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局！
“不要！你不要殺我！”
看著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侍衛。
趙熊痛哭流涕的從**爬了下來，癱軟在地上，目露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還以為，尹漸今日前來，是取他性命。
驚恐交加下，放下所有尊嚴，搖尾乞憐。
反倒是床榻上的女妓，冷靜下來。
先是鄙夷看了眼趙熊，隨後擠出笑容：“這位大人，醉花坊可是隸屬禮部管轄，您今日在此殺人，恐怕...”
她說出此話的目的，就是為了嚇退尹漸。
卻未曾想，尹漸根本不吃她這招。
冷冷一笑，亮出腰牌：“眼睛瞎了？”
“巡天府！”
女妓臉色劇變，內心升起一股寒意。
難怪，這個年輕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強闖醉花坊，當眾殺人！
她沉默了下來，再也不發一言。
很顯然，這位巡天使，找的人是趙熊，跟她沒有關係。
“我怎麽舍得殺你？”
尹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趙熊看到之後，莫名打了個寒顫。
......
巡天府刑訊房。
趙熊被銬在支架上，渾身是傷。
“快說！你父親與禦魂門之間，究竟有何勾當！”
麵容凶狠的巡天使，揚起長鞭，狠狠抽在他的身上。
“啊！！！”
趙熊慘叫出聲，聲音淒厲，宛如厲鬼。
“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連續幾次大刑之後，趙熊已沒了氣息，昏死過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他口中，套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大人，八哥，這個廢物倒是很有骨氣。”
巡天使放下刑具，前來稟報。
八哥...
尹漸抽搐著眼角，有種想死的衝動。
尹老八這個名號，真就在巡天府中流行起來了？
這也太過分了！
起碼...得給點冠名費吧！
尹漸不滿的瞪了巡天使一眼，這年輕巡天使有些莫名其妙。
瞪我幹啥？稱呼你為哥，莫非還稱呼錯了？
“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
賀全霜緩緩點頭，看著奄奄一息的趙熊，沉默無言。
“他不像這麽有骨氣的人。”
尹漸皺眉道。
“他越是不肯說，就越證明，那個東西，關乎他趙家的生死。”
賀全霜冷冷一笑：“對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而言，抄家流放，比讓他死還要難受。”
況且，趙必雄也並未倒台。
缺乏證據下，趙熊總會被接走。
有了這個保障，他當然不可能輕易鬆口。
“這就麻煩了...”
尹漸思索著還有什麽辦法，可以讓趙熊開口。
刑房外，卻突然響起腳步。
“大人！”
巡天使們抱拳彎腰，張可望默然無言，大步走了進來。
“張大人！”
“張執天！”
尹漸與賀全霜連忙站起身子，彎腰行禮。
張可望掃了刑房一眼，目光在趙熊身上停頓。
“給他鬆綁。”
“大人...”
賀全霜皺了皺眉，張可望卻語氣冷漠。
“鬆綁！”
趙熊被人從支架上抬下，又被人快速送走。
刑房內，隻剩下他們三人。
張可望坐在椅子上，摸著光頭，怒罵道：“趙必雄這條老狗，聯合禮部，上奏彈劾巡天府！”
“彈劾？”
賀全霜若有所思，看了眼尹漸。
尹漸臉色有些尷尬，低頭道：“大人，屬下衝動...”
“沒怪你！”
張可望揮了揮手，打斷道：“隻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必雄終究還是有些能量。”
“更何況，這一次禮部也摻和進來，陸掌印被皇帝召見，挨了一通罵。”
說罷，目光複雜的看向尹漸，歎道：“你有麻煩了。”
尹漸心頭一跳，沉默無言。
從趙熊抵死不肯招供開始，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
“醉花坊依靠禮部，而當朝禮部尚書，又是當今的太子少傅。”
張可望狠狠搓了搓光頭，鬱悶道：“他請求皇帝，將在醉花坊鬧事殺人的你，處斬！”
“處斬？！”
這麽嚴重？！
賀全霜大吃一驚，憤怒道：“尹漸那是為了查案！”
張可望搖頭道：“不僅僅是醉花坊的事了，巡天府權柄滔天，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早就看不慣。”
“嗬！這隻是一個契機而已，由禮部尚書牽頭，意在打壓巡天府。已經有不少重臣，聯名上奏。”
尹漸與賀全霜眉頭大皺。
沒想到，此事居然發展成了一個政治事件！
“那尹漸該怎麽辦？”
焦急之下，賀全霜凝眉發問。
“陸掌印給你兩個選擇。”
張可望揚起手指，比了個耶。
“第一，假死脫身，以後成為巡天府的暗子，隱姓埋名，京城是肯定不能待了。”
“第二，找出禦魂門那件關鍵物品，證明趙必雄與禦魂門的確有所勾結。”
說罷，張可望沉聲道：“隻不過，時間非常有限，陸爭大人全力爭取下，你也隻有一天的時間。”
“一天之後，刑部就要前來拿人！”
一天！
找出連巡天府都沒找到的證據。
這可能嗎？
賀全霜看了眼神色陰沉的尹漸，歎息道：“也罷，終究能保住性命...”
