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向暖周一下午沒課，本想去圖書館的，可是歪歪社長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空。
“有空的，社長，什麽事呀？”
“不要叫我社長，叫我學長就好，”歪歪說，“我今天去主校區辦點事，你和我一起吧，熟悉熟悉流程，以後這些事情就由你們來做。”
向暖感覺歪歪學長此舉是要把她當親信培養，於是高興點頭：“好的！”
歪歪學長要做的事就是去主校區團委那裏批個活動申請書。有了申請書才可以正當地組織社團活動，而且還能拿到團委資助的活動資金。
“我們的社團活動都有什麽呢？”向暖問道。
“挺多的，我們每學期辦的最多的就是校內電競比賽，這學期的快開始了。”
校內電競比賽分好幾個類別，連球球大作戰都有，其中參與人數最多的是王者榮耀。
歪歪學長問她：“向暖你要不要報名？”
“我不行的，我才白銀呢。”
秩序白銀是比倔強青銅更高一級的段位，不過這兩類在歪歪他們玩家眼裏沒啥區別，統統歸類為低端局。
歪歪沒說帶向暖。不是他不想帶，而是吧，他感覺向暖可能不喜歡這樣聊天。於是他說，“就是玩唄，別太在意段位……你最近在練什麽英雄？”
“莊周。”
“莊周挺好的。”
“對，很好看，聲音也好聽。”
歪歪：“……”不知道怎麽接了。
向暖有點不好意思，撓了一下頭，說道，“ 那個……莊周的大招挺好的。”
“不光大招，莊周的其他技能也好用的。第一個技能可以讓敵人減速，第二個技能可以給自己和隊友加速，還能疊加出很高的傷害。”
很高的傷害……向暖汗了一把，說，“學長我們玩的可能不是同一個莊周。”
歪歪被逗樂了，笑眯眯說道：“你可能不了解那個二技能的被動。”
王者榮耀的英雄，大多都是有一個被動技能和三個主動技能。被動技能是英雄自己就有的狀態，不需要施放，主動技能是手動施放的。另外呢，有一些主動技能，也自帶被動效果。
比如莊周的第二個技能，每隔一定時間就會自動施放一次，不占用技能CD。
歪歪解釋道：“二技能打到某個目標的次數越多，疊加起來的傷害越高，如果是三次以上，傷害就會非常可觀。所以，你最好是掐著時間，等二技能被動的那一次放出來的瞬間，放一個二技能，這一下就疊加兩層，接下來再隨便疊上一兩層，對麵可能就哭了。”
向暖感覺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之前哪想過這些，放技能的時候就是哪個亮了點哪裏，還吐槽過莊周的傷害怎麽這麽低。原來不是人家傷害低，而是她不會用。
“還有，一技能釋放時不要和敵人隔太遠，因為這個技能有延遲，你放出去人家可能已經跑出技能範圍了。另外大招別隨便亂丟，大招的冷卻時間比較長，一波團戰下來你可能隻有一次釋放大招的機會，所以一定要用在刀刃上。這個自行體會。”
“嗯嗯嗯！”向暖忙不迭點頭，“謝謝學長！”
“不客氣哈。互相學習互相幫助。”
向暖把歪歪學長說的話都記下，心想晚上就找初晏試試。
……
南山大學的主校區已經有百多年曆史，有些建築還保留著民國時期的風格，校園裏綠化很好，很多的參天大樹，現在正值秋天，草坪上落了黃葉，有遊客在拍照。
向暖這還是第一次來主校區。兩人在團委那邊辦完事，歪歪領著向暖在校園裏溜達參觀，一邊參觀還一邊給她介紹校史。走著走著，走到一片假山附近。假山旁邊有條人工開挖的小溪流。向暖停下來看裏麵的錦鯉，扯著麵包渣，看它們擠在一起搶食吃。
她突然聽到假山後麵有人在說話，那語氣很暴躁：
“原價二十多萬的東西你給老子賣十二萬？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敗家兒子？全世界都欠老子一個**！……你在哪裏，給我出來！”
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向暖嚇了一跳，手一鬆，麵包掉進水裏。
與此同時，在遠離市區的某度假山莊，林初宴泡在溫泉裏，手機放在泉水邊，開了免提。
林雪原吼他時，手機仿佛都要震起來。
林初宴不為所動，反正現在倆人離得遠，爸爸就算提著刀也砍不到他。他懶洋洋地靠著溫泉的池壁，說道：“爸爸，你冷靜一點，那塊表本來就是我的。你忘了嗎，那是劉叔叔送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嗬嗬，你跟我掰扯這個，你要臉嗎？你要不是我兒子，他連個鋼鏰都不會送你！更何況他送了你多少，等他孩子過生日我就得還回去，你現在還跟我說那是你的？”
