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戰書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青天坐在自己的臥房裏沉思。錦衣衛的身份畢竟不能露麵，今天抓了成文昆，估計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成文昆是明縣惡霸，他不除，官府威嚴掃地，在百姓眼裏沒有地位。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林青天見狀，平靜地說道：“門沒鎖，請進。”
“咯吱～”臥房的門被推開，陳虎緩緩走了進來。
“陳縣丞，半夜來到這裏，有什麽事兒嗎？”林青天一邊說著，一邊倒上兩杯茶：“請坐吧！”
陳虎緩緩坐在林青天的對麵，笑吟吟地說道：“林大人，咱們倆同僚一場，我不想看到你走錯路。”
林青天聞言，笑而不語，沒有說話，等待陳虎的話。
陳虎見狀，緩緩開口說道：“這成文昆雖然作惡多端，但畢竟是禮部侍郎之子。這件事京城那邊說了，隻要你放了成文昆，什麽條件都好說。”
林青天笑而不語，他怎會不知陳虎的意思？禮部侍郎是大官兒，為這種事情出麵，自然是不值得。
可成文昆是他的兒子，若是自己兒子被官府斬了，禮部侍郎不可能見死不救。唯一的辦法，就是跟林青天妥協。
畢竟這明縣乃是林青天的地盤，禮部侍郎就算再想救自己的兒子，也得問過這位縣令大人。
可是……林青天是什麽人？他怎麽可能相信陳虎所說的話？
天下沒有吃素的老虎，這次他如此整治成文昆，成家肯定不會放過他。更何況他當著全縣百姓的麵，把成文昆抓了，若是這麽不明不白的就給放了。
官府對百姓也不好交代，百姓自然會辱罵他這個縣令。今天好不容易聚集的民心，將會前功盡棄。
而且成文昆回去後，肯定會報複。無論從哪方麵考慮，放人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見林青天不語，陳虎便繼續說道：“咱們呢……隻是個縣官兒，以後想往上升一升啊！隻是侍郎大人打個招呼的問題。”
“林大人還年輕，總不想一輩子都困在明縣這個地方吧？這一縣之令雖然是當地的百裏至尊，但畢竟隻是個芝麻官。這樣，你放人，上麵保你前程似錦。”
林青天笑了笑，他不是傻子，在人沒放之前，許下的任何承諾他都不會相信。放了人之後，事情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那是滅門案啊！”林青天平靜地說道：“就算本官想放人，也得看包武答不答應啊！”
陳虎似乎早就料到林青天會拿此事當借口，臉上沒有一絲意外之色。其實他的心裏很清楚，想讓林青天放人，確實有些困難。
“原告包武，一家十幾口都被殺了。這樣的深仇大恨，你覺得他能放棄嗎？”林青天盯著陳虎，一字一句地問道。
“林大人所言極是。”陳虎忽然笑了，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上水，輕聲道：“原告不撤訴，這件事確實難辦。牽扯到十幾條人命，這案子棘手。”
“可若是這案子……沒有原告呢？”
此言一出，林青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似乎想到了什麽。
“這人啊，最脆弱的就是命，您說是吧？林大人。”陳虎戲謔地問道。
“你要幹什麽？”林青天的臉部肌肉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沉聲問道。
陳虎故作誠惶誠恐之色，急忙回應道：“大人，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啊！下官隻是一個縣丞而已，您才是一縣至尊啊！”
“大人！”
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喊叫，隻見王雲飛跑了進來，臉上露出緊張之色，喊道：“大人，剛才有捕快發現，包武被吊死在縣衙門口！”
什麽？
林青天聞言，徹底懵了，包武被殺了？還吊死在了衙門門口？
陳虎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青天大步走了出去，王雲飛和陳虎緊隨其後，三人大步來到縣衙門口。而縣衙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了很多百姓，議論紛紛。
這已經是深夜，怎麽會有如此多的百姓？林青天徹底懵了，看到衙門的正門口，吊著包武的屍體。
“今晚值班的門吏，每人罰奉半年，必須給我查出是誰幹的。”林青天看著包武的屍體，臉色異常難看，負手而立對王雲飛說道：“事關官府顏麵，決不能大意。”
“大人，這還用查嗎？”王雲飛緊咬著牙，眼中布滿紅血絲，發出沙啞的聲音：“這絕對是成府那群畜牲幹的啊！”
是啊，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包武為何而死。成文昆是今天入獄的，而原告是當晚被殺的。
被殺後，吊在衙門的門口。
這是什麽？這是給官府下的戰書！
林青天怒啊！他怎麽能不怒？讓人挑釁到家門口了，他還怎麽忍？
“林大人，這原告已經死了，被告是不是也能放回去了呢？”陳虎慢悠悠地走到林青天的身邊，笑嗬嗬地問道。
林青天沒有說話，拳頭緊握，指甲嵌進肉裏，氣的說不出話了。
“民不舉官不究，這民已經死了，官再追究下去……”說著，陳虎指了指被吊著的屍體：“下次這裏吊著的是誰，就不一定了。”
說完，陳虎便發出爽朗的笑聲大步離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林青天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本以為抓了成文昆後，能夠壓住成府囂張的氣焰。卻沒想到，這些法外狂徒，卻愈發囂張。
一股屈辱湧上心頭！
他微微抬頭，看著頭頂上的縣衙二字，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轟隆！”
一道雷聲響起，閃電照在林青天的臉上，天空下起了小雨。
“請青天大老爺為包家做主，鏟除惡霸成文昆！”
這時，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緩緩跪在地上，顫聲道。
“請青天大老爺為包家做主，鏟除惡霸成文昆！”隨後，老者身後所有的百姓，也都紛紛下跪，匍匐在地上。
“老爺！”王雲飛單膝跪地，咬牙切齒地吼道：“請老爺，懲治惡霸成文昆，還百姓一個公道，還明縣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