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人不成事、郡城虎殿前
少頃，遠處行來一隊十人，他們腰挎三尺劍，身穿黑玄服，上紋金絲鷹犬。
李沐風猜得沒錯，來的人正是在黑石山當差的在冊修士！
領頭的男子三十出頭，身姿英武挺拔，他名喚封離巍，是一位凝真境後期修士。
而那九名修士卻是一臉青澀稚嫩，說是封離巍的手下，但更像是被關照的後輩。
今日，是封離巍帶隊外出巡邏的日子。
原本他們隻是打算在距離黑石山外三十裏的位置巡邏，意思意思就得了。
但不巧，封離巍發現了二十裏外妖氣狂卷、氣嘯衝天。
這讓他不得不帶人過來瞧一瞧。
一到現場，望著滿目瘡痍的大地和小樹林，以及滿地妖族屍骸，封離巍身後的九個年輕修士，瞳孔放大一臉震驚，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這怎麽可能？！”
“一二三……四十八、四十九，整整四十九頭妖族被殺，是誰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如此屠殺妖族？！”
“我覺得這種事情，十有八九是妖族幹的，畢竟當今大乾妖族強盛，哪裏有人敢這麽做？”
“嘿，你這不是廢話嗎？”
……
而就在九修士震驚時，封離巍已經蹲在地上，開始搜索現場痕跡。
一番搜查，看著地麵上一雙人類腳印戰鬥的痕跡，又看了看妖族屍體傷口上，滿是浩然正大的氣與人類手腳製造的傷口，他震驚得難以自持，說道：
“是人…這些妖族是人殺的！而且還是一個人！”
封離巍不知道的是，他說話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因為在如今妖族為官的世界，竟然有人敢以下伐上，以人軀殺妖！
九個修士聽見隊長這話，初時還是一臉不信，一邊查看現場痕跡，一邊反駁道：
“得了吧隊長，在同境界下，咱們人族想要戰勝妖族都困難得……”
但越說，聲音就越少。
因為他們發現按照現場痕跡推斷，還真是一個人族，將現場所有妖族殺光的！
震驚的同時，修士們也有些敬佩。
畢竟平日裏他們可沒少被妖族欺壓，如今見一大群妖族被一人殺光，哪能不敬佩？
甚至恨不得取而代之！
不過也就想想，他們還是問道：“隊長，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是追？還是返回黑石山將此事上報？”
這句話，引來其中一個年輕修士的快言快語，說 道：
“當然是追啊！大家想想看，就算這個人再厲害，一個人殺光這麽多妖族，一定身負重傷逃不遠，隻要我們尋著蹤跡追蹤下去，定能擒下此人押回衙門，到時候咱們就是大功一件啊！”
“嗬，大功一件？”
此時，另一個修士冷笑一聲，緊接著反問道：
“這些年來我們立下多少大功了？結果換來了什麽？！就換來無數辱罵和折磨而已！”
這句話，立刻讓在場修士都沉默了下來。
是啊，妖族對待人族修士，不是辱罵就是折磨，完全把人族當成了牲畜！
此時，他們都默契地將視線望向封離巍。
封離巍沉默，他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年輕修士稚嫩的臉龐，說道：
“那人有能力殺光群妖，一定實力非凡，我怕就算我們追上去，魚死網破之下，又要死幾人？而且那句話說的不錯，妖族待我們如豬狗，我們又何必真的替他們賣命？！”
“好了，咱們大家隨便轉轉，等夜深之後，咱們再返回黑石山，將這裏的事情上報。”
說完，封離巍就帶頭離開了。
“都聽隊長的！”
九個年輕修士都聽封離巍的話，但還是有幾人有些疑惑。
“咦，你們說，隊長為什麽說要等夜深之後才返回黑石山報信啊？”
“笨蛋！自然是讓那殺妖之人趁著這段時間跑路啊！”
“嘿，我怎麽沒想到，還是得是隊長啊。”
……
躲在馬妖肚子內的李沐風，聽見外頭修士的話，亦是有些感觸。
同時，他亦想到了他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
