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秦城的抉擇
魔物軍撤退了，離開了塞亞斯。
很突兀，很不可思議，但的確如此。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消息還是漸漸從赤矛這裏傳了出去。
魔物兵之所以大舉入侵塞亞斯，似乎是為了“魔人卡米拉”而來。然而，“魔人卡米拉”竟然是自詡塞亞斯救世主的秦城的女人。
如此荒誕的消息自然沒有人相信，而且，由於魔族在場，當時也沒人敢將那一幕錄下來。因此，這個消息僅僅是激起了一些小水花，並沒有擴散出去。
不僅如此，有的損害赤矛名聲或者直接攻擊秦城的人，還被別的城市的人群起而攻之。
更多的人反而相信是秦城擊退了魔族。
因此，秦城的名聲更加響亮了，幾乎俘獲了整個塞亞斯的人心。
卡茲城，赤矛所在地。
人們目光驚恐，怔怔地望著這一切。
猩紅的鮮血染遍了街道，觸目驚心。無數屍體根本不完整，身體被平平整整地截斷。有的人被腰斬，沒有立刻死去，而是痛苦地爬行著，指甲幾乎刺入地麵。
赤矛一共一百幾十個人，艾澤魯的一擊，直接殺死了赤矛三分之一的人。
眼看著朝夕相處的人在短短一瞬間就化為了屍體，無數人無法接受。
痛哭聲與喊叫聲撕心裂肺，傳遍了整個赤矛。
亞菲娜臉色慘白，仿佛失去了思考。
為什麽？
她的心在呐喊，為什麽？！
這種場景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生離死別，轉瞬間天人永隔。
人們絕望了。
巴特的眼神呆滯，大腦一片空白。也許是思維沒有跟上，他並沒有和別人一起痛苦。
吉拉的表情無比痛苦，雙眼無法控製住淚水。
他緊緊握著拳頭，胸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在遠處，小可死死的抱著可樂，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但她依然忍著，並沒有崩潰，因為她知道她懷中還有一個女孩。
小可樂被緊緊抱在懷中無法看到發生了什麽，但是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圍的情緒，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姐姐……發生什麽事情了？哥哥呢？”
“沒事的，可樂……無論如何，姐姐都會保護你的。”
輪椅上，亞菲娜的淚水再次決堤。
她又一次被自己的無力深深的刺痛了。曾經如此，現在也如此。
她就是個什麽事也做不成的人……赤矛經曆了兩次災難，她卻沒有幫到赤矛一分一毫。
而今，她卻還代替著秦城管理著這個組織。
亞菲娜的心中漸漸生出了一絲死亡的念頭。
那會是解脫嗎？
……
天空中，秦城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麽，他變得很煩躁。似乎有什麽人正在離自己遠去，難道說自己身邊的人遭到了劫難？
距離卡茲城隻剩下十幾分鍾的路程了，秦城全力飛行著，但心髒卻不受控製地越跳越快。
“發生了什麽嗎？是誰？”
“小可？可樂？卡米拉？亞菲娜？”
秦城的心頭總是不可遏製的升起一絲不安。
“有卡米拉在場，就算米涅巴入侵了卡茲城，她們也不會有事的。”秦城心中想著，“或許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就要到卡茲城了，無論發生什麽，隻要進入了卡茲城，一切都知道了。
秦城不再保留，身形穿過雲層，掠過一條十分明顯的雲路，卻沒有留下絲毫的影子。
十幾分鍾一晃而過，秦城很快進入了卡茲城。
然而，當他降臨這座城時，看到眼前的景象，卻怔住了。
鮮血灑在街道上，已經凝固。屍體發出了腥臭味，血肉模糊。無數人絕望的呐喊著，撕心裂肺。有的人行行走走，雙眼卻已經失去了焦距。
絕望籠罩著這座城。
魔族已經來過了。
秦城的心髒在這一刻跳動得無比劇烈，那一絲不安越來越大。
“不好，小可他們——”
秦城臉色在短時間內不斷變換，剛才的預感要成真！
他顧不得停留，瘋狂地向赤矛所在地跑去。
一路上秦城看到無數慘象，可以想象魔族究竟在這座城中進行了怎樣的屠殺。
秦城的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他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那樣急迫。
“一定不要出事啊，絕對不能出事啊……”
秦城的速度極其恐怖，早已經到達了人類肉眼無法捕捉的地步。但是秦城卻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速度如此緩慢，甚至如同龜爬。
