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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分這麽幾條線吧。”

安妥好了蘇巧的父母,劉從嚴在現場安排著工作。

“首先,根據凶手搬運屍體的路線,沿線走訪一下群眾,看看有沒有目擊者;

第二,問問各個街道的派出所,保衛科有沒有丟狗的報案——”劉從嚴頓了頓,這條線貌似很荒誕,很有可能吃力不討好,丟一條狗很少有人報案,而且城市裏還有那麽多流浪狗,但——總比不查要好。

“第三,找兩個人去國棉三廠看一看。

第四,把現場收集到的拿回去化驗一下,等檢驗報告出來再看。”他接著說道。

安排完工作,劉從嚴決定去同文中學走一遭,拜訪學校老師和那個叫陳雨的女生。

這個工作遲早要做的,趁著就在附近,不如順帶解決掉這個事情。

劉從嚴和達子下了山,坐上普桑,開了出來。

同文中學在西麵,走山路出來,一直走到湖邊,在繞湖小半圈的樣子就是中學的大門口。學校兩邊開了很多小飯館,和租書的小店。小店裏往往還有錄像廳,一塊錢三場,讓很多曠課的學生,一待就是一個上午。

劉從嚴看著窗外,沿路一家書店的門口坐著幾個小混混模樣的年輕人,十五六歲的樣子,有男有女,嘴上叼著煙卷。

幾個人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劉從嚴仰起身子確認了一下,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

“停車!”

達子猛然間接到了命令,莫名其妙,本能的踩下刹車,普桑在幹燥的馬路劃出刺耳的尖叫聲,停在了路邊。

“怎麽了?”

劉從嚴沒應答,打開車門,奔著那幾個小混混就過去了。

那邊的半大小子,把注意力集中過來,看著劉從嚴直奔過去,馬上警惕起來,有幾個把手伸到了褲子口袋裏。

當地的小混混都有這樣習慣,在褲子口袋揣上匕首之類的刀具,隨時以防意外。

劉從嚴到了跟前,一個小子想攔他,“幹什麽?”

劉從嚴一把推過去,那小子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到地上,爬起來正要發作,就看見劉從嚴已經從凳子上把一個女孩拎了起來。

“別動手!”女孩看清了來人,厭惡的說著。

劉從嚴大手揮起,正想一巴掌打下去,掄到半空又停了下來。他轉身怒目對著剩下的幾個人,“你們要是誰再被我看見和她在一起,別怪我不客氣。”

“你誰啊!”有個板寸頭不服氣的問道。

劉從嚴把襯衫拉了起來,褲子上別著一把手銬,頓時把現場的囂張氣焰全都澆滅了。

那幾個小子不說話,女孩臉脹的通紅,“蔣光頭,別理他!”她喊著板寸的花名,然後轉身奔到學校裏去了。

劉從嚴可以說是憋著一肚子氣,進到學校的。

“誰啊?”達子問道。

劉從嚴還是沒作聲。

“要不要我去把那幫小子抓起來。”達子在一邊出著主意。

劉從嚴擺擺手,他沒說什麽,就算全抓起來,也隻是治標不治根。

因為情緒上受了影響,劉從嚴黑著臉進到辦公室裏。

蘇巧的班主任姓周,也許是聽到了風聲警察要來,所以校長和教務主任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劉從嚴抽了兩根煙,聽著班主任說了一堆諸如“蘇巧還是個不錯的學生,努努力還是很有希望上一本”之類的廢話,情緒才算穩定下來。

他出於禮貌的又多問了兩個同樣無甚關係的問題,等到連同文中學每年的升學率都了如指掌的時候,陳雨終於來了。

校長有點不識相,想待在辦公室裏陪著陳雨,被劉從嚴禮貌的拒絕。“我想和她單獨談談。”劉從嚴說的很直接。

當然,校方也算是杯弓蛇影了。

學校最怕出這種事兒。據說前不久一個高三學生在學校門口的湖泊裏洗澡,不慎溺亡了,恰好那天是周日,同文中學為抓升學率,組織學生補課,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學校要負絕大部分責任——禍不單行,沒隔幾天,又出了這檔子事兒。

劉從嚴讓達子在外麵守著,然後他關嚴實了門,坐回椅子上,看著對麵的陳雨。

陳雨顯得有點局促,低頭撥弄著手指,兩隻腳來回的搓著地,像是犯了錯來接受批評的。

劉從嚴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從哪開始問起了。

蘇巧的事兒估計已經傳過來了,就算不知道詳細情況,可昨天晚上蘇巧的父親去找過她,今天一早警察又找上門,是人都應該知道事情不妙。

劉從嚴看了看窗外,然後把頭別了過來,“你知道了嗎?”

“恩。”

果然,這種事情總是傳的很快,而且總是以出人意料的途徑,迅速的傳播開來。

“說說吧。”劉從嚴盡量把語氣放的平緩,他不想讓陳雨感到緊張。

“我不知道,”陳雨抬起頭來,哀怨憂戚的看著劉從嚴,蘇巧突然死亡對她顯然衝擊力是很強的,“我和她一起坐車回家,到了廠門口就分手了。我家住北麵,和她反向。”

“她有和你說什麽嗎?”

“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也就聊聊最近放的電視劇。”

“哦,你和她是好朋友吧。”

“應該算是吧,我也不知道,”陳雨輕聲的回答道,“初中的時候,我和她不是一個班,基本不說話,到了高中,因為要一起坐公交車所以才熟悉起來。而且也就是這學年才開始的,高一的時候,她放學不和我一起走,因為要去少年宮學跳舞。”

這個情況和蘇巧父親所說的倒是吻合。

“不過,她一般不和我聊跳舞的事兒,據說舞蹈團招考的時候沒要她,可能是因為自尊心的緣故吧,她不會主動提起。”陳雨補充道。

“你覺得蘇巧最近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嗎?”

“反常的地方?”陳雨低著頭思索了一會,“應該沒有吧,”又說,“其實我不能算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她和舞蹈團那些人比較好,不是我們廠的,也不是同文的,好像有一個,有一個——”陳雨欲言又止。

“有一個什麽?”

“蘇巧在舞蹈團有一個男朋友,叫什麽來著,對了,叫林涵,我還見過他來接蘇巧放過學。”

“是嗎?”劉從嚴警惕起來,“昨天下午你見過他嗎?”

“那倒沒有,”陳雨回答道,“她爸爸管的嚴,蘇巧也不常和他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