那就是他自己想要一人對抗妖族，無異於螳臂擋車蜉蝣撼樹。
而且想要完成‘為萬世開太平，為生民立命’的宏願，也必然不能單打獨鬥。
必須有誌同道合的同伴！
沒有同伴，也要有可以用來對抗妖族的戰力！
而方才在外麵交談的一幹修士，顯然對妖族不滿，也許就可以發展成自己的同伴，或者戰力！
至於掌控在冊修士性命，從而奴役在冊修士的命魂燈？
雖然是個致命的麻煩，但隻要將他們的命魂燈從衙門裏奪出來，就能讓他們將各自的命魂燈毫無後患的毀掉，獲得自由！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李沐風還是等對方徹底離開之後，才鑽出馬妖的腹部，並加快腳步離開。
他是不打算此時此刻，就上前去找那一幹修士的。
畢竟他現在身受重傷沒有自保能力，他不敢去賭對方會不會見到自己身受重傷又出現，會生出什麽歪心思。
想要拉攏對方，還需要再進一步的試探對方心意才行。
畢竟生命隻有一次，如果因為大意妄送性命，那就太冤了。
而小樹林隨著封離巍等修士和李沐風的離開，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離開小樹林的李沐風，先是在一條小溪邊上將身上的血跡和氣味洗掉，免得被妖族中的狗鼻子循著氣味追蹤。
隨後又見進出黑石山的關隘在查進出百姓的路引，隻能想方設法去弄路引。
畢竟想要拉攏在黑石山中的在冊修士，自然要進入黑石山。
……
不知何時，在另一邊。
車水馬龍的街道，繁華落盡的川澤郡郡城上空，一道妖氣黑風由遠而近飛來，瞬間就飛入了郡城裏，直奔郡丞府。
黑風妖氣中，正是從華李縣趕回郡城的虎天仇！
虎天仇飛入郡城，並在一處豪華的宮殿門前停了下來，並落在地上。
隻見宮殿上書【天虎殿】三個大字，下方又寫著【郡丞府】三個小字。
虎天仇剛落地，一道鬼影便浮現在門前，正是天虎妖王郡丞所奴役的倀鬼！
“鬼先生，妖王他老人家在裏麵嗎？”
見到倀鬼，虎天仇就毫不客氣的開腔詢問。
但卻得知天虎妖王已經離開，去了五千裏之外的青寧水泊給青寧龍皇賀壽。
無奈，虎天仇隻能將華李縣有名喚李沐風的儒生能修煉浩然之氣。
鬼先生一臉震驚，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自從我妖族大能輔佐皇帝登基，整個大乾便隔天斷道了，人族在這天地隻能修煉最簡單最弱的武道，怎麽可能還有人能覺醒浩然之氣？！”
虎天仇手一揮，就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具屍體擺在鬼先生麵前。
這具屍體，正是被李沐風殺死的虎縣丞！
鬼先生釋放神識一掃，還真在虎縣丞的體內，發現了殘留的浩然之氣的氣息！
這令鬼先生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想不到如今在這天地，竟然還有人能覺醒浩然之氣！”
很快，鬼先生的臉色一定，立刻說道：“關於有儒生再度覺醒浩然之氣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是不是特例！”
“你立刻帶上幾頭本族大妖和善於追蹤的犬妖，去調查追緝李沐風這個儒生，能捉就捉，捉不到就殺掉！”
“我則帶著虎縣丞的屍體，去青寧水泊尋找妖王，讓妖王定奪此事！”
說完，也不等虎天仇反應，立刻化作一道鬼影，朝青寧水泊而去。
虎天仇亦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刻發出一聲虎嘯。
虎嘯落下，郡丞府內立刻飛出六頭二品的天虎大妖、十二頭一品巔峰的犬妖，落在虎天仇身前。
一招手，虎天仇就示意這十八妖跟著自己走。
同時，在虎天仇的感知下，發現自己撒出去、追蹤到黑石山附近的十數隻倀鬼盡數被滅。
虎天仇立刻帶著群妖，前往黑石山！
路上，
卻不想遇見了被他提前派出去，尋找李沐風蹤跡的三品神意境修士，慶商峰。
而此刻的慶商峰，正晃晃悠悠地騎著馬，悠閑的姿態仿佛踏青一樣。
