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七艦隊
來自銀殼的報複即突然又猛烈。在這一刹那，莫雲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去招惹它。
但無論如何後悔，現在都已經晚了。身為複仇女神號飛船船長，身為莫雲海盜團團長，莫雲必須要立刻做出決斷。
擊敗敵人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的逃走也不可能。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盡可能地去爭取那一線生機，將生死交給命運去抉擇。
在三倍重力的環境之中，莫雲說話微微有些艱難，但聲音仍舊堅定：“命令，所有存活飛船向不同方向逃走。成功逃生之後到基地匯合。”
溫雨有些悲戚地叫了一聲：“船長！”
莫雲的眼神之中滿是堅定：“這是唯一有可能不被銀殼全殲的方案。”
這個方案可能有效，也可能無效。莫雲也是在賭。
如果分裂之後的小“銀殼”仍舊具備自主行動的能力，那麽就算分散逃走也是沒有用處的。在機動性大幅落後銀殼的情況之下，所有逃走的飛船被一一追上然後摧毀隻是時間問題。但如果分裂之後的小“銀殼”不具備自主行動的能力，而是需要在某一個核心的指揮之下行動，那麽莫雲海盜團就有機會了。
至少人類文明的科技發展到現在，光速不可超越這個定理還未被打破。那麽距離核心過遠的小“銀殼”必然會受到通訊延時的困擾，這將導致核心無法操控它的分身。從這一方麵看來，銀殼核心不會放任小“銀殼”距離自己太遠。
所以，如果莫雲海盜團的飛船們相互之間距離足夠遠，便極有可能會有一部分飛船成功逃生。當然，也必然會有一部分飛船被銀殼摧毀。
誰生誰死是一個概率問題。即要看銀殼是否有核心，還要看銀殼想要殺死哪些人。
默默承受著巨大的重力，莫雲心中滿是沉重。
在新的一道命令之下，還剩下的一百五十多艘飛船同時啟動了轉向發動機。在主發動機與轉向發動機共同的作用之下，所有飛船如同開花彈一般同時向不同的方向逃走，且相互之間距離越來越遠。
麵前虛擬地圖之中標示著此刻所有飛船的位置。莫雲清楚地看到，此刻相距最遠的兩艘飛船距離已經高達三萬公裏，且還在迅速增大。而三萬公裏的距離，意味著零點一秒的單程通訊延時，零點二秒的雙重通訊延時。
此刻，距離複仇女神號飛船最近的一艘己方飛船有一點五萬公裏。
相互之間的距離還在不斷迅速擴大。也就在這個時候，莫雲看到虛擬地圖之上，一艘代表著己方飛船的紅點忽然間消失。
“一艘飛船被摧毀了。”
此刻如同有一柄小刀在不斷攪動著莫雲的心髒。每一艘飛船對於莫雲來說都至關重要，每損失一艘飛船都會讓莫雲心痛良久。這不僅僅因為一艘飛船所意味著的強大戰力和巨額財富，還因為每一艘飛船都意味著幾十名乃至數百名同伴的生命。
這些人擁有和自己相同的信念，對橫行太空，窮凶極惡的海盜艦隊深惡痛絕，所以這些人才會匯聚在自己麾下，專門挑選海盜艦隊下手。對於普通商船，莫雲海盜團則從不染指，有時候甚至還會提供幫助。
這些人不僅僅是自己的手下，還是自己的同伴。
在第一顆紅點消失之後僅僅幾秒鍾時間，第二顆紅點也消失了。
通訊台之上，前去接收死神海盜艦隊飛船的石雲雷的身影出現在了虛擬投影之中。
“船長，再見了，我看到了銀殼，它來了。如果有來生，我還願……”
石雲雷的話還未說完，通訊便已經被切斷。很顯然，那艘飛船已經被銀殼摧毀。
莫雲痛苦地搖了搖頭，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甚至已經刺進了肉裏。
紅點的消失並未停止。在這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被地獄之火炙烤的煎熬之中，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著，飛船相互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有一些紅點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超出了探測設備的探測區域，也有一些紅點在莫雲眼前憑空消失。
十幾分鍾過去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因為之前就已經有一定初速度存在的緣故，複仇女神號飛船在這一個小時時間內總計飛行出了將近四百萬公裏的距離。而這，意味著高達半分鍾左右的雙程通訊延時。
複仇女神號飛船始終未曾被摧毀。那便意味著，在之後的時間裏大概率也不會被摧毀了。
主發動機緩緩降低著自己的推進功率，於是之前那無處不在的強大重力便慢慢減弱，最終完全消失。自我旋轉所帶來的與地球相等的重力重新占據了主導。
“到基地去吧，看看我們還剩下多少同伴。”
溫雨低聲說道：“是。”
