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華燈初上，寒風中的小白樓顯得有些孤單，又有些寂寞。街上行人渺渺，大都神色匆匆。

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從小白樓地下室出來，臉上還掛著些許憂愁。他快步來到停在路邊的北京吉普車跟前，轉身望了一眼夜幕中的樓影，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的車速不快，卻開得不甚平穩。男人拚命地搖了搖頭，雙手抓緊了方向盤。不過轉眼之間他就瞪圓了雙眼，身體緩慢地戰栗著，臉上的神色也由平緩過渡到高度恐懼。

車速加快！

車速再快！

車速極快！

北京吉普已經到了可以達到的極限速度，向一發出膛的炮彈般撞向馬路盡頭的紅牆，那是一爿家屬樓大院的外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看到汽車向高牆急駛而去。

牆內，一群人渾然不知道危險已至近前，兀自在圍著一個禿頂的白須老人聊天。老人有六十七八歲，正唾沫星四濺地說著起勁：“我不騙你們，小白樓地下室裏真的鬧鬼。”

“張大爺又在這兒宣揚封建迷信了。”一個中年漢子嘲笑道。

“迷信？”被叫做張大爺的老頭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中年漢子，冷冷地反駁道：“你知道啥，已經有好幾個人死了，其中還有一對夫妻。”

“他們都是死在小白樓地下室的？”中年漢子疑惑地問。

張大爺咽了一口唾沫，輕聲道：“那倒不是，聽說有幾個人是在家裏自殺的。”

“那不就完了，和小白樓有什麽關係？”

“不過他們死前都去過小白樓的地下室。”張大爺心有不甘地解釋道。

“那算什麽，我還去過呢。”中年漢子嘿嘿地笑著。

“高大個，你去過小白樓地下室？”旁邊另一個中年人滿麵狐疑地問道。

“那當然。”高大個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補充說：“前幾天還是我發現那個死人的呢，就是在供銷公司工作的那個。”

“那你可要小心點了。”張大爺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去過那裏的人都活不了，聽說公安局都把這案子封了，不讓查。”

高大個又冷笑了一聲，說：“根本沒那個事，我說張大爺您別老宣揚這些東西好不好？從小白樓建好有到現在多少人去過地下室，難道都死了？而且傳說那裏鬧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這幾天才聽說下去的人就得死？根本就是無中聲有嘛。”

“誰說這兩天才聽說？”張大爺激動地搖著頭，從座位上站起來，“原來……”

“轟——”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打斷了他的話。隻見外牆轟然倒塌，一輛露出頭的吉普車被砸成了一團廢鐵。一時間磚石亂飛，落到了人群中。

“高大個，你怎麽了？”中年人扶起被一塊紅磚砸中後腦昏迷的高大個，搖晃著厲聲叫喊。

“他死了！”不知道誰驚慌地喊道。

“快救車裏的人！”又有人叫著，亂成了一團。

有幾個人跑到吉普車跟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變形的車門。

一頂警帽隨著汩汩流出大量的鮮血而滾落出來。

遠處，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至地漸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