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看，我像人嗎？
出了醫館，孫聖先是來到一家當鋪。
將那一兩銀子換成碎銀和銅板。
又去木匠鋪買了個木盆。
接著又來到鎮上的一家私塾之中，此時私塾裏麵一個夫子正拿著戒尺來回走動，台下的學生們則是捧著書籍念著之乎者也。
他來到私塾門口，拿出木盆，朝著私塾當中大喊：“出來尿尿啦！一枚銅板一泡尿！”
本來學生們都在專心的念著之乎者也，他這一喊，直接將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夫子，我想要去小便！”
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學生，眼珠子轉了轉，舉起手來，大聲喊道。
“夫子，我也想尿尿！”
“夫子我也要！”
有一便有二，其他學生也嚷嚷著，將手舉了起來。
夫子見到這一幕，氣的差一點七竅生煙。
“都給我坐下！”
夫子揮了揮手中的戒尺，大聲喝道。
學生們頓時被嚇的靜若寒蟬，但是目光仍然忍不住朝著窗外看去。
“你是何人，為何要來打擾我教書！”
夫子走到門口，生氣的朝著孫聖問道，文縐縐的。
“夫子別生氣，我隻不過是需要些童子尿，還請夫子見諒。”
孫聖笑著，塞了一塊碎銀過去。
夫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然後又板著臉點了點頭，說道：“下不為例！”
“都出來尿尿吧！”
在得到夫子的許可之後，學生們歡呼雀躍的從私塾當中湧出，對著著那個木盆尿了起來
孫聖也沒有食言，每個人尿完之後，便給了他們一枚銅板。
每個孩子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將童子尿收好。
孫聖又來到了集市，之前在那裏擺攤賣雜貨的邋遢青年已經不在了。
倒是孫聖路過鎮關西的攤子的時候，那鎮關西大聲的朝著他打了聲招呼，問他要不要買刀。
孫聖嘴角抽了抽，沒有理會他。
買了幾隻大鵝，還有一群雞仔之後，孫聖便動身回了悅來客棧，
回到客房之中，孫聖倒頭便睡，一直到日落時分才醒了過來。
將黑狗青牛從客棧的馬廄之中帶出，給青牛套上牛車，孫聖坐在牛車上麵。
一人一車一狗，悠哉悠哉的朝著林家醫館的方向趕了過去。
來到林家醫館，劉員外一家，還有林大夫和他的藥童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此時太陽即將落下，眾人都是十分緊張，在看到孫聖的到來之後才鬆了口氣。
“現在暫時都去別的地方，醫館裏麵，隻留下劉平安就行。”
“人太多，那妖怪未必敢出現。”
孫聖說道。
聽完這話，馬氏頓時臉色大變，緊張的說道：“恩公，這樣會不會不妥，平安不過是一個七歲小孩子而已啊！”
“沒見識的婦人，現在不趁著這個機會將那黃皮子給殺了，斬草除根，等將來的黃皮子修行有成，誰又來保住平安！”
劉員外朝著馬氏罵了一聲，轉頭對孫聖說道：“還請恩公，務必保護好我家平安！”
孫聖也不理會他，他盯著馬氏懷裏的劉平安。
片刻之後，才問了一句：“你怕不怕？”
“你要是怕的話……這事情就這麽算了。”
劉平安稚嫩的臉上露出猶豫神色，但緊接著他又咬了咬牙，說道：“我怕，但是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我要為我的朋友們報仇！我想要好好的活著！”
在經曆了這些事之後，劉平安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你們都走吧，天已經快黑了，人太多的話，那黃皮子是不會出現的。”
孫聖催促道。
劉員外急忙率著家人離開，林大夫也背著個包袱帶著藥童跟著離開了。
偌大的醫館突然間變得冷清了起來。
隻剩下劉平安和孫聖兩人。
“孫大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劉平安整理了一下衣服，壯了壯膽子，朝著孫聖問道。
“你不用幹什麽，就坐在這裏，還有，拿著這些雞仔，可別弄丟了。”
孫聖從牛車上麵將裝著雞仔的網袋拿了出來，丟給了劉平安。
劉平安接住之後，回憶起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頓時覺得有些反胃。
等他再一抬頭，想要問孫聖些什麽，孫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甚至那頭凶惡的黑狗，還有那青牛連著牛車，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孫大哥？”
劉平安有些緊張的喊道。
喊了半天，卻不見回應。
劉平安的心開始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在這安靜的夜中清晰可聞。他心想道：“這孫大哥怎麽躲起來躲的這麽快？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劉平安抓著手裏的小雞，緊張的看著周圍，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
“這下該怎麽辦呢？”
劉平安苦著一張臉，他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
沒過一會兒，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困得直打哈欠。
“孫大哥應該就在周圍，等一下他就來找我我了！”
劉平安想要將手中的雞仔抓緊些，孫大哥說這些雞仔不能丟。
可是就是這一抓，劉平安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那一網袋雞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這一幕，嚇得劉平安汗毛倒立，腦袋懵懵的，他看了看四周，偌大的醫館之中空無一物，白茫茫的如同起了霧一般，他哇的一聲嚇得哭了起來。
在恐懼之下，每一秒的時間，都變得很長。
一副副場景，出現在劉平安的麵前。
他看到自己以前的那位的私塾老師，身體僵硬的躺在大街上，臉上的鼻子不見了，不知道被什麽摘走了！
一陣白霧飄**而過，他麵前的場景發生了變換。
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小男孩，正站在門檻上朝著他招手，那小男孩眼眶空空的，沒有眼睛！
又一陣白霧飄**而過，場景再次發生變化。
這次是一個小女孩，正拿著一個小風車，在他們最喜歡去的那條街道上無憂無慮的奔跑著，似乎是注意到劉平安在看她，小女孩回過頭來，一張臉沒有皮，鮮血淋漓！
“啊！！！”
劉平安大聲哭嚎著。
“爹地，娘親！你們在哪裏！”
就在劉平安大哭之時，他耳邊傳來一陣歌謠。
“耳朵長在頭兩邊，兩隻眼睛看得遠，嘴巴上麵是鼻子，我的臉蛋圓又圓……”
“耳朵長在頭兩邊，耳朵長在頭兩邊，耳朵長在頭兩邊……”
那唱歌的小孩咯咯笑著，一遍又一遍的唱。
劉平安聽的大腦混沌，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一陣尿騷味衝進了他的鼻孔中，將他驚得一激靈。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院落中，正跪在地上，對著天上的月亮朝拜。
他的雙手拉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力的扯著，好像要將自己的耳朵扯下來。
劉平安收起了哭聲，大聲的喘著粗氣，他站起身想要跑，整個身子卻突然一軟，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看到，那天傍晚，他和夥伴們看見的那個像老鼠一樣細細長長的動物，也即是大人們口中所說的黃皮子，正朝著他走了過來。
那黃皮子穿著人的衣服，他的鼻子，是夫子的鼻子，他的眼睛，是男孩的眼睛，還有那張臉，是那個女孩的臉！
它來到劉平安的麵前，問道：“你看，我現在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