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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誌和雙頭女孩的關係與日俱增。每天隻要一從**起來,第一件事兒就是趴到窗戶口。

他們交流的工具,也有了進步。小誌在線的一頭係上了一本作業本,這樣就不用每次都換紙條了,一頁一頁翻過來寫上去就可以。

幾天下來,小誌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那個女孩——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兩個女孩了——她們雖說共用一體,但因為有兩個腦袋,竟然有兩套不同的思想?!

姐姐叫胡曉,從後脖子長出來的那個是妹妹,叫胡菲,剛搬過來不久。

奇怪吧?

這對姐妹超乎想象。要不是小誌正在和她們交流,憑想象,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這是真實的。

起先發現破綻,是樓下傳上來的紙條,出現了兩個筆跡。一個圓潤飽滿,另一個清臒修長,猶如牡丹和清荷的區別。一再逼問之下,才得知其中的原委。

除此之外,類似的天壤之別枚不勝舉。姐姐喜甜,妹妹嗜辣,一個靜若處子,一個動若脫兔;一個整天捧著《安娜卡列尼娜》之類的文藝小說,另一個則對聖鬥士星矢動畫片樂此不疲。

老天爺把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安在了同一個人身上,並讓她們時刻都在為了爭奪同一個身體,而進行博弈。

她們依次吃下麻辣拌麵和豆沙湯圓,然後裝進同一個胃裏;在紙上表達不同的觀點。

“這家夥的想法古板的就像塊石頭。”妹妹從來不吝嗇對姐姐的刻薄。

“她還小,我一般不和她一般見識!”

她還小?這個措辭真滑稽。

而這些爭鋒相對竟然出自同一隻右手。

小誌的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這完全超出他的經驗,可也正是腦子不好使,才會以為這隻是超出他經驗範圍的又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

“如果你們中一個犯了錯,你們的爸爸會揍誰?”小誌問道。

“他誰也不會揍。”

“真幸福,做錯事懲罰都不會有。”

“可是還有比挨揍更嚴重的懲罰方式。”

小誌撓撓腦袋,“比挨揍更嚴重的懲罰?那是什麽?”

“這還不簡單,”妹妹的筆跡回答道,“除了睡覺,每天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一分為二,時間、食欲、興趣、精力,包括跟你聊天,誰要是犯錯了,就剝奪她在這天控製身體的時間囉。”

“哦?”小誌又撓撓,他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麽說吧,”輪到姐姐回答了,“比方說胡菲犯了錯,那她一整天就沒有機會吃好吃的東西,所有的食物都由我來吃啦!”

“那她不會餓嗎?”

“你傻呀,我們擁有同一個胃,別說一天,她就算一年不吃東西,也不會有餓的感覺的,隻不過她就沒辦法品嚐美味啦。”

原來是這樣,小誌反應過來了。

一個身體擁有兩種興趣,兩種愛好,乃至兩種思想,真的是不可思議啊,小誌放下手中的筆,把手指豎在眼前,腦子裏一邊想著把手指往右擺,一邊想著往左擺,結果手指就不停在眼前晃來晃去。

他撿起筆來,在本子上問,“那你們走路聽誰的,一個想往左,一個想往右,豈不是要在原地踏步啦?”

傳來上的紙條上,畫了一個笑臉,“你試過自己和自己拔河嗎?”

“自己和自己拔河?”

“我們無聊的時候經常玩這個遊戲,我們腦袋裏想著不同的方向,看誰能夠把身體帶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去!”

“這可真有趣!”

漸漸的,小誌發現自己其實和妹妹胡菲聊的更投機。那些古怪的畫,都是出自妹妹之手。自從上次那個帶著尾巴的小女孩之後,她又傳上來很多和小誌一樣“另類”的圖案。

三個眼珠的烏鴉,一條腿站立的犀牛,還有一副讓小誌看的不是很舒服,畫上還是一個女孩,可女孩額頭以上都沒有了,白花花的大腦就**在外麵,上麵還縈繞著很多蜜蜂蝴蝶……

“這是什麽?”小誌仔細看了看,畫的背景是在座山坡上,女孩的背後有個高高的水塔,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東山嘛?”

“東山?東山在哪?”

“就在我們住的這個小區的後麵,你推開廚房的窗戶,就能看到它。你們去過那?”

“沒有啊!”

小誌奇怪了,“沒去過,怎麽知道那有座水塔。”

“爸爸從來不讓我們出門的,”妹妹沮喪的說道,“我也搞不清楚怎麽知道那有個水塔,我腦子裏經常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圖案出現,就在兩眼之間的地方,像放電影一樣,這些圖片就出來了。”

這個小誌是可以理解的,“看來你腦子也出問題了,哈哈!”

下麵沉默了一會兒,“你能替我們去東山上看看嘛!”

“看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應該去看看,可爸爸每天出門都會鎖上,我們出不去。”

小誌想了想,答應了,這本來就是件很容易做到的事兒,朋友嘛,不就是應該相互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