虎天仇見慶商峰這摸魚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
“慶商峰，我不是讓你追緝李沐風嗎？你竟然還敢如此悠閑的慢慢趕路？還有，我不是讓你調動周圍的在冊修士嗎？怎麽如今還是隻有你一個人？！”
摸魚被捉現行的慶商峰頓時嚇了一跳。
見狀，急忙跳下馬背，三步並一步跑至虎天仇身旁，張了張嘴就想要說話解釋。
“啪！”
一聲脆響，讓慶商峰愣了愣。
因為他再一次被虎天仇扇了一巴掌，左臉火辣辣的疼，直接浮腫變紅。
“哼，算了你不必說了，我也不想聽，畢竟人族修士盡是廢物，一點小事也辦不好！”
虎天仇說完，越看慶商峰越不順眼，再度一巴掌甩了過去，將慶商峰的右臉也打得紅腫，這才氣消一點。
而慶商峰低著頭，臉上除了麻木還是麻木，雖然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仇恨，但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因為他的命魂燈雖然在郡守手中，但大乾之內，妖族高人一等。
隻要虎天仇以妖族和天虎妖王郡丞的名義強壓，郡守還真會為了討好對方，直接捏爆他命魂燈，讓他身死道消！
此時虎天仇獰笑一聲，抬起腳就把慶商峰的腦袋踩到塵土裏，帶著戲虐說道：
“你也不想我上報郡守，讓郡守捏爆你的命魂燈吧？來，狗叫幾聲，把我叫舒坦了，我就放過你。”
慶商峰被踩在塵土裏的臉，被氣得通紅，胸腔更是劇烈起伏難以壓製被折辱的怒火。
但一想到虎天仇的實力，又想到命魂燈。
一邊是尊嚴，一邊是活命。
“汪……汪！汪！汪！”
最終，慶商峰張開了嘴，丟掉了尊嚴，選擇了活命。
“哈哈哈，果然，人族就是一群沒有尊嚴的賤種！”
虎天仇暢快大笑，一腳將慶商峰如同垃圾一樣踢開，並說道：
“賤狗，跟著我們一起去黑石山！”
說完，看也不看慶商峰一眼，帶著群妖再度出發前往黑石山。
慶商峰再度變回了一臉麻木的樣子，仿佛沒事人一樣跟上虎天仇的腳步。
但若是仔細看，猶能從慶商峰無神的雙眼中最深處，看到壓抑到極限的仇恨與殺意。
又不知過了多久。
在虎天仇的帶領下，一群妖來到了黑石山五十裏外的小樹林邊上，並見到了被李沐風殺光的群妖屍體。
“嗅嗅……”
虎天仇**了一下鼻子，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因為他嗅到了殘留的氣，正是浩然之氣！
“犬妖，快嗅這裏的味道，給我追！”
一聲吩咐，犬妖們立刻嗅著李沐風在現場遺留的氣味，並朝一個方向追緝而去。
結果尋味追到小溪邊上時，氣味就消失了！
犬妖若是再想尋味追緝，除非李沐風進入到他們五百米範圍內，否則根本就無法追尋氣味追緝了。
虎天仇隻能黑著臉，帶著群妖朝黑石山而去，並一路進入到了黑石山西方衙門之中。
黑石山，分東西南北中五個區域、五個衙門，五頭大妖巔峰的天虎虎妖，便分別坐鎮五個地方的衙門之中。
虎天仇等妖進入的方向便是西方，因此就來到了距離最近的西方衙門。
“拜見妖將大人！”
人身虎頭的天虎一族的大妖縣令對著虎天仇就是一拜。
虎天仇指著他從郡城帶了的一頭大妖巔峰的天虎，立刻吩咐道：“你和他帶上三頭犬妖，立刻去坐鎮西方關隘，嚴查李沐風！”
隨後又交代了一番李沐風的信息，揮了揮手便讓大妖縣令和一頭天虎離開。
而虎天仇則再度帶著群妖和慶商峰，前往其他四個地方的衙門，如法炮製的通知。
他覺得李沐風此刻就在黑石山中，因此他要先封死黑石山，然後在來一個大搜查！
因為黑石山縱橫上千裏，虎天仇想要通知四個地方的衙門封死黑石山，來來回回的路上，也要花費許多時日了。
而也正是在這時，封離巍等修士晃晃悠悠地回來了，並將小樹林的事情說了一遍，但卻被打發走了。
也正是在大妖縣令和天虎，走出衙門要去坐鎮西方關隘時。
西方關隘門口，來了一個十七歲，穿著邋裏邋遢的人。
這人，正是絲毫不知道黑石山即將變成天羅地網的李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