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夢魘

第六十六章,夢魘

到處都是白色。

白色的鮮花。白色的桌布,白色的蛋糕,白色的婚車,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在一個拄著拐杖的半百男人的攙扶下緩步走來,她的臉上蒙著兩層白色的麵紗,手上是一束潔白的百合。

百合,百年好合。

聖壇前,一個身穿筆挺禮服的男子微笑地走下台階,伸出手,接過半百男子手中的新娘,兩人一同麵向聖壇前的神父。

神父嚴肅地看看兩人,先看向男子。

“華燁,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你願意接納許沐歌為你的妻子嗎?以溫柔耐心來照顧她,敬愛她,唯獨與她居住,尊重他的家庭為你的家族,盡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終身,永不離棄。”

“我願意。”男子含情脈脈地看了看身邊的新娘,高聲答道。

“許沐歌,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你願意接納華燁為你的丈夫嗎?幫助他、敬愛他,唯獨與他居住。孝敬他的家人,唯獨與他居住,盡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終身,永不離棄。”神父轉向新娘。

新娘抬起頭,聲音有一點顫抖,“我和燁選擇天主教的婚禮,就是因為信仰天主教的人,一旦結婚,永遠都不能離婚。當年少帥張學良與於鳳至夫人離婚之後迎娶趙四小姐,為了表達對趙四小姐的深愛,他特地改信天主教。我和燁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願意永遠做他的妻子,永遠愛他。”

神父笑了,麵向前方,“如果沒有其他人反對,那麽我將宣布華燁與許沐歌結為。。。。。。”

對。。。。。。”不可以,華燁不可以,他。。。。。。

她努力想舉起手,可是手象有千斤重,怎麽也抬不起來。她想開口,一股熱氣從胸口上升,凝成硬塊,哽在喉間,窒住了呼吸。

她不能動不能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神父說出了最後兩個字“夫婦”。

她的眼前突地一黑。

這是在哪裏,漆黑一團。窗欞嗚嗚作響。

她撐著想坐起,一抬手,摸到臉上一手潮濕,枕巾上也是濕漉漉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緩了好一會,眼睛漸漸適應了室內的陰暗,看看四周,才意識到這是在自己以前的閨房內,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隻是個夢。

可是她卻清晰地記得夢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

她閉了閉眼,睡意全無,打開台燈,看到自己擱在被窩外麵的手抖個不停。明明房內暖氣很足,她卻感覺到冷,看看時間,淩晨…。

那真是夢嗎?

她怔忡了一會,拿起手機。真好,他沒有關機。鈴聲響了好一會,才有人接聽,聲音迷迷糊糊的,“小濤?”

她好半天都不吱聲,捂著嘴聽著他一遍遍地喊“小濤”,仿佛那個名字有魔咒,每喊一次,她的心就安寧一點。

“是我。”她啞聲應道,睡覺嗎?”

華燁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現在不睡覺,還能幹嗎?怎麽了?”

欞還在嗚嗚作響,“風太大,我睡不著。”

“是不是搭扣鬆了,下來看下,把窗簾拉拉嚴。”

“華燁,我們結婚的時候穿婚紗了嗎?”腦中一片空白,關於她和他的從前,她突地什麽也記不得了,或者是想從他嘴裏確定一下那些曾經真的發生過。

華燁一愣,停滯了會,“穿的,婚紗還是請上海的設計師設計的,不過,你隻穿了一會。那天晚上,你換了好幾身衣服,有一件旗袍是錦緞的,腋下被頭上的發卡勾了幾根絲,你低著頭嘀咕了很久,敬酒時都心不在焉。”

“嗬嗬!”她笑出聲。有點想起來了。

“華燁,如果再結婚,婚禮你是選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華燁沉默了,她也沉默著。

“小濤,我已經結過婚了。”華燁的聲音有些挫敗。

“不是,不是,我是說如果我們還沒結婚,你會不會選天主教婚禮?”

“天主教?我不信教的,我還是喜歡傳統婚禮。”

“哦,當我什麽也沒說。睡吧!”她擰滅台燈,慢慢躺下。

華燁重重歎了口氣,無奈地掛上電話。

陶濤大睜著眼一直到天亮。早晨,風到停了,第一縷霞光從海麵躍出,照亮了陶濤的房間,她靜靜地蜷在被中,享受賴床的幸福。和華燁一起,她是家庭主婦。在家,她可以做永遠不用長大的掌上明珠。

“老婆,有沒看到我錢包?”陶江海在樓下焦急地嚷嚷著。

“你剛剛不是放進你口袋裏的?”陶媽媽應道。

“不是這個,是另一個,小一點的。”

“證件在不在裏麵?”

“不在,但是放的是更重要的東西。昨天換衣服時。我明明有拿下來。怎麽就沒了呢?”

“我一會給你好好找找,你吃飯吧,不然趕不上飛機的,小濤可是隻給你一周的時間。”陶媽媽打趣道。

“不行,我要找到。”

陶濤打著嗬欠下樓,看見陶江海急得象熱鍋上螞蟻,忙進臥室幫忙。床都翻了個遍,衣櫃門大開,抽屜一個個拉出來,就是沒看見陶江海口中所謂的錢包。

“爸,你會不會記錯了?可能落在你辦公室。”

陶江海愣了愣。眼睛直眨,“會嗎?”

