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合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似乎有一萬年那麽長，也好像隻有一秒鍾那麽短，一絲意識悄然出現在陶正陽腦海之中，讓陶正陽略微恢複了一點對外界的感知能力。
他輕輕睜開眼睛，但隨即被外界強烈的光線刺激到，又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再過片刻，才試探著將眼睛睜開，並逐漸適應了外部的光線。
“這是哪裏？那頭怪物呢？他把我帶到了哪裏？”
伴隨著意識的複蘇，無數念頭出現在陶正陽腦海之中。陶正陽吃力地坐起，便看到麵前，一名留著長發，滿是優雅與知性氣息的年輕女子正在望著自己。
此刻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忘了，但無論陶正陽如何用力去想，卻總是想不起來。在看到麵前這名女子之後，陶正陽隻得將腦海中那些疑惑暫時放下，說道：“莫雲？”
莫雲微微頷首：“正陽，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陶正陽拳頭輕輕握起，雖然身體仍舊虛弱，但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你們到底想要得到什麽？你和流浪者到底是什麽關係？”
莫雲微微擰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旁邊，石雲雷不滿道：“喂，陶正陽，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如果不是船長下令要救你，你早就死在爆炸之中了。”
“救我？……爆炸？”
陶正陽微微放鬆心神，記憶便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在這一瞬間之中回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所發生的大部分事情，包括與那頭銀色怪物的戰鬥，自己昏迷之前所看到的最後一眼等等。但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那種似乎遺忘了某件重要事情的感覺仍舊縈繞不散，讓陶正陽十分難受。
“你所在的飛船受到銀殼襲擊，我們冒著危險偷襲擊退了它，然後在飛船即將爆炸之前將你救回，你倒好，一醒來就想攻擊我們？喂，怎麽說以前我們的合作也算愉快，你沒必要這樣吧？”
“銀殼？合作？”陶正陽努力地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莫雲輕輕抬手，製止了石雲雷，淡淡道：“陶正陽，事已至此，你沒有必要繼續偽裝下去。我雖然隻是一個海盜，但要對付你也不是什麽難事。”
陶正陽並不懼怕威脅，此刻雖然身體虛弱，但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上，在其餘海盜反應過來之前控製住莫雲也不是難事。但莫雲對自己似乎並沒有敵意，而是對自己可能存在某些誤會。
陶正陽歎了口氣，說道：“聽你的說法，我們在之前應該打過許多交道。但是很抱歉，並不是我在偽裝或者不願意承認，而是……你們相信這宇宙之中有外星人麽？”
“外星人？”
“雖然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次很顯然是你們救了我的性命。我不願意對你們有所隱瞞，也不想讓你們誤會我什麽。事情是這樣的，那是近百年前的一天……”
除了小白以及四維戒指，流浪者飛船之上所蘊含的科技等關鍵性信息，陶正陽完完整整的講述了自己的經曆，一直到進入寶石星係為止。這讓原本滿是戒備神態的海盜們漸漸震驚了起來。
“流浪者？……外星人？”海盜們麵麵相覷，石雲雷更是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說麽，這宇宙之中肯定有外星人的，那個銀殼也一定是外星人的飛船，否則怎麽可能在大當量反物質炸彈的攻擊之下還能逃走？”
莫雲神色變幻，最終咬牙冷笑道：“陶正陽，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編造出這樣龐大、邏輯完整的謊言，以前我倒真是小看了你。不過很抱歉，我沒有興趣聽你講故事。在之前你答應過我，接受我的保護，最終將寶石星數據模型交給我，現在，這個交易該繼續進行下去了。”
陶正陽心中也泛起一絲怒火。但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接到了某個信息，莫雲的神色忽然間凝重了起來。她對著石雲雷低聲耳語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陶正陽心中泛出一絲將莫雲控製住的念頭，但想了想還是打消了。
石雲雷嘿嘿笑道：“能獨自一人在藍沙星之上生存幾十年時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此刻陶正陽正在努力地回想之中，努力地想要把那件自己遺忘掉的重要事情想起來。聽見石雲雷話語，隻心不在焉道：“哦？你相信我？”
“當然。船長不相信你，但我相信你。”
“為什麽？”
“銀殼絕對是外星飛船，它根本就不是我們人類的科技所能達到的。而既然有銀殼，再多一種外星人也不是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陶正陽問道：“銀殼是什麽？”
石雲雷上下打量著陶正陽：“就是那艘襲擊了你們的飛船啊。它的外殼是銀色的，我們便稱呼它為銀殼。”
