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亞菲娜的過往
秦城將信帶了回去。
這封信讓赤矛的眾人十分重視，甚至為此開了一場會議。
魔族進軍邊關，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由於塞亞斯的邊關防線十分堅固，因此哪怕是強悍的魔物兵也沒辦法突破。也正是依靠著這座邊關，塞亞斯才能夠在一次又一次的魔族入侵中堅挺著。
兩個多月前，魔族和塞亞斯的戰爭剛剛結束，沒想到現在就再次進軍了。
此時，邊關。
塞拉斯是塞亞斯王國第二軍的大將軍，本身是一名高級魔法師，擁有各種殺傷力極強的高級魔法，且軍事指揮素養極高，曾經在魔族戰爭當中立下汗馬功勞。可以說，隻要魔人不出現，魔族的軍隊就別想突破塞拉斯的防線。
此時，邊關外，魔物兵黑壓壓的聚集著。他們安營搭寨，圍而不攻，給邊關的魔法兵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一位魔法兵跑過來：“報告大人，魔族軍隊並無異動！”
塞拉斯揮揮手：“我知道了，繼續監視。”
“是！”
這幾天，越來越多的魔物兵聚集在邊關之外，幾乎占據了整片空地。這讓塞拉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每天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準備防守魔族的進攻。
但是，魔族仿佛隻是來這裏旅遊的一般，根本沒有絲毫進攻的意思。
他們吃喝玩樂，互相喧鬧，甚至在下方的空地上開辟出了一個足球場，用人頭來進行“足球運動”。絲毫沒有把塞拉斯的軍隊放在眼裏。
更有甚者，他們還常常派人上前挑釁，大罵塞拉斯的軍隊。
沒有實質性的進攻，一切都是為了擾亂軍心。
而且，哪怕到夜晚，他們也絲毫不會安寧。不少魔物兵在夜間敲鑼打鼓，讓塞亞斯軍隊無法入睡，躁動難安。幾天下來，塞亞斯的軍隊被折騰得疲憊不堪。
塞拉斯曾經想要趁著夜色前去偷襲，結果發現魔物兵的暗哨遍布各地。
偷襲最終大敗而歸，身邊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就連塞拉斯本人也狼狽不堪。
而魔物兵紮營的地點又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外，根本沒辦法釋放遠程魔法攻擊。
這種情況讓塞拉斯產生了巨大的不安。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魔族中有了這麽優秀的軍官，能夠想出這種方法。
對於此，塞拉斯的應對就是死守城門，無論如何都閉門不出，且死死的盯住這支軍隊的動向。
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但他知道自己的職責。
既然如此，那就拚了命守護好自己該守護的。
“報！塞拉斯大人，魔物兵退去了！”
此時，魔法兵上前報告。
塞拉斯神色一驚，確實看到下方的魔物兵躁動了起來。但並不是攻擊，而是漸漸遠去，就仿佛大海退潮。
這讓塞亞斯的軍隊們紛紛疑惑，不知道魔族打的是什麽主意。
為此，塞拉斯再派幾名會潛伏魔法的士兵緊跟在魔族軍隊後方，探明他們的動向。
黑壓壓的魔物兵漸漸遠去，他們的確退兵了。
但是他們並沒有完全離開，依然駐紮在塞亞斯的邊境上。邊防軍隊不得不全天派人緊盯住這支軍隊的動向，防止他們忽然偷襲。
此時，魔物大軍當中。
領頭的魔物將軍回頭看了一眼塞亞斯，目光中充滿了冰冷。
魔物將軍是魔族的特殊物種，長著天牛一般的腦袋，全身被甲殼所包圍，散發著漆黑的氣體，身體的強度大約是人類極限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而且還擁有和人類將軍一般的思維和軍事素養。
一個魔物將軍的破壞力完全能夠將一塊十幾米高的岩石打破，一人就能夠麵對上千人的軍隊。
無論是物理攻擊還是魔法攻擊，魔物將軍都擁有超高的抗性，哪怕是終極魔法直接命中，也很難殺死魔物將軍。可以說是魔人之下最難纏的敵人了。
好在魔物將軍這個物種十分稀少，否則若是魔族組成一支由魔物將軍構成的軍隊，那麽人類幾乎無法抵擋。
魔族將軍收回了目光，身上的黑氣顯得十分恐怖，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他喃喃自語：“卡米拉，你在哪裏？”