趕路的這一段時間竟然如此漫長！
終於，秦城來到了赤矛所在地。
然後，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瞳孔劇烈收縮。
赤矛，也經曆了屠殺！
無數人死去了。
小可呢？可樂呢？卡米拉呢？亞菲娜呢？
一種悲痛從秦城的胸腔中湧出。
“秦城！”
忽然，秦城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喊聲。
他轉頭過去，立刻就看到了亞菲娜。
此時，亞菲娜的臉上布滿了淚水，悲痛襲擊著她。但是看到秦城的那一刻，亞菲娜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秦城來了。
主心骨也到了。
仿佛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亞菲娜！”秦城喊道，飛快上前。
此時，亞菲娜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直接撲到了秦城懷中。
“秦城！死了……好多人都死了！嗚嗚嗚……”亞菲娜在秦城懷中大哭著，釋放著她的悲傷。
魔族帶來的壓抑不斷噬咬著她，亞菲娜幾乎要崩潰了。
在見到秦城的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坐在輪椅上。
“公子！”
此時，小可和可樂也從一旁跑了過來，撲向了秦城。
“公子，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哥哥，可樂想你！”
秦城抱著他們，任由她們發泄自己的情緒，淚水浸透了胸襟，帶來了一絲冰涼，但是秦城的心中卻是慶幸。
她們沒事，就好。
但是，秦城還是很快注意到了。
卡米拉呢？
卡米拉去哪裏了？
卡米拉的實力十分強大，有她坐鎮，赤矛理應不會被魔物殺成這個樣子。
而且，秦城還發現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又是敬畏、又是恐懼、甚至還有人露出了一絲怨意。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赤矛究竟經曆了什麽？
秦城心中的不安依然無法放下。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卡米拉呢？”
亞菲娜拭著眼淚，緩緩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城。
聽著她的講述，秦城漸漸了解到了前因後果，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亞菲娜擔憂道：“秦城，你要？”
秦城搖搖頭，道：“先將這裏的事情處理吧。”
魔族退兵了，塞亞斯暫時安全了，但是赤矛依然充滿了絕望。
秦城沒有立刻去救卡米拉，而是和亞菲娜一起，將赤矛剩下的人整合起來。
事情還需要做，不可能一直絕望下去。
雖然說人們十分悲傷，但是也漸漸站了起來。尤其是在亞菲娜的帶領下，人們漸漸重拾了希望。
這個過程中，亞菲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腿已經好了。她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人們，處理著一項又一項事務，如同曾經掌管赤矛的那般，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令人信服。
秦城來晚了，但這不是秦城能夠決定的。
赤矛的人擦幹淨眼淚，緩緩站了起來。
盡管有人怨恨秦城，但並沒有因此而大鬧。對於卡米拉的事情，也沒有人談論。
這個過程中，秦城沒有絲毫的插手，他隻是默默的看著亞菲娜指揮。仿佛是秦城站在身後給了她力量，亞菲娜的臉上漸漸不見曾經的絕望，開始有了一絲堅強。
小可站在秦城的身旁，緊緊握著他的手。
也隻有小可能夠感受到，秦城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三分之一的人死亡，屍體如今隻能夠做簡單的處理。赤矛的人們紅著臉，給這些離開的靈魂祈禱。
亞菲娜道：“我們需要堅強起來，赤矛不能永遠這樣絕望下去。魔族退兵了，但威脅並沒有消失。赤矛不能自暴自棄。”
人們點點頭，於是擦幹眼淚。
此時，亞菲娜的身體忽然搖晃了一下。秦城知道，這名女孩要到極限了。
