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進城

陳留縣城已經運行了半個時辰,一切都進入正軌。有條不紊巡邏的衙役,來來往往運送的貨物,顧客進出不斷的店鋪,都顯示陳留還是一座有活力的城市,被李縣令治理得還不錯。這讓裘盛對李縣令的厭惡感頓時降低不少。

一方麵是因為進城時就沒吃早飯,另一方麵是因為想知道這些現象到底是貨真價實還是徒有其表。所以裘盛決定去飯館去奢侈一次,吃點有檔次的東西。

之前去的那個飯館就是他最喜歡的,而且不認為帶著兩個侍衛的中年人會一直坐在飯館中消磨時間,故而拉著巧兒的手直奔那去。到了飯館門口,看了看發現那身份明顯非常尊貴的人果然不在其中,二人便進去了。

由於漢朝時的人一天隻吃兩頓,所以裘盛不得已每天處於半饑餓狀態。當然不能放過這個難得的能吃飽且吃好的機會,故而他點了不少吃的,明顯是打算不吃撐就不回家。

裘盛從後世而來,絕對是吃貨祖師,見到眼前的爆炒雞丁、蒸扣肉、羊肉湯、蔥煎蛋、葵菜不以為意,拿起筷子就吃。巧兒這平日裏都難吃飽的小丫頭可就不一樣了,看著這些美食就一臉饞相,但明顯又舍不得吃,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半晌都未下去。

這麽做可有些丟臉,裘盛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巧兒,下筷子,吃兩口好菜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心中雖然舍不得,但巧兒也知道不能顯得太沒見識,吃個菜都不不能下筷子這樣太丟裘盛的臉。故而就吃了起來,但是明顯還是舍不得,因為她主要就是吃葵菜和蔥煎蛋裏的蔥。

這可讓裘盛很心疼,但是也無可奈何,隻好親自夾菜給巧兒,並‘怒目以對’,表示如果巧兒不吃他這少爺就要生氣。

丫鬟可不敢惹少爺生氣,最終巧兒‘迫不得已’遵從了裘盛的意思,也大口的吃起菜來。差不多一刻鍾,這四葷一素便被二人消滅殆盡。

天生就是吃貨,何況這些年除了過年幾乎就沒吃飽過,意猶未盡的裘盛又要了一份爆炒雞丁、一份葵菜和兩斤米酒。

“少爺,這菜我們可以多吃,但是這酒我們可不要多喝,不然咱們路上容易出事,回去也不好解釋啊。”

想起還要帶種豬、種牛以及幾十畝的田契回家,裘盛隻好改要半斤米酒,算是嚐嚐鮮。酒是要品的,所以接下來就吃得慢多了。

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在結賬就要離開時,忽然一人闖了進來跑到了裘盛桌前。這突發狀況嚇了裘盛一跳,但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家家主劉堅韌,劉悅兒的父親,他又放下心來。

“劉叔叔,你好。”

“裘賢侄,你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可以這樣?什麽意思?裘盛一頭霧水。他自問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劉家的事情,故而對劉家家主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十分不解也非常不滿,立刻眉頭緊皺的問道,“劉叔叔,請問你這話是什麽?”

“你怎麽可以要李縣令來我家退婚?”

喝了些酒又年輕氣盛,受到莫名其妙的指責,裘盛立刻非常憤怒的說道:“劉叔叔,你說是什麽荒唐話?我今天去縣衙就是要李縣令去你家提親,我再不摻和。怎麽到你口中成了我從中作梗了?請你給我說清楚,我可不允許被人汙蔑!”

從裘盛強硬的態度上看,劉堅韌判斷裘盛沒有說謊,但是唯一能讓他想到的就是之前在縣城大街上李不敗和裘盛的爭鬥。若說李縣令的退婚與裘盛沒有關係,劉堅韌絕不會相信。

隻不過也是名門望族的家主,絕對的人精。看了看裘盛桌上的菜肴,想了想李縣令的突然變化,劉堅韌得出一個結論:裘家比李家更加有權勢,隻不過是隱匿起來而已。

毫不猶豫,劉堅韌便舔著臉說道:“裘賢侄,是李叔叔錯怪你了。一時焦急說錯了話,請不要在意。相信你也知道,女方被男方退婚是多麽丟臉的事情,我們家雖然不是非常有權勢,但在陳留縣還算一個望族,還有些臉麵,被李縣令退婚之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

不太明白劉堅韌這話什麽意思,劉家丟臉和他裘盛有什麽關係?雖然他曾經喜歡劉悅兒,但是劉悅兒已經很明確的說即使沒有李不敗他們也不可能了。

不過裘盛也不是鐵石心腸,於是說道:“劉叔叔,若是你感覺無法承受這屈辱,我可以幫你一把,去李縣令那要他過兩日便去你家提親。”

不認為裘盛會耍自己,但是劉堅韌受不了先被人求親,再被那人退婚,而後再又被那人提親的屈辱。這樣的屈辱就是一個普通百姓都受不了何況有頭有臉的劉家?