魔物兵上前報告：“將軍，我們已經可以紮營了。請問我們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魔物將軍停頓了一陣兒，緩緩說道。
“等！”
……
在赤矛組織中，關於信的會議已經開完了。
其實也沒做出什麽有意義的決定，最終這封信被收了起來，會議也隻是做了一個萬一魔物兵攻破邊關時的預案。
這些事情最終都要由塞亞斯王國去考慮。赤矛是抵抗組織。
接下來，赤矛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原本到各個城市對二級市民進行的各種演講依然在進行，雖然這麽做的效果並不好，但當赤矛發展成熟時，反而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秦城則是繼續當甩手掌櫃，在赤矛當中就像遊玩一樣。
偶爾他會教小孩子幾個簡單的魔法，畢竟像可樂也已經到了可以學習魔法的年齡。
不過赤矛內人們對於魔法還是十分避諱。畢竟他們都是曾經被魔法師欺壓過的人。
倒是巴特比較開放，並沒有抵觸這一切。如果他也這樣的話，秦城也不可能進入到赤矛這個組織。
其中的人秦城不太想認識，倒是那名叫做亞菲娜的少女勾起了秦城的興趣。
請不要想歪，秦城並不是對那名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有什麽想法。
收起你那**i**的念想，擦幹淨你嘴角的口水，秦城的想法十分純潔。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讓這名少女露出如此灰暗的目光，整日沉浸在自責與絕望當中，對前途看不到一絲希望。
而且，秦城還對亞菲娜使用過治療魔法，確定她的雙腿毫無問題，但亞菲娜依然站不起來。
這或許是她的心理問題，和她封閉的內心有關。
秦城並沒有去問亞菲娜本人，因為他知道問不出什麽東西。
他找來了巴特。
“秦城，你找我有事情嗎？”
巴特有些意外，一向“遊手好閑”的秦城竟然會主動找他。
這幾天，除非亞菲娜親自布置任務，不然這個“領袖”也隻是在村落裏閑逛，根本不會參加任何活動。
秦城問道：“我想知道亞菲娜的事情。”
聽到這個問題，巴特愣了愣，而後眼神迅速黯然。
一提起那名叫做亞菲娜的少女，不論是誰，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來。
秦城想要知道，她究竟經曆了什麽，赤矛又經曆了什麽？
巴特道：“其實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隻是因為亞菲娜，我們所有人都不會主動提起。”
“是什麽事情？”
巴特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歎氣，仿佛在組織語言。
“你知道赤矛組織曾經的領導人是誰嗎？”
“亞菲娜？”
“不。實際上，赤矛組織最開始的領導人是亞菲娜的父親，紮卡拉。甚至於，赤矛這個組織也是亞菲娜的父親一手創辦的。亞菲娜，還有亞菲娜的哥哥都是在赤矛長大的。”
“亞菲娜還有個哥哥？”
“是，不過他死了，她的父親也死了，甚至包括亞菲娜的其他親人，全都離他而去。”
“是嗎……挺可憐的。”
“是啊。”巴特歎道，“這件事情就是亞菲娜變成那個樣子的開始，其實，其中也有我的錯。”
“是什麽情況？”
巴特道：“其實，最開始亞菲娜並沒有加入赤矛組織，哪怕她的父親和哥哥都是這個組織的領導層。”
“沒有加入？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理念不同。赤矛，即紅色的矛。紅色意味著鮮血，意味著革命，這個組織最開始便是想要通過流血的推翻塞亞斯王室，改變魔法師統治國家的局麵，達到魔法師與非魔法師的和平共處。”
“這很好啊，為什麽後麵又變成那個樣子？”
“由於亞菲娜。”
“亞菲娜？”
“是的，亞菲娜不同意她父親的理念，甚至反對一切暴力革命，試圖通過溫和的手段達到目的。為此，她甚至不惜和父親、哥哥反目。”
“這又是怎麽回事？”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亞菲娜曾經加入了五角星組織。”
“五角星組織？”秦城吃驚道。
他沒想到在他人口中曾經如此溫和的亞菲娜竟然會加入那樣極端的組織，其中難不成有什麽內情？
巴特道：“是的。亞菲娜因為一些意外，進入了五角星組織，成為了其中的成員，甚至因為能力強大還成為了五角星組織中‘五角星’席位之一，掌握五角星組織的大權。”
“那後來？”
“後來，亞菲娜經過幾次行動，看穿了五角星組織的本質，意識到這是一個極端的組織，因此脫離了這個組織。”
