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五年。
界海中會有生靈存在麽？
答案是否定的。
顧澤曾深入界海百裏，見識過裏麵的恐怖之處，那是一片絕對的混亂地帶，大道法則狂暴不休、連空間都呈現散亂破碎的狀態。
那種恐怖的威勢，讓他想起來都心有餘悸，非至強者不可踏足，又怎麽會有生靈存在呢？
即便真有，又怎是他能對付的，更不要談什麽用龍雀刀將其擊傷？
跑都來不及。
顧澤不敢告訴夏一琳，金色的血肉是他從那具帝屍身上生生割下來的。
主要是擔心對方心生抗拒。
雖然那具屍體已經死去無數年，但畢竟曾經是一位真正的帝級強者啊，受億萬生靈祭拜。
換了一般人估計難以做到，他們連跪拜瞻仰都來不及，更不敢想著在帝屍上撈什麽好處。
畢竟大帝已死，餘威尚在。
起初，顧澤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不敢太過靠近那具帝屍，擔心自己被遺留下來的帝威撕裂。
可當他逐漸靠近，且神魂傳來撕裂感時，卻發現修習了大半年的涅槃經竟然自主運轉了起來，對抗侵入身體的帝威。
在經曆了數百次的嚐試之後，他終於是能迫近帝屍兩丈之內。
由此，他才逐漸變得膽大了起來，並且在修行物資耗盡後第一時間萌生出了竊取帝屍精氣的想法。
雖有涅槃經和體內那道仙氣作為抵禦手段，可當金色的血肉被剜下時，那種從血肉間逸散出來的滔天精氣還是不可避免的將他擊傷了，這也是他這段時間經常負傷的原因。
顧澤之所以選擇欺騙夏一琳，就是擔心她知曉金色肉塊的來處，從而心生抗拒。
畢竟，她是土生土長的北鬥星域人，受長輩渲染，對大帝這類存在的敬仰早已深入內心，更何況還是人族曾經的至強者。
而自己……
套用二十一世紀某個知名律師（羅某）的話來說，這叫緊急避險，吃屍體有啥大不了的……
……
一位大帝的血肉，其精氣強盛程度堪比仙藥。
往後的日子裏，顧澤依舊沒放棄尋找出路的心思，短短兩年時間，他幾乎將方圓百裏所有地方都摸遍了，但依舊沒有找到任何出路。
大道法則無處不在，百裏之外，連天空都遮蔽了，隻有這麽一座安全的孤島。
除此之外，他體魄也愈加的強大了，甚至已經能夠承受一定程度的大道侵蝕，可以深入界海兩百裏而不會身體崩滅。
可即便帝屍蘊含的精氣再強盛，也有耗盡的時候。
三年後，當顧澤將最後一塊血肉割下，那具至強者的骸骨便徹底歸於平凡，遺留萬年的光芒熄滅，它與其他十三具屍體一樣，變成了普通的骸骨。
可顧澤依舊不死心。
他以龍雀刀劈砍，試圖從中取出骨髓，但卻無法傷其分毫，隻能就此作罷。
當顧澤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住所的時候，正拿著一件破衣修補的夏一琳頓時迎了上來。
“阿澤，你回來啦！”
她眼中湧起一抹微光，略帶希冀的問道：“怎麽樣，還是沒有找到出去的路麽？”
“沒有”
顧澤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
希冀的光芒瞬間熄滅了下去，夏一琳輕輕抿嘴，沒有多問。
數年的時光，她幾乎已經習慣了。
明知道一切的結果，可她卻和顧澤一樣，依舊抱有一絲不可能的希望。
“別再外麵待著了，進來吧。”她輕聲招呼了一句，喚顧澤回到屋內。
顧澤回到屋內，坐在青石打磨成的凳子上，而夏一琳則是很自然的拾起一件破損的寶衣，以神力縫補。
顧澤沉默不語，她卻是不停的忙活著，嘴中絮絮叨叨個不停。
顧澤也靜靜的聽著，不時間點點頭，卻是全然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
這一幕，倒是有幾份老夫老妻的意味。
“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沒有可能回去了。”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在那片佛國大墳中開墾出一片地帶出來，種上一些植被，菜肴之類的？”
“興許，千萬年過後，能讓那片世界重新煥發生機也說不定呢？你說是不是？”
“不若我們回佛國吧，去那裏居住，至少好過在這個地方。”
小公主不停的絮叨著，她依舊很活潑，即便身處絕境，話語中也滿是對未來的暢想。
末了，她發現顧澤一副魂遊天外的模樣，不由得嗔怒著開口道。
“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啦！”
