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琴女、禪師與刀客
瓊海道，北瓊湖邊，數艘紅樓畫船並排一字擺在那裏。
這些樓船離著岸邊足足有數十丈，但是那上麵的鶯鶯燕燕之音，卻清晰可聞。
而以此為襯托的，是一陣柔和暖色的琴音，其夾雜在那歡聲笑語之中，使人不自覺的便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但就在下一刻，那原本柔和的琴音忽然之間變的急促，轟鳴之間，一道四臂天象猛然間出現。
隻見其天象之上，四色光暈流轉，手臂當中，各握著一個銅鈴，一擊之下，一艘樓船被鑿穿大半，眼看便要沉下。
於此同時，一道低嗬重四麵八方傳來：“吳妙妙，你逃不了了！”
“錚！”
隻聽見一陣宛如劍鳴一般的琴音響起，這動靜一下子便蓋過了銅鈴的聲音。
下一瞬，四臂天象自頭顱開始，整個身形被猛然間擊碎，一道屍體宛如破布麻袋一般，直挺挺的從空中落下。
就在這時，一旁畫船當中，走出了一個帶著貓臉兒麵具的女子，她隨手撥動抱在懷中的古琴，一道琴波流轉，將那近乎陷入江中的畫船向著岸邊推去。
原本已經落水的人們，也被這波紋，一同送到了岸上。
而做完這些之後，吳妙妙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開心，反倒是有些不爽的撥弄了一下琴弦。
那道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的屍體，卻是忽然間重新站了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本來本小姐在這裏躲得好好的，誰曾想天南道嶺南那邊一個說書的，竟然說出了我的跟腳。
這才安穩了幾日，又要離開了。”
吳妙妙漫不經心的思量著，但是下一瞬，忽然間麵色微變，身影閃動，向著空中躲閃。
而在她原本站定的位置上，一張大手猛然間自水中浮現，向著她握了過來。
而在她頭頂，一口漆黑的大鍾不知何時浮現，欲要將她罩在其中。
“紫府靈器！”
看著那口大鍾，吳妙妙心中微凜，卻見她倒轉手中古琴，猛地拉動了四根琴弦，無形之中傳來的波動，讓那口大鍾微微一頓。
隻是這一瞬，她沒有絲毫遲疑，身形向著遠處遁走。
此一擊未見功成，卻見兩道身影自暗處出走出，看著其逃離的身影，便要去追。
但就在這時，原本站在吳妙妙身後的那道屍身，猛然間一步跨出，阻擋在了兩人身前。
眼見讓其逃了兩人也沒有再繼續去追，而是神色有些凝重的看著他們身前的這屍身。
雖說吳妙妙操控屍身的實力，隻有本體的三五成，但是同為蝶化境，他們卻不能忽視。
...數十裏外，吳妙妙身影重新浮現，她站定身子，神色不由得有些難看。
此時她臉上的麵具已經殘破，在她的指尖，清晰可見一道傷痕，滴滴猩紅的血滴灑落，怎麽也止不住。
“當真是驚險，為了對付本小姐，竟然又出動了三位蝶化境，而且每一位都在蝶化六重天之上。”
看著指尖的傷勢，她有些著惱，忽然間吳妙妙想起了什麽，忍不住暗啐道：“哼哼，那說書的暴露了我的藏匿之地，讓我無處可去，我便偷偷藏在他茶館裏去，讓他去頭痛。”
...燕北道，皚皚大雪山上，一手托著缽盂，一手提著禪杖的單衣禪師，正在埋頭趕路。
雖說任誰見了這禪師，都能夠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子寧靜之意，但是在真正看到對方的時候，卻隻覺煞氣衝天，宛如魔頭。
他不是旁人，正是韓煉口中的天驕榜第五，血衣禪師空還！
這大雪山橫跨燕北、晉平、隴川、瀟湘四道，雖說中間有所斷裂，但是真說縱橫紋理，卻屬於一條龍脈。
順著一路行走，自是坦途。
而就在這時，不知為何，他忽然間停下了腳步。
若是有人在此，順著前路看去，雪山之巔，卻是有一道身影。
那人一直靜靜的站在雪中，渾身都已經被冰雪所覆蓋，活脫脫一個雪人。
空還雖說目不能視，但並非無法感知，遲疑片刻之後，便欲要解開單一，給那雪人披在身上。
但就在下一刻，那雪人猛然睜開了眸子，一抹銳利的刀芒自其中浮現。
卻見他呼出一口濁氣，升騰之間，宛如一條大龍一般，化作霧氣滾滾，身上的積雪，也是眨眼間被蒸了個幹淨。
等到顯露出身影，卻是一懷中抱刀的刀客。
這刀客早已經感知到了空還，向著其看去，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異色。
蝶化境...目不能視？
不對...這是無六識！
他仔細探查著空還的氣息，神色微凝，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摞皺皺巴巴的紙張。
上麵所寫的，正是韓煉所講的《遮天傳》，翻到後麵，左右對照，目光又變的熾熱起來。
是了，沒錯，他是空還！
他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爆發出熾烈的鋒芒，對著空還抱拳行禮：“空還禪師，在下宋之問，想要討教一番，你的禪法！”
“...”
幾個呼吸過後，宋之問見著空還依舊是沒有任何表示，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一身氣勢也是散了個幹淨。
是了，無六識之人，本身便是目不能視而不能聞，其縱使是有禪宗手段能夠助力，那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運轉著法門。
對方若是不想與他做過一場，完全可以將他無視。
“罷了，罷了，如此看來，我的心性確實是差了你一些。
我天驕榜上的排名排在你後麵，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心中閃過這般念頭，隨即想到了什麽，自語道：“此地雪山乃是隴川道與瀟湘道交匯之地，離著天南道已經不遠，血衣禪師不遠萬裏來到這裏，怕是也是因為那天驕榜。”
空還禪師聽聞這話，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
見此情景，宋之問微微一愣，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對方那禪宗手段一直在運轉著，隻是不願與他爭鬥。
“怎麽感覺，無形之中，我又比他差了些？”
宋之問在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看著身下皚皚雪山，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鬱鬱之氣。
“時來天地皆同力，這橫跨巽風王朝數道之地的龍脈，未嚐不能重新匯聚，顯露氣韻。
但是自己的斷刀，應該如何補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