“銀殼……”陶正陽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名字倒是貼切。”
石雲雷歎息道：“我早就該想到的，人類怎麽可能製造出這樣的飛船。它不僅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形狀，甚至還可以自由的分離與組合。它的機動性、攻擊力、防禦能力都遠遠超出我們的設想，真是可笑，我們之前竟然以為它是某個國家的秘密武器，還一直在想找機會擊毀它，為死在它手中的同伴們複仇。現在想來，我們真是幸運，竟然沒有被它殺死。”
銀殼與莫雲海盜團之間似乎也有一些恩怨發生，並且莫雲海盜團還吃了虧。
石雲雷絮絮叨叨地說著，陶正陽的心神也漸漸沉重起來。
流浪者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現在又多出了一個高度懷疑為外星飛船的銀殼，且對自己表現出了明顯的敵意。更為重要的是，李韻晨等人極有可能就在銀殼手中。就算沒有在它手中，銀殼與流浪者之間的關係也有值得深思的地方。
流浪者，冒充者，銀殼，沉眠派……這一切如同一團亂麻一般在陶正陽腦海之中糾纏不休，讓陶正陽理不出頭緒。
便在這個時候，陶正陽忽然間想到了一點，於是問道：“在追蹤銀殼的過程之中，你們應該收集了大量有關銀殼的影像信息吧？”
“這是當然。”
“可以讓我看一看麽？”
“這又不是秘密。”
石雲雷答應一聲，在自己隨身電腦之上操作一番，大量的數據信息便傳遞到了陶正陽的隨身電腦之上。
將那些影像記錄打開，陶正陽的神情逐漸開始變得凝重。
這些資料有很多，但幾乎每一幅照片，每一段視頻之中所記錄到的有關銀殼的外表都不盡相同。有時候，“銀殼”像是一個圓盤，有時候則像是一個長條，有時候一個圓球，但更多時候則是完全不規則的形狀。
“果然，銀殼可以自由的變幻自己的形狀。如此說來，它從飛船之外滲透到飛船之內，讓一部分船體化作一頭“怪物”來與我對抗也就正常了。原來那時的我並不是在與一頭怪物作戰，而是與一艘從銀殼身上分化出的小型太空飛船作戰。”
在這眾多的資料記錄之中，陶正陽還敏銳地發現了一點。
無論銀殼化作什麽樣的形狀，在它身體的某個部位始終都有一個或者清晰或者模糊的標誌。
那個標誌是一個圓形，周邊環繞著一些彎曲的線條，看起來像是龍卷風一樣。但現在的陶正陽知道，那其實並不是龍卷風，而是……黑洞。
當初的流浪者飛船之上也有這個標誌。小白為自己展現的畫麵之中，那艘毀滅了熊人文明的飛船之上也有這個標誌。
陶正陽陷入了思考之中，石雲雷則仍舊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道說了多久才停下，陶正陽抬頭，便看到莫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到了這裏。
去而複返的莫雲神色更加難看了一些，似乎得到了某些不好的消息。
“我和你合作。”
莫雲開門見山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讓陶正陽感到有些詫異：“你相信我？”
莫雲招了招手，一名穿著白大褂，作科研學者打扮的海盜成員便將一個透明箱子放到了陶正陽麵前。陶正陽看去，便看到箱子之中有一個如同丸子大小，外殼是銀色，此刻已經被切開，內部是青黑色不明物質的東西。
陶正陽知道這是什麽。當初在飛船之中，那頭被石雲雷稱之為銀殼的怪物，就是從身體上分離出這樣的銀色小球來殺人的。
“我們分析的初步結論是，這顆小球的外殼組成物質不是我們任何已知的東西，但它擁有遠超我們想象的性能，它不太可能是人類文明製造的。以及，它內部的青黑色物質雖然與我們已知的生命體結構完全不同，但它毫無疑問也是有生命的，唔，準確來說，更像是某個大型生命體身體的一部分。”
莫雲抬起手，阻止了那名海盜成員，淡淡說道：“銀殼極有可能是外星飛船。”
“所以你選擇相信我？”
莫雲點了點頭。
“我們為什麽要合作？”
莫雲沉默片刻，說道：“銀殼極有可能會對我采取報複措施。而你有西元國作為臂助，同時也是銀殼的敵人，那麽我們兩人便是天然盟友。”
情況確實如此。從這一方麵說，陶正陽沒有拒絕合作的理由。
“你想合作什麽？”
莫雲直視著陶正陽的眼睛：“這要看你。”
陶正陽歎息一聲，說道：“先將我送到流沙國吧，我要繼續去調查那些冒充者的真實身份。你們隱藏好自己，等待我的召喚。”
莫雲點了點頭：“我手下有一艘尚未暴露的商船，你便乘坐那艘商船到流沙國去，對外便宣稱自己是幸存者。”
“對了，為了防止我們雙方之間的信息交流被竊聽，我建議啟用一套隻有我們雙方知道的加密方案。你手下應該有專業的加密專家，由他來製定吧。”
“可以。”
莫雲似乎也是雷厲風行，極為果斷的行事風格，一旦確定與陶正陽的合作，便再沒有絲毫猶豫與遲疑。這讓陶正陽心中也頗為欣賞。
“果然，能將一支海盜艦隊管理得井井有條，且在整個人類文明內都闖**出一定名氣的人都不簡單。如果她不是海盜，而是從事別的行業，估計也會有很大的成就。”
簡單敲定了合作事宜，莫雲十分幹脆的離開去安排其餘的事情，陶正陽便有了一點寶貴的休息時間。但躺在**的陶正陽卻無論如何無法安下心來，腦海之中那種似乎遺忘了某種重要事情的感覺愈發強烈。
“我到底忘了什麽？到底是什麽事情？這件事情一定對我很重要……”
陶正陽喃喃自語著，思緒則在急速轉動。但無論如何思考，都始終無法得到答案。漸漸的，陶正陽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與精神，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然後進入到了至誠之道的精神境界之中。
在這種狀態之下，過往種種如同掌上觀紋一般，無論什麽都清晰可見。於是陶正陽便看到了一張總是滿麵愁苦，皺紋如同溝壑般縱橫的臉龐。
陶正陽霍然雙目圓睜，猛地從**坐了起來，身上瞬間湧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