“快醒醒！”
她舉起手中修好的寶衣，劈頭蓋臉的覆在了顧澤的頭上，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乘此機會，她直接伸出手來，對著被衣服蓋住的顧澤就是一陣腦瓜崩。
“別鬧了。”
見此情景，顧澤有些無奈的將蓋住自己的衣服撤下，製止了她的打鬧。
“怎麽了？”
“你今天怎麽看起來很不開心，是遇上什麽事了麽？”
夏一琳不解，往日裏顧澤可是比他還樂觀的，可今日怎麽一副失了魂的姿態。
“那隻界海中的巨獸，以後不會來了，它消失了。”
顧澤沉著開口，道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事到如今，夏一琳依舊被蒙在鼓裏，她不敢獨自前去那片大帝伏屍之地，所以並不知道那些金色的血肉是為何物。
“它消失了麽？是離開了此處，還是死去了？”
小公主很吃驚，畢竟按顧澤所說，那是一隻徘徊在這片海域的巨獸，如一座島嶼般，似乎是守護著這片星辰海灘。
按道理來說，這種龐大的凶獸輕易是不會離開的。
顧澤無言，他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明確的表示。
撒的謊太多了，他擔心圓不過來。
“這樣啊……”
夏一琳沉頓了一下，她大眼睛眨了眨，下一刻又再度變得活躍了起來。
“沒關係啊，消失了就消失了。”
“我們去那片佛國大墳，有著那座古廟作為庇護，我們照樣可以活下去。”
“無非就是沒有血肉精氣作為支撐，修為倒退而已。”
她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並沒有顯得很意外。
沒有了血肉精氣滋養，再加之這片區域沒有任何天地靈氣，他們隻能坐以待斃，修為一步步倒退下去，他們最終會變成普通人，然後生生餓死。
“當一個凡人麽？”
顧澤一怔，隨後便是苦澀的搖了搖頭。
他不甘心。
自己費盡心思，踏過無盡星域來到這樣一個地方，成為了夢寐以及的修仙者，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任誰都難以接受吧。
世間最大的失望，是得到了又失去的那種落差感，顧澤絕不願意就這樣歸為平凡。
一邊的夏一琳見他神情落寞，依舊在不停的開導著。
“我們去佛國，開墾出一片有生機的土地。”
“再種上一些花花草草，總有一天那些草木會席卷整個世界。”
“屆時，我們就是那片世界的先驅者，後人會將我們供奉起來！”
她很活潑，五年的枯寂生活非但沒有在她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反而更加的楚楚動人了。
她猶如一隻百靈鳥，嘰嘰喳喳個沒停。
見顧澤依舊一副愁眉不解的樣子，夏一琳頓時又變戲法的掏出幾粒芝麻大小的黑石，道：“你看！我這裏還有一些種子，它們是我在西漠收集的寶藥，能在很貧瘠的地方生長！”
末了，又繼續開導道：“其實……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當一個凡人也挺好。”
顧澤沒有說什麽，他快速思考著一切可行的辦法。
界海不通，十四具帝屍也被他研究透徹了，屍體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與這個地方有關的東西。
這兩條最有可能存在‘出路’的地方已經被他完全摸透，那麽隻剩下最後兩個辦法了。
“也許，是時候搏一搏了。”
顧澤站起身，他眼中漸漸露出堅定之色。
而後，他來到外麵的空地上，直接將自己所剩無多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支殘香，一方兩丈高的血色神源。
夏一琳也連忙追了出來，她看顧澤拿著‘界滅’，一步步走向血色神源的時候，頓時驚呼出聲。
“你要幹什麽？”
“你不會是想要點燃這支香吧？那會給北鬥星域帶來毀滅性的災難的！”
夏一琳沒有忘記，佛國大墳之後是紫微星，那裏雖說有著至尊級存在，但也絕不可能抵擋‘界滅’神香點燃所帶來的後果。
正如顧澤所說的，此香一旦點燃，雖有可能帶來轉機，但更大的可能還是招來難以想象的災禍。
屆時，無上強者降臨，整個北鬥星域怕不是頃刻間就如那片佛國一樣，被徹底打到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