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一支殘香
很快，兩人來到了古廟跟前。
這是一座不大的古廟，不過普通的農家茶屋大小，它由黃泥磚砌成，上麵鋪著薄薄的一層稻草，非常的簡陋。
推開門，入目而來依舊是非常簡單的布置，兩個蒲團，一個香案，一尊香爐，爐中有一支即將燃盡的殘香、以及……同樣由泥土砌鑄而成的泥菩薩。
而那點點燈火，正是由香案上一支燃燒的蠟燭所散發出來的。
屋內的布置很新，所有的東西恍若剛剛被擦拭過一般，不染半點塵埃，讓顧澤看的心中驚奇。
顧澤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香案，但後者卻並沒有像之前那座佛塔中的東西一般化為灰燼，讓他心中一陣驚訝。
“奇怪，屋主人呢？”
顧澤寰顧四周，他發現蒲團上竟然還有盤坐留下的淺痕，伸手觸摸，竟還有餘溫。
蠟燭也是剛剛點上的，一切都預示剛剛這裏是有人存在的。
但他一路走來，卻根本沒看到有半個人影。
“哎，你看。”
“那些霧靄竟然不會進入到這間廟宇之內。”
此時，一邊夏一琳突然出聲音，打斷了他內心的想法。
顧澤也循聲向門外看去。
陰雲再一次壓了下來，顧澤驚訝的發現，那些陰雲似乎是有意識般，避開了這片區域。
它們盤旋著湧動，以廟宇為中心，形成了一片方圓十幾丈的‘安全地帶’。
而且，那些是不是從霧靄中透露出來的蒼白臉孔，眼中也沒有了那種惡毒、憎恨、不甘的神色，反而是露出了一種渴求般的神色。
顧澤看出，它們似乎是想要來到這座古廟之內，但卻又好似敬畏著什麽，不敢上前。
顧澤回過頭，他將目光再一次放在了廟宇之內，不停的尋找著什麽。
能夠安撫眾生怨念的東西……他徑直看向了坐落在最中間的泥菩薩雕像。
“難道是因我這座佛像？”
顧澤走上前去，他伸出輕撫，帶下一片稍顯濕潤的泥土。
是最普通最純粹的那種泥土，沒有半點神念符印之類的東西殘留。
“這是為何？”
“一具凡土泥胎的菩薩，也有這種力量麽？”
那可是連聖人都無法祛除的‘怨’。
顧澤咋舌，他很確定這種辟退誅邪的力量是從泥菩薩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因為外麵霧靄中的那些蒼白臉孔，它們的目顯然是盯著這尊菩薩。
“也許帶著此物我們在路上會輕鬆很多。”驀然，他腦海中湧現出這樣一個想法，於是當即便走上前去，準備抬起泥菩薩收入須彌戒中。
“你要做什麽？”身旁的小公主見他走上前去，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
她有些不安的道：“還是不要吧，這樣屋主人回來，怕是連棲息的場所都沒有了……”
顧澤此時雙手已然攀上泥塑，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不起眼的雕像竟然沉重至極，它恍若紮根在這片大地上，愣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勁，也沒能撼動其分毫。
想了想，顧澤還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收回了手，他有些訕訕然的笑道：“好吧，聽你的……”
不是他不想拿，純粹是搬不動而已。
但就在此時，顧澤敏銳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此時距離他進到古廟之內，已然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連桌上那支蠟燭都燃燒了三分之一。
可他卻注意到，那支插在香爐上的香卻沒有半點燃燒的模樣，它依舊是將盡未盡模樣，隻留下了一點點殘火。
顧澤心中一動，他頓時快步走了過去，將那支香輕輕抽了出來。
這是一支小拇指粗細的檀香，不知由什麽材質組成，入手極輕，恍若沒有重量一般。
他將其拿在反複觀看，想要找出其上的異樣之處。
很快，他便再檀香的底部發現了兩個淺顯的古文，微不可見，若非他目力極好，幾乎都要將其忽略了。
“這種文字……從未見過。”
“好像並非這個時代所有的。”
顧澤蹙眉，他發現自己根本認不出來上麵的古文，也無法弄明白其上所蘊含的意思。
“讓我看看吧。”
此時，夏一琳悄然開口，她緩緩走到顧澤身邊，一臉好奇的觀望。
從顧澤手裏結果檀香，小公主先是仔細端詳了幾眼，而後一臉肯定的道：“這種古文，應該是出自荒古時代，它是人族神文的一種，大多數早已被埋沒在曆史長河中。”
“你認識？”
“嗯，我幼時曾有幸在父皇珍藏一卷古經文中見過這種文字，不過寥寥百子，卻是有些記不清了。”
說完後，夏一琳眉頭也漸漸蹙了起來，她仔細的端詳著手中的殘香，同時努力回想著記憶中的的一切。
顧澤也不敢驚擾她，他有一種預感，這兩個意義重大，很可能隱藏著一樁難以想象的大因果。
很快，小公主緊蹙的眉頭漸漸展開，她露出輕鬆之色，道：“我想起來了。”
“第一個字應該是‘界’。”
“第二個字……”說道這裏她又微不可擦的皺了皺鼻子，不確定的道：“這個字……應該是個‘滅’。”
“界滅？！”
她翻來覆去又看這支殘香幾眼，道：“好奇怪的名字。”
而另一邊，顧澤聽見她口中說的那兩個字之後，整個人直接陷入了呆滯狀態。
他感到心髒在此刻都驀然停頓了一下，足足有兩三秒鍾，才再度恢複了跳動。
隻不過，是‘砰砰砰’的急促跳動。
“界滅！界滅！”
“竟然是這件東西！”
顧澤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不斷在內心驚呼著，連帶著氣息也變得有些紊亂了起來。
小公主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頓時輕聲詢問道：“你怎麽了？”
顧澤心髒一陣劇跳，完全是因為激動的。
他一下子聯想到了另一位無上存在，那位存在曾手持此香，險些覆滅一個世界！
一香點燃，要麽帶來逆天的機緣，足以讓一個破敗的世界死灰複燃。
要麽……帶來不可挽回的災禍，任你多繁盛的世界，即便是數帝共存，也要毀於一旦！
顧澤心中漸漸明了，這片佛國死去的原因也浮現出來了。
此香被供奉在佛像之前，那麽很有可能是這座古廟的主人存在遭受了難以想象的變故，從而憤然點燃了這支香。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你怎麽了，是我說的有什麽不對麽？”
一旁的夏一琳小心翼翼的開口，她不知道顧澤此刻在想什麽，還以為是自己哪兒說錯了。
“哦，沒什麽……”
顧澤回過神，而後他快速從對方手裏接過檀香，一把將‘界滅’香倒插進香灰中，直接將其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