“會的,你上次手裏拿著剃胡刀,卻滿屋子找剃胡刀,江海,你得服老了。”陶媽媽接過話。

陶江海嗬嗬笑了笑,“可能我真的記錯了。”他一抬頭,看看牆壁上的掛鍾,“老天,隻有兩小時了,到機場還得一個小時呢!”

“趕得上,你看華燁不是來了嗎?”陶媽媽朝外挪了下嘴。

陶濤轉過身,華燁站在玄關處對她彎了彎嘴角,眼眶下麵有點青,估計是被她夜裏鬧的,也沒睡好。

“帶在車上吃吧!”阿姨體貼,拎著個保溫盒出來,“裏麵有粥,有豆漿,還有包子、雞蛋,兩人份的。唉,這個保溫盒大是大,就是機關重重的,沒有以前那個用得慣。以前那個,我放哪了?”

“你也和我一樣老嘍!”陶江海笑著接過保溫盒。華燁把行李箱放進車內,打開車門,看著陶濤,“一會打車去公司,自己別開車,我晚上去接你。”

“不一定特地去接的。”

“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華燁盯著她同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淡淡一笑。

生活似乎如常地平靜。

陶江海去廣州了,一天N通電話,匯報他的行程,也炫耀南國溫暖如春的天氣,那邊,廠方待他如上賓。他過得很不錯。陶媽媽吃素食,堅持每天慢走幾個小時,陶濤帶她去醫院檢查,歐陽醫生看了檢查單後,說情況非常良好,把手術時間定為元月四號,正好是放假後第一天上班。

陶濤工作和以前一樣,半天車間,半天在培訓班。這個階段的安裝很關鍵,左修然全幅身心都放在工作上,也沒時間和陶濤逗趣,兩人之間很少涉及到工作以外的話。他經常和技術部的人留下來加班,但陶濤每天都準時下班,他說她留下沒啥用,泡的咖啡都那麽難喝。陶濤不和他頂嘴,樂得自在。

隻要華燁晚上沒應酬,她一出公司,就能看到他的車了。其實他也很忙,但他盡量把晚上的時間挪出來,為的是和陶濤一塊下班,一塊吃個晚飯,一塊說說話。

每天看到兩人同進同出,陶媽媽是最開心的,說家裏比以前熱鬧多了。有天早晨,阿姨從農貿市場回來,說市場上有那種小鬆樹賣,買的人很多,不喊那叫鬆樹,而叫聖誕樹。

“現在中國人都愛過洋節,今年咱們家人多,也過一下?”陶媽媽問埋頭吃早飯的陶濤。

公司的迎新聚會是放在三十一號,聖誕節前後好象沒活動,她想了想,“好吧,但是晚飯可能要放在聖誕節,平安夜那天,華燁事務所請有業務往來的單位領導吃飯。”

“平安夜是哪天?”陶媽媽感到新奇極了。

“就是聖誕節前一天,有點象我們中國的除夕夜。”

“啊,那讓華燁吃完飯再過來,咱們一家要團圓。早知道,不該批準你爸七天的。”陶媽媽扼腕長歎。

陶濤吃吃笑個不止。

平安夜這天,天氣格外的好,天空碧藍碧藍的,一絲風都沒有。阿姨已經把聖誕樹買回來,用了個大花盆裝著放在客廳裏,陶濤在樹枝上裝了一些小燈泡、彩球、禮花,也掛了幾隻小娃娃,在樹下放著幾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禮包,是她特地在街上買的禮物。陶媽媽是一條羊絨圍巾,陶江海是一個票夾,阿姨是一幅羊皮手套,給華燁的是一件襯衫。上次那件,被左修然從垃圾筒撿去了,後來沒見他穿過。

華燁來接她時,圍著聖誕樹轉了幾圈,神情看上去很開心,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禮盒放在樹下。

“這是給你的,但是不準偷看。”他對陶濤說。

陶濤撇嘴,“我才不稀罕。”眼裏卻溢滿了笑意。

“華燁,晚上盡量早點回家。”兩人出門,陶媽媽追在後麵叮囑。

華燁點頭,“好的!”

車子經過蕭子桓的院前,蕭子桓剛好回來。美食府火鍋城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江鮮館名聲在外,他忙得腳跟都沒空著地。兩眼空洞無神,胡渣滿麵,一頭長發亂蓬蓬地紮在腦後,看上去不象賺得盆載缽滿,而象是落泊的街頭歌手。

“早!”看見兩人,他點了下頭,就匆匆把眼神挪開了。

“我和嫣然姐通過電話,她說本來把陶陶從姥姥家接過來,就是想好好地過個年,現在她什麽都不想。明年,陶陶留在姥姥家上學,她準備瘦身複出,做車模,拍平麵廣告。”陶濤目送著蕭子桓微微佝僂的背影,長長歎息。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你不要替他們擔心。”

“我不是擔心,隻是想不明白,子桓哥為啥心這麽狠呢?”難道他真愛上經藝?可是他看上去沒有一點深陷愛河的甜蜜,反而象被世界拋棄了一樣。“你有遇到經藝嗎?”

華燁擰了下眉,“我們每天晚上不是都在一起?”

她扭頭看向窗外,沒有回答。

(本來想寫到一個關鍵處,為了讓親們能睡個好覺,我就不摧殘親們了,今天就到這吧!親們,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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