莫雲海盜團這一次必定損失慘重。單莫雲看到的，便至少有四十多艘飛船毀滅在了銀殼地撞擊之下，在拉開一定距離，超出複仇女神號探測範圍之後被摧毀的飛船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靜靜望著窗外那無垠浩瀚的星空，莫雲眼中滿是哀痛。
忽然之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向溫雨吩咐道：“回複李維，告訴他，我願意幫助他。通知李鐵，對血手幫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一切援助。無論資金還是人手又或者武器。”
溫雨歎息道：“陶正陽和李維他們不可能是銀殼的對手。”
莫雲堅定道：“他們有對抗外星人的經驗。以及，陶正陽他們背後一定有某些神秘勢力存在。或許……他們才是我們向銀殼複仇的希望所在。”
此刻，雲星。
一隻中等規模的艦隊已經集結，正在默默等待著什麽。直到最後一艘飛船匯入，整支艦隊才開始起航。
“神武”號戰鬥飛船主控室，艦隊指揮官宮河滿懷信心地向陶正陽說道：“陶先生，你放心，我們第七艦隊雖然飛船數量不多，但每一艘飛船，每一名戰士都是精銳。不要說一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海盜艦隊，就算莫雲海盜團，死神海盜艦隊，食人魔海盜艦隊聯合起來，都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經曆過流沙國被人劫走的事件，麵對西元國軍方又或者情報人員的話語，陶正陽已經學會了持保留態度。不過在宮河麵前，陶正陽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
“那麽此行就多謝你了。”
“放心吧，你的安全會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證。”
宮河大笑著離開，陶正陽則注視著虛擬星圖之上代表著己方飛船的五十多個紅點，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五十多艘飛船不知道能否打退銀殼的進攻。唉，不過五十多艘飛船已經是西元國肯為我調配的極限了。”
在最終能否收獲到有關寶石星數據模型還是未知的情況之下，西元國不可能再在陶正陽身上投資太多。說到底，他們現在僅僅是為了尋求一個可能而已。而隻為了一個可能便肯直接調動五十多艘戰艦，這已經是足夠大的手筆了。
2568P小行星是一顆很普通的星體。這一點，從它甚至都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而隻有一個編號便可以看出來。事實上，陶正陽也實在想不出它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它整體是一頭尖，一頭圓的形狀，主要為幹冰、水冰、岩石等組成。它最長的地方也不過才十幾公裏，最寬和最高處則僅僅隻有八公裏和六公裏。
它距離恒星極其遙遠，在它的整個軌道周期之中，最接近寶石星的距離也有高達上百億公裏。這意味著就算乘坐軍方戰艦，從雲星到達那裏也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希望在那裏，我能尋找到解開當前謎團的鑰匙。”
麵對著浩瀚蒼穹，陶正陽在心中默默想著。
第七艦隊護衛著陶正陽所在的神武號飛船在茫茫太空之中疾馳。因為時間太短的緣故，人們並未選擇冬眠，而是在清醒之中度過了這段旅程。原本陶正陽還在擔心路途之中會遇到銀殼的狙擊，但出乎預料的是，這一路走來十分平安，不說銀殼，便連始終肆虐在寶石星係邊緣的海盜飛船也沒有遇到一艘。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悄然過去，第七艦隊已經來到了2568P小行星旁邊，此刻正在距離它僅僅隻有幾公裏的地方悄然懸浮著。
在巨型探照燈的照射之下，遠方，這顆編號為2568P的小行星的模樣已經清晰可見。
從遠處看起來還較為光滑，但在這個距離上看，它表麵的起伏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它上麵到處都是尖銳的，呈現出幽暗色澤的山巒與石柱,最大的落差可達數百米。因為沒有大氣與水流侵蝕的緣故，這些所謂的山巒與石柱往往異常尖銳，讓整顆2568P小行星看起來如同一個刺蝟。
它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在它周邊還環繞著數以千萬計的碎石。這些碎石擁有與它相同的公轉軌道，整個係統便一同圍繞著遠方的寶石星運轉。
陶正陽知道，這些碎石大概都是在星際隕石的互相碰撞之中，又或者因為自身的某些地質活動，譬如內部氣體噴射等濺射出來的。
“陶先生，您可以去那裏看一看，我方艦隊會隨時確保您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