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渾濁

陣雨初歇,清晨的陽光撒下,濕潤的水氣像是重新下了一場雨。

灰蒙蒙的天空重新變得澄淨,溫暖的陽光明媚的照耀在大地之上。

朗朗書聲如同敲響了一記鬧鍾,驚醒了沉迷在夢境中的旅人。

陽光透過輕紗般的窗戶,斑駁的水盆中閃爍著魚鱗般的光澤。

衛子安睜開眼,用力揉了揉有些發沉的腦袋。

記憶中最後的印象,還是和宋家的兩兄妹聊著天。

從宋光境的話語中,衛子安了解到,武帝似乎有想要安排後事的跡象。

宋光境在其中好像還有著些許的可能,不然也不至於開始籌備盟友,獲得政堂上的支持。

“頭疼。”

衛子安拍了拍腦袋,武帝的表現不知道是用來迷惑他人的信息還是真的有要退位的打算。

不過這確實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師兄!”

“在。”

聽著熟悉的聲音,衛子安微微洗漱了一番,就來到了小院當中。

王崇很明顯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看到衛子安出來,王崇便伸手遞過去了一個玉佩。

“這是什麽,給我的定情信物?”

衛子安笑容玩味,還以為王崇把給小白姑娘的玉佩拿來給了自己。

“這是夏姑娘給你的。”

王崇撇撇嘴,有些羨慕道:“師兄你的桃花運真不錯啊。”

“什麽桃花運,胡說。”衛子安板著臉,伸手拍著胸膛道:“師兄對每一段感情都是認真的,哪來的什麽桃花運,完全是兩人之間的相互吸引。”

王崇撇嘴,“啊,對對對。”

“嗬。”衛子安忒了一聲,“希望你對自己的人生也是這種態度。”

王崇用好奇的目光盯著衛子安看來看去。

“幹嘛?”

衛子安握著手中的玉佩,剛好母親留下的玉佩碎掉了,如今這塊懸掛在腰間正合適。

“師兄,你怎麽這麽多騷話。”

“語言的藝術罷了。”衛子安歎了口氣,可憐的拍了拍王崇的肩膀,心中默默想到,這孩子可真可憐,連一句臥槽都不會說。

“吃飯去吧。”

懸掛好玉佩後,衛子安輕聲問道。

“不行的。”王崇搖搖頭,“師叔說要找你的,讓你趕快去那。”

“師傅找我?”衛子安愣了愣,瞥了一眼王崇道:“那你不早說。”

話音落下,衛子安化作一道光影,幾個閃身之間消失在小院中。

“師兄的境界好像又進步了。”

王崇呆呆的看著這一幕,輕輕抬手揉了揉眼睛。

“難啊,還要和小白師姐一起讀書,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能有師兄那樣說騷話的水平。”

……

越往高處,山風凜冽。

初春的山風如同刮胡刀一般吹的人生疼,這是加持了書院精義的山風,擁有錘煉體魄的作用。

不過對七星境的修士就收效甚微了。

衛子安來到山頂的涼亭內,齊先生正在自顧自的下著棋,仿佛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這幅恬靜淡雅的悠閑模樣。

說氣話,衛子安曾經一度好奇,師傅為什麽會喜歡待在山上?

難道是為了享受孤獨,又或者是錘煉體魄,不過在昨日與宰相張開鏡談話的時候,衛子安終於了解了個大概。

師傅是在養氣。

據說曾經是受過傷,不過真些衛子安並不了解。

“師傅。”

“來了。”

齊先生溫和一笑,抬手做出個請的姿勢,“來和我下一盤。”

“好。”

衛子安攏了攏袖子,隻見齊先生輕輕回收,棋盤已經複位了。

“師傅怎麽開始下象棋了?”

看著棋盤上擺著的並不是黑白子,衛子安愣了愣問道。

“你會下圍棋?”

齊先生斜了他一眼。

“……”

衛子安臉色一僵,先生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你先請。”

齊先生輕輕抬手,而後兩人便陷入了一場悍戰之中。

和衛子安想的略有些出入,師傅的棋藝並沒有想想當中的那麽厲害,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期間幾次衛子安想要將軍時,都被一聲輕吭給阻止了下來。

好嘛。

衛子安幹脆一邊揣測著師傅的心意,一邊開始找合適的地方下棋。

既然你不讓我贏,那我就不贏好了。

終於在兩人多次博弈之後,衛子安的棋麵開始落入下方,在一聲“將軍”中,齊先生輕鬆取勝。

“子安啊,沒想到你的技術居然這麽好,差點就讓我翻了車啊。”

齊先生捋著長長的胡須,頗為讚賞的說道。

“還是先生技高一籌。”衛子安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重新把棋局恢複原樣。

“弟子甘拜下風啊。”

“哈哈哈,你小子。”齊先生笑容滿麵,對於這個弟子真是越看越滿意了。

“知道今天自從什麽事嗎?”

“不知。”

齊先生道:“風雲會上你最後出的劍,是不是威力太大了些?”

說到這裏,衛子安瞬間反應了過來,腦海中不由得想到了那那日的場景。

那道劃開天幕的驚天一劍,炸開的璀璨光芒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邊的混沌當中。

雖然看起來十分耀眼,不過這顯然不是七星境能夠斬出的劍刃。

“那不是你的劍。”

看著弟子疑惑的表情,齊先生自然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開口解釋道:“有人用這劍法在你身上做了一個局。”

“劍法……”

衛子安若有所思,記憶中賣給自己秘籍的人已經模糊了臉龐,看不出來他的麵容。

不過他依稀記得那好像是個老人。

“是什麽局?”衛子安有些懵。

其實他更關心的是自己以後還能不能用這個劍法。

畢竟這可是自己最初就掌握的劍法,幫他解決了不少的麻煩,就如同初戀情人一般。

“局已經破了。”齊先生笑道:“以後你也不用呀擔心能否使用那套劍法,沒有關係的。”

“所以說他是想讓我死?”

衛子安傻傻的問道,他有些不理,如果那人有能力做這麽長遠的局,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放任不管,豈不是死得更快。

“誰知道啊。”

齊先生喟然長歎,起身來到山崖邊上,望著天邊奔走的流雲,喃喃自語道:“王渾濁,還真是讓他攪成了一灘渾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