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2 第一章 (1993年 初夏) 1

半山坡的這間小木屋,原來是林場守林人的值班室。

八五、八六年的樣子,最後一個守林人被辭退之後,一直空閑至今。

清晨時分,四個晨練的中學生,躲進屋裏吸煙,聞到一股異味。屋子呈L型,他們拐過去找氣味兒的來源,結果在最深處發現了那具女屍。

屍體的邊上有一個書包,經確認是同文中學一個叫蘇巧的女孩的,與死者身份吻合。

由於下了一夜的雨,屋子裏被泥巴踩得亂七八糟,加之先期到來的林場保衛科的人缺乏經驗,等到劉從嚴趕到的時候,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

“什麽情況?”劉從嚴問。

蹲在地上的法醫站了起來,一臉愁容。

他看看劉從嚴,像被人捏住了襠部似的說,“我想,凶手是想試試看,把狗尾巴接到人身上會發生什麽事兒!”

劉從嚴吃了一驚,然後掀開屍體上的塑料布,看了一眼,馬上就觸電似的放下了。

照理說,見慣刀光血影,早就應該有免疫力才對,可劉從嚴依然壓抑不住惡心的念頭。

屍體是側臥著的,衣服完整,頭發整齊,屍體周圍沒有血跡汙漬,也沒有明顯打鬥過的痕跡,看上去——怎麽說呢——很安詳,除了那條毛茸茸、粗壯的黑色狗尾巴。

凶手在死者的後腰的位置開了一個口,尾巴就從那延伸出來的。

“腦後有鈍擊傷,”法醫說道,“傷口的四周有油汙,應該是一根工廠裏的鐵棍敲擊的。”

“大概多粗?”劉從嚴打斷問道。

“直徑10公分左右,”法醫頓了頓,“這是致命傷,導致顱內出血,小女孩可能撐了兩三個小時,是清醒還是昏迷狀態就不知道了。就是在這段時間裏,那個精神病切開她後腰的皮膚,把那條新鮮的狗尾巴塞了進去,而且——”說到這,法醫的表情又扭曲起來,“還不是硬塞,竟然有縫上去的痕跡。”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可能凶手想把狗尾巴接到那個女孩身上去吧。”法醫的口氣中帶著反感。

劉從嚴忍不住打了一個嗝,“什麽時候死的?”

“昨晚九點到十一點。”

劉從嚴眉頭皺了起來。他走出小屋,其他人都在各自忙著,他招了招手,和負責堪查的打了招呼。

現場勘查基本證實這不是第一現場。顯然凶手提前踩過這個點,他在別的地方偷襲了蘇巧,然後帶她過來,“移植”了尾巴。

屋後有一條拖著屍體壓過草叢的痕跡線。

沿著這條線,可以到達另一條下山的小路。

劉從嚴知道這條路,是去往林場宿舍區的,但因為前兩年在山後又新開了一條更為寬敞的,所以這邊屬於半廢棄的狀態。

那條路到了晚上,連個路燈也沒有,很少會有人經過。凶手應該就是吃準這點,才選擇這裏。

劉從嚴轉了一圈,然後站到山坡上點上一根煙,開始捋思路:

初步看來,不大會是謀財,一個中學生能有什麽值得搶劫殺人的?

性侵害的證據也沒有;

最有可能的情殺也未必,因為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

難道是惡作劇?但也不對,惡作劇的話,這手法也太“專業”了;

劉從嚴沒什麽頭緒,腦子裏想著想著,又回到了受害者的屍體上。

他想象著那女孩突然站了起來,背著書包,臉帶笑容,一步一跳的去上學,可屁股後麵卻搖著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劉從嚴不禁打了個哆嗦。

不遠處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啼嚎聲,打斷了他的思路,蘇巧的父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