活著，便比什麽都好。
“決定好了，今晚就動身，離開京城！”
“放心，掌印大人已經找到，與你體格容貌相仿的死囚。”
張可望說罷，有些遺憾的搖頭低歎。
一個好苗子，就這樣失了前途。
苟活在陰影之下，行那魑魅魍魎之事。
可惜。
“做出決定了嗎？”
二人盯著尹漸，刑房內的氣氛沉默下來。
......
觀天樓。
陸爭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有些疲乏的飲了口茶水。
張可望默默站立在一側，垂頭不語。
“他選擇了什麽？”
張可望挑了挑眉，到現在還難以置信，“果然如大人所言，他最終選擇了第二個方案。”
“嘿嘿，年輕人呐...”
陸爭搖頭一笑，溫和道：“你與他說了沒？一天之後，沒有證據，就要被處死？”
“說了。”
“那便好。”
陸爭頷首道：“是死是活，就看他了...”
他目露深邃，看向窗外的青天。
還有...巡天府的臉麵....
......
“你怎的這般衝動！”
房間內，賀全霜來回走動，指著尹漸的臉，恨鐵不成鋼。
“如今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巡天府搜查幾日，都沒有搜查出來的東西，你想一天就查出來？”
“簡直天真！”
越說越氣，賀全霜幹脆拍著桌子咆哮起來。
尹漸陷在椅子中，沉默無言。
心中千頭萬緒，卻始終理不出一個清晰的思緒。
但，讓他離開京都，活在陰暗處，苟延殘喘？
那還不如死！
“哎...頭兒，你冷靜一點...”
“我怎麽冷靜得下來！”
賀全霜暴怒道：“你之前給我提過的，想要收養那禦魂門掌門的幼女。”
“現在，也可以作罷了！”
一個將死之人，還能顧得上別人？
簡直可笑！
尹漸默默點頭。
之前，他覺著與那女童頗有緣分，又對其充入宮樂坊，很是擔憂。
畢竟，有些權貴，可是有不良嗜好的。
所以，他思索過後，決定暫時收養她。
卻沒想到，碰到今天這個局麵。
咆哮過後，便是靜謐。
詭異的靜謐。
賀全霜一臉疲乏，揉著眉心，長歎一聲。
“你還有什麽心願？”
尹漸沉吟片刻，苦笑道：“頭兒，我這還沒死呢...”
“我問你答！”
“唔...其實也沒有，我妹妹在金洲書院生活得很好。”
尹漸懇切道：“如果日後她有得罪巡天府的地方，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我會的。”
賀全霜苦笑一聲，答應下來。
“還有就是...”
尹漸思來想去，卻覺得自己是如此孤獨。
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居然沒有任何的親朋好友，值得一見。
“見一見那禦魂門掌門幼女一麵吧，安慰她好好活下去。”
尹漸低歎一聲，卻對今日所作之事，未曾後悔。
小小人物，想要往上爬，每一次，都要竭盡全力，甚至豁出性命。
此次，隻不過是他賭敗了而已。
“我這就安排你們見麵。”
賀全霜點了點頭，禦魂門掌門的幼女，其實已經在送來巡天府的路上了。
賀全霜的動作很快，雷厲風行。
半個時辰後，禦魂門掌門幼女，已怯生生進了房內。
“大哥哥！”
見到尹漸，小孩雙眼一亮，飛奔而來，撲入他的懷中。
隨後，低聲抽泣起來。
曾經熟悉的人與物，都離她遠去。
隻孤獨蜷縮在破敗的禦魂門內，仿徨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如今，見到稍微熟悉的尹漸，居然放開心懷，哭泣起來。
尹漸溫柔撫摸著她的小腦袋，麵露感慨。
良久。
哭泣的小柔，已疲乏睡去。
尹漸抱著她，對賀全霜使了個眼神，示意要將其帶回家。
賀全霜無奈擺手，示意他離去。
內心卻哀愁一歎，心知明日再見，恐怕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