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舌戰
李照的喊聲讓寂靜的場麵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臥槽，三殿下要出馬啊？”
“真以為春節獻禮上表現了一把，自己就天下無敵了嗎？”
“我相信三殿下，現在的他和以往已經不一樣了。”
“我也相信三殿下。昨天我還去那個溫室看過呢，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用，但是就莫名的覺得很神奇。”
……
周圍的學子有人在嘲諷，也有人認同。雖然認同的人很好，但也能看出來，李照此前所作所為並不是無用功。
台上，周雪生和趙斐都望著李照。李照也從分開的人群中緩緩朝著走去。
借著分開的道路，步林雙眼一輛，拉著薑興德跟上了李照的腳步。
“老師。”來到台前，李照恭敬地衝著周雪生行了弟子禮，說道：“既然您不願意為難這家夥，那就由我來吧。解決這家夥，我就能行了。”
“嗬嗬……”周雪生捋著胡子笑了笑，說道：“既如此，那就由你來吧。”
周雪生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大講台。
趙斐皺著眉頭看著李照，沉默了半晌後說道：“你就是大武三皇子李照吧？”
“誒，你還認識我？”李照微微一愣說道。
“你在春節上的獻禮，全天下都知道了。我想不認識你都難啊。”
趙斐微微一笑。他確實認識李照，而且還真就是因為春節獻禮才特別命人調查了一下李照的資料。
“全天下都知道啦？那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呢。”李照笑著邁上了大講台，抱拳說道：“在開始之前，我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的事想問。”
趙斐見李照禮節得當，也不為難，當即點了點頭說道：“你問。”
“你都調查過我了，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咱們能不能互相認識一下。”
趙斐地神色有了一些變化。隻是不等他發飆，李照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叫李照，大武三皇子。‘李’是木子的‘李’；‘照’是日召心的‘照’！”
趙斐聞言，雙眼微微一眯說道：“我叫趙斐，大梁七殿下。”
“哪個斐？‘非文’嗎？”李照好奇地望著趙斐。
“是斐然的‘斐’。”趙斐深吸一口氣說道。
“斐然的‘斐’不就是非文嗎？”李照咧嘴一笑說道。
隨著此對話語落下，一片竊笑聲頓時響起。
趙斐深深看了一眼李照，壓下心中的不快，搖了搖頭說道：“名字乃是父母取得，你這般嘲笑我的名字，卻是一點也不懂‘禮’之道。”
“你懂？”李照皺著眉頭看著趙斐問道：“為兄一直以來卻是在‘禮’與‘仁’的理解上有些問題了。不如你幫我解釋一下？”
不等趙斐說話，李照接著說道：“‘禮’是一種差序結構，‘君臣父子夫妻長幼’都要依序而立。”
“‘仁’卻是一種平等機構，要求‘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二者皆是儒學核心，我們到底要如何遵循呢？”
李照說完便瞪大了眼睛望著趙斐，一臉求解釋的表情。
趙斐低聲念叨著，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個簡單的東西，他平日裏還真沒注意過。
也不是隻有趙斐，在場的所有人，其實平日都是該遵循‘禮’的時候便遵循‘禮’，該遵循‘仁’的時候便遵循‘仁’。誰也沒有可以去將二者相提並論，因為這是儒學上的“悖論”，若是研究的深了，不免得出儒家的“禮”與“仁”之觀點，就不該並存。
這個問題，趙斐是解答不了的，而且他很快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為了不讓自己陷得太深，趙斐搖了搖頭自主打斷了思緒，抬頭看著李照，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個問題，在下解決不了。不知，李兄能不能告知答案。”
好家夥，這是把皮球踢回給李照了啊！
不過，這也在李照的預料之內啊！
“可惜，可惜啊！”李照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解答不了！所以，過去的我一會兒遵循心中‘禮’，一會兒遵循心中的‘仁’，這才幹下了那麽多荒唐之事。我父皇也是因此才讓我來到稷下學宮，重新跟著老師學習啊！”
李照的話音落下，趙斐又是一愣。
李照的言外之意就是，趙斐和自己一樣，同樣沒把“禮”和“仁”學些透徹。而他虛心在周雪生這裏學習，趙斐卻是自大地跑來向周雪生挑戰。
在“仁”和“禮”之道上，趙斐便輸了。
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高手，趙斐當即收起了輕視之心，看著李照認真道：“李兄高才，不曾想周先生還有你這樣的高徒。”
“過獎，過獎。”李照笑了笑拱手道：“我應該是老師教授的弟子中最不成器的一個。畢竟，我是唯一需要回爐重學的弟子啊。”
趙斐聞言唇角抽搐了胰一下。如今看來，他比李照還要差那麽一點點。李照便一直通過貶低自己來打擊他，當真是可惡啊。
至於趙斐剛才贏過周雪生？他自己不都說了，他並沒有贏嗎？周雪生也說了，因為年紀問題，所以才認輸的。
為了不讓這種對比繼續，趙斐當即提問道：“不知李兄對人性的善惡有什麽看法？人性本為善，還是本為惡呢？”
趙斐的這個問題也有些陰險。他已經準備好了，無論李照說人性本善還是本惡，他都要借此來抨擊李照的過往。
李照過去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惡跡斑斑，隨便挑一點出來講，都能讓臉皮薄的人無言以對。
周雪生察覺到了其中的陷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院長，這問題不能回答啊！”
旁邊的學院夫子也意識到了其中的陷阱，隻是不等他再多說，李照卻是直言道：“人性本善嘛，這還用說嗎？”
“衝動了，衝動了。”
學院的夫子們紛紛搖頭，周雪生也微微歎了口氣。
趙斐唇角微微一勾，正準備出言時，李照卻不給他機會。
“正所謂‘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人生來無塵無垢，怎麽可能是惡的呢？我們的心最初那就是無善無惡之體。隻可惜，讓我們懂事了，開始學習周遭的一切了，卻是受到了環境的影響。大家對事物地觀感不同了，在認知上產生了偏差，然後便行了那善與惡之事，如此便有了善與惡之分……”
“過去的我啊就是這樣，因為知行不能合一，所以懂善卻沒有去實行，如今才會來到學院學習。隻希望待我學成之日，能秉持良知，改掉過往的陋習，把握住自己那顆無塵無垢的心，做到知行合一啊！”
李照搬出了藍星上“儒家心學”的觀念，瞬間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即便是前來挑戰的趙斐也在不斷的嘀咕著“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隻是讓趙斐不爽的是，李照這家夥死活都要用自己被貶來學宮的事兒，拉低自己，也拉低他趙斐。
“李兄高見，趙斐佩服！”趙斐深吸一口氣，謙虛了一句。
“浪子回頭金不換嘛。”李照咧嘴一笑，繼續道：“你也可以試一試啊！我相信，你也是可以的。”
趙斐的臉黑了！
他又不是浪子，他需要試一試嗎？他需要回頭嗎？他需要“金不換”嗎？
“今日打擾學宮多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就不多叨擾了。”
趙斐不想再和李照論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在儒學上確實不如李照。不過，大梁並不像大武這般尊崇儒家，大梁尊崇地是法家和兵家。
“這就要走了啊？”李照愣了一下看著趙斐。
“若是有機會，我想與李兄在其他方麵比試一番。”趙斐目光淩厲地望著李照。
“哦？”李照唇角微微一勾說道：“你說的是在戰場上嗎？”
趙斐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照後，又向周雪生行了一禮，便帶著隨從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