“再後來？”
“亞菲娜的觀念發生了改變。也許是五角星組織的經曆讓她心灰意冷，亞菲娜漸漸開始反對暴力革命，認為這一切隻能夠帶來災難。她試圖通過溫和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並為此不斷努力。”
秦城問道：“再後來，她父親和哥哥妥協了？”
巴特點頭：“是。他們退出了領導層，打算給亞菲娜一個機會，於是讓亞菲娜來領導整個赤矛組織。在亞菲娜的打理下，赤矛蒸蒸日上，也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同意她的見解，亞菲娜對自己的觀點也越來越深信不疑。”
說到這裏，巴特停頓了好一會兒，臉色漸漸變得有些悲戚。
秦城知道，反轉要開始了。
巴特緩緩道：“隻是，一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改變了這一切。”
“那是五角星一次有預謀的行動，針對亞菲娜的‘叛變’所開展的報複行動。那次行動被他們稱之為‘淨化’，即：淨化亞菲娜肮髒的靈魂，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位，重新回到五角星的懷抱。”
“當時，五角星和一個魔法師團體達成了交易，趁著亞菲娜一家人外出行動的時候，對他們進行埋伏。但是，第一次埋伏失敗了，亞菲娜等人也沒有受到傷害。”
“當時，我、吉拉、亞菲娜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場，我們將埋伏的魔法師製服，並帶回了組織。那時候的組織還不在這個村落，而是在城市中的某一處地方。”
“那時候有很多人想要處死這些魔法師，但是亞菲娜力排眾議，選擇放過了這些人，僅僅是將他們驅逐，想要以德報怨。結果那些魔法師非但不領情，還糾結更多人對組織進行了夜間偷襲。”
“那場偷襲雖然我們擊斃了所有來犯的魔法師，但卻驚動了塞亞斯的魔法軍隊，黑壓壓的人群向我們衝過來，無數的軍用魔法簡直將黑夜都照亮，我至今還能夠聽到縈繞在我耳邊的慘叫聲。”
“雖然我們的人逃出來了，但亞菲娜的母親死在了魔法兵手中，她父親和哥哥被抓，最終在都城中心被燒死，包括組織的許多孩子，他們本該擁有一個明亮的未來，卻在那場動亂中丟失了生命。”
“而且，亞菲娜被軍用魔法擊中了雙腿，自那次事件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秦城黯然：“這就是亞菲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原因嗎……”
巴特點了點頭，掩飾著臉上的悲戚：“亞菲娜原本是一個很好的姑娘，隻可惜遇到了壞人，那其實並不是她的錯，但卻將她的內心撕裂，讓她一直生活在陰影當中。”
“那你之後為什麽依然堅持她的理念？”
巴特身體一頓，黯然說道：“我想要為她證明。”
“證明？”
“是，證明她是對的，證明能夠做到依靠溫和的手段改變這一切。但你的出現終究讓我的想法有了動搖。也許，這隻是我的自私罷了。”
“你打算怎麽讓她恢複？”
“我不知道。她的腿早已經好了，但始終站不起來。亞菲娜受到的並不是身體的傷害，而是心傷。如今大家雖然並沒有責怪亞菲娜，但是這更讓她痛苦。到如今，亞菲娜恐怕已經被絕望折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還真是個悲慘的故事，難道她一生就隻能那樣了？”
巴特搖了搖頭，不是回答，而是不知道：“以前的亞菲娜很堅強，對自己的理想十分堅定，一旦認定了事情就絕對不會放棄，她本是一名百折不撓的女孩。但如今……”
“杯子一旦打破，就再也無法粘合了。哪怕告訴他這一切的根本道理，恐怕也無法讓她回到原來的模樣吧。秦城，你……你有辦法嗎？”
秦城搖了搖頭：“我隻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又怎麽會有什麽辦法？如果她自己走不出來，那又關我什麽事？”
巴特自嘲笑道：“是啊，畢竟這也不是你的事情。”
秦城並沒有像巴特這些人，有和亞菲娜共處的過往。亞菲娜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
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風吹過。
今晚的月亮有些暗啊。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