還禮。”
狠話一出，自己也不由得打個冷戰。刹那間便放倒兩個警衛，動作流暢，幹淨利落，再加上狠辣的補槍，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麽人？
冷靜地看著地上的屍體，鮮血從他們護甲下麵流出，擴散開來……沒有殺生之後的驚慌失措，也沒有無聊的自怨自艾，心中隻為自己能活下來而感到慶幸。莫非自己的身體，對於這種打打殺殺的場麵，已經習以為常了？
牆上的警報器仍在瘋狂嘶吼著，像是在朝我大喊：“此地不宜久留！”
我取下警衛的一支手槍，別在腰間，大步跨出陰森幽閉的走廊。門外光線充足，人頭湧動，好似另外一個世界。醫生、護士、病人、還有病人家屬，早已亂作一團，紛紛向緊急出口奔去。
我回看走廊門口的上方，赫然寫著：玄港市第三醫院，腦外科X室。字的旁邊還畫有一個圓形的鳳凰圖案。
果然是治療腦病的地方……不過，仍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轟”的又一聲巨響，宛如驚雷，地板一陣顫動，旁邊一個拄著拐的病號直接倒在了護士身上。這應該是炸彈爆炸，而且距離極近。緊接著，槍聲大作，尖叫聲、呼救聲不絕於耳。
真倒黴！這究竟是一個什麽鬼地方啊？
我無暇多想，戴上運動服的兜帽，遮住頭上的傷疤，擠入人潮，撤出了醫院。
到處都是警車，同時不斷有裝甲車和武裝部隊匯集過來，士兵臉上都是如臨大敵的表情。
外圍則擠滿了不明真相的群眾，都想看熱鬧，還有小販在兜售望遠鏡、小板凳、爆米花、和礦泉水。
作為“不明真相的群眾”之一，我也立在路邊，扯著脖子，瞪大眼睛想看個究竟。畢竟能證實自己身份的東西，應該還在醫院裏。
倏然一陣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襲來，肚子就像討債鬼般不停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算了，還是先去填飽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