於是，秦城上去扶住了她，而後對赤矛的人們道：“去休息吧。”
這句話是對赤矛的人說的，也是對亞菲娜說的。
秦城帶著她向豪華牛車的方向走去。
忽然，有人喊住了秦城：“大人——”
秦城回頭。
那個人的眼中含著淚，但他並沒有露出對秦城的怨恨。
“大人，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秦城默然。
他沒有回答，隻是搖搖頭，而後扶亞菲娜上了豪華牛車。
小可頓了頓，也帶可樂上去了。
此時，亞菲娜終於卸下了堅強的偽裝，癱軟在秦城的懷中，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
“秦城……我好害怕……你知道嗎？當時我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亞菲娜喃喃著，眼中泛著淚光。
秦城道：“你累了，睡一覺吧。”
亞菲娜搖搖頭，繼續說道：“我……我曾經以為我很堅強，但秦城……實際上我很軟弱。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秦城……不要離開我好嗎……我永遠也不想再像今天這樣了……”
秦城頓了頓，而後道：“好。”
聽到秦城的回答，亞菲娜的神情終於舒緩了下來。而後，她閉上了眼睛，很快睡著了。
她本來就很累了，絕望會帶來更強烈的疲憊感，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小可有些緊張的道：“公子，你接下來要怎麽做？”
秦城一頓，依然搖了搖頭。
他道：“我不知道。”
其實，他知道小可的意思。
要不要去救卡米拉？
卡米拉是魔族，不是人類，她和秦城本不可能產生任何交集，但這段時間的經曆卻讓一個魔族很奇妙的對他產生了愛情。
但是，他喜歡卡米拉嗎？
秦城自問，或許是有這種情感在的，但是並不深。
從一開始，秦城救下卡米拉更多的是基於內心的欲望。對於卡米拉，秦城雖然有愛，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刻骨銘心。甚至於，卡米拉就算死了，秦城也不大可能會撕心裂肺。
也許，悲傷一段時間後，立刻就會恢複原狀了。
所以，要去救卡米拉嗎？
秦城很強，連米涅巴都不是他的對手。但秦城很有自知之明，無論如何，他一個人很難戰勝好幾個高級魔族，更何況對方帶著如此龐大的魔物軍。
而且，通過亞菲娜的描述，秦城已經知曉了艾澤魯的歸來，也明白如今的艾澤魯比米涅巴更加恐怖了。
雖然說他有冰霜風暴這等不完全神魔法。但是以秦城的實力，最多隻能夠釋放兩次，他就會失去戰鬥力。
冰霜風暴的殺傷力有限，就算將所有魔物兵都殺死了，秦城還會麵臨著數個高級魔族的圍攻。而且米涅巴也對他產生了警惕，白色破壞光線很難再一次命中他。
說實話，真要去救卡米拉，勝算很小。
甚至於，還有很大可能會把他自己也搭進去。
如果理智的話，秦城應該選擇放棄卡米拉。畢竟他對卡米拉的感情並不深，就算放棄了也不會太過悲痛。
但是，為什麽會如此猶豫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心中的道德在約束自己？
可是，人都穿越了，還要什麽道德？當然是利益至上。
秦城無法判斷。
也無法選擇。
亞菲娜已經熟睡，她依然躺在秦城懷中，但秦城仿佛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小可默默地看著他，她不知道秦城會做出什麽選擇。但無論如何，自己都會支持他。
從當初跟他離開離國的那一刻起，小可此生就已經認定了這個人了。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秦城會怎麽選擇？
可樂忽然抱住了秦城的脖子，問道：“哥哥、哥哥，你不開心嗎？那你看看可樂吧？卡米拉姐姐有時候也不開心，就像哥哥現在這樣，但是她看到可樂就開心了。”
秦城看著她，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可樂，或者說羨慕這個年紀的孩子。無憂無慮，有著大人為她遮風擋雨，不用思考任何東西，隻需要快快樂樂的成長。
秦城忽然問道：“可樂，你喜歡卡米拉姐姐嗎？”
可樂忽然跳了起來，顯得很高興：“喜歡喜歡，雖然卡米拉姐姐不愛笑，但是可樂還是很喜歡她。”
“是嗎？”
秦城搖了搖頭，又露出了苦笑。
而後，他緩緩站了起來。
“哥哥，你要去哪裏？”
“啊……沒什麽，你卡米拉姐姐被壞人抓走了，哥哥要去把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