“爸爸，你不要生氣。那塊表其實不算賣了，隻是放在典當行，三個月內可贖回。”
“我給你翻譯一下這句話的意思：我就是臭不要臉地套現了，你們要是舍不得就去贖……是不是？”
“對不起，爸爸，我實在是太餓了。”林初宴開始換路線走。
恰在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送了精美的果盤和飲料。林初宴指了指，示意她把東西放在溫泉旁邊。
少年人大半身體浸在水裏，布滿花瓣的水麵嫋嫋地浮動著白色的半透明水汽，使他的身軀和麵孔顯得有點朦朧。室內空氣潮濕，他的劉海被打濕，貼在額前，柔軟而淩亂。
服務員彎腰把東西放下去，瞟了一眼水麵。嘖，好可惜，有花瓣擋著，什麽都看不到。
他突然仰起頭，朝她做了噤聲的手勢。噓——
明亮的眼睛，有一點彎，唇角輕輕牽著，修長好看的食指擋在唇前……那一刻她深切感受到了什麽叫“一眼萬年”。
怎麽會這麽好看……服務員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然後她紅著臉，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了。
林初宴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調戲了別人。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機那一頭，林雪原短暫的遲疑，讓他知道，爸爸心軟了。
但是很快爸爸又吼他：“我不給你錢還不是為了你好？你說說你，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把你扔大街上一準餓死。讓你做個兼職自己賺錢有那麽難嗎？你鋼琴十級就不能做個家教？你高考數理滿分，做家教肯定全世界的家長搶你。你說說你……”
“太累了。”林初宴用三個字點評了爸爸的建議。
“你大爺的！你老子我當年上學時連雙好鞋都沒有！一天睡四個小時做三份兼職，我也沒累死！”
林初宴心想，我和你不一樣。我爸爸比你爸爸有錢。
當然嘴上是不可能這麽說的，否則爸爸要炸掉了。
林初宴說：“爸爸我真是佩服你，難怪當初追媽媽的人那麽多，她卻隻看得上你。”
盡管林雪原有時候特別想把這糟心兒子塞進**打個結扔到垃圾桶裏去……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臭小子太會聊天了。他專門往人最癢癢的地方撓，撓完了讓你感覺身心舒暢，你知道他目的不單純滿嘴甜言蜜語，你也可能會嗤之以鼻，但依舊會舒暢，因為這種情緒不受理智控製。
這樣的人，放古代一定是欺上瞞下兩麵三刀還能混得風生水起的大奸臣。
想想都可怕。
林雪原哼了一聲，說：“別跟我耍花招，老子有的是辦法治你！”
……
向暖不是故意要聽別人聊天的，她非常想看那些錦鯉把麵包吃完，所以就多待了一會兒。歪歪站在她身旁，一臉八卦地豎起耳朵。
等錦鯉吃完麵包，兩人離開，路過假山時，看到那位父親還在訓兒子。
林雪原一邊跟兒子講電話，一邊扭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的氣場太強大了，好凶的樣子，向暖嚇得呆了一呆，結結巴巴地說，“對對對不起我我我們路過的……”
林雪原沒想到自己會嚇到路過的學生，看那小姑娘挺可憐的，他捂著手機，也跟她道了個歉：“抱歉，我兒子……”說著晃晃手機，“是個滾刀肉，臭不要臉。”
向暖好囧，心想這位兒子太奇葩了，能把老爸氣得和路人吐槽。
歪歪很懂的樣子，走近一些拍了拍林雪原的肩膀：“大哥，看開點。”
林雪原低眉看了一眼肩上的爪子，斜了他一眼，聲音有些硬：“叫叔叔。”
歪歪和向暖馬不停蹄地逃竄了。
林雪原收回目光，對著手機吼道：“別以為當個富二代就可以高枕無憂，等老子死了我把財產都捐了，讓你喝西北風！”
手機那頭傳來飽含真情的祝福：“爸爸，我希望你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