“賢侄,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必非籠中之物,你與我女兒又情投意合,不如過兩日讓你父親過來我家討論結親如何?”

原本遺憾劉家居然被李縣令耍了,但一聽劉堅韌這樣的話,裘盛立刻轉變態度,感覺他就應該被耍,因為‘備胎’一詞閃現在他腦中。怒不可遏的指著劉堅韌喝道:“劉堅韌,你什麽意思?之前我要見劉悅兒都要買通側門的門房偷偷的進你劉家,跟個小偷一樣。你見到了甚至還將我趕出來兩次。如今你家被李家退婚了就來找我結親,你當我是什麽人?無恥至極!是不是發現如今連李縣令都對我家畏懼三分,所以就要和我家結親了?”

被這麽一罵,劉堅韌非常丟臉,但是也隻能受著,因為如果不受著那就會更丟臉,他可不認為李縣令那見風使舵的角色會再回來提親。即使兩家最終結親,劉悅兒在李家肯定沒好日子過,說不定連一個小妾的地位都不如。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叔叔我之前識人不明,老眼昏花,犯下了這錯。你看,我家悅兒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好女孩,你喜歡他,她也喜歡你,何不幹脆成就這一樁好事?”

正要再度開罵,衣袖忽然被巧兒扯了扯,裘盛知道她肯定有話說。反正裘盛現在隻想罵人,肯定處理不好事情,巧兒這聰明的旁觀者多半能有辦法處理好此事,於是閉上嘴巴任由巧兒開口。

“李叔叔,俗話說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剛剛你說得對,這種事情要父母商議才行,隻不過現在商議有些晚了。”

“有些晚了?什麽意思?”

“因為我家少爺已經和另一家的小姐結親了。”巧兒非常‘自豪’的說道。

知道巧兒素來狡猾,所以劉堅韌並不相信她的這通鬼話,於是追根究底的詢問女方是誰。這事本就是子虛烏有,如何能說清楚?故而巧兒也是含糊其辭,隻說那家是陳留郡的大戶。

一開始是嘲笑巧兒連編謊話都不會,但看到巧兒那一臉的‘自信’,劉堅韌心中又打起了鼓。

“劉叔叔,不要一切都隻看表麵,有些東西你是看不到的。”裘盛‘一臉深意’的笑道。

這句話讓劉堅韌中了招,因為他想到了李縣令突然的退婚,想到了自己家其實也隻是個土財主而已。

畢竟還是喜歡劉悅兒,所以裘盛開口道:“如果劉叔叔還能受得了,小侄可以替你跑一趟,要李縣令再去你家提親。”

算是明白了裘盛的態度,是怎麽也不會當他劉家的女婿了,但劉堅韌還是不願意受再次提親之辱,所以表示不必裘盛幫忙,一切他自己處理。接著便垂頭喪氣的離開了飯館。

和劉堅韌的這通談話讓裘盛和巧兒再也沒有興趣待在這陳留縣城,將飯錢一扔抬腿就走。不想還沒走兩步就被三個人攔住了。心中本就不快,如今又有人攔路,這讓裘盛更是怒火中燒,雖然他沒有破口大罵但絕對能看出滿身煞氣。

“小子,挺厲害啊。”一個中年男人的笑聲傳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之前在飯館之中看見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兩個侍衛,隻不過三人換了身裝束,一時沒能看出來。

“這位叔叔,請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劉家在此地似乎實力不弱,而你家似乎不如他家,他來求親你居然不搭理,還真是讓人佩服。”

相信這隻是那中年人的一句玩笑話,之前自己被劉堅韌趕出來的話這中年人必定也聽到了,故而裘盛冷著臉說道:“難道你沒聽到我曾被他趕出來嗎?人要臉,樹要皮。何況之前他能趕我離開,日後他也就有可能趕我離開,與這樣的人結親豈不是自取其辱?”

“嗬嗬,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能想這麽多,有意思。但你不覺得負了那女娃嗎?”

“負了劉悅兒?”裘盛有些尷尬。上輩子雖然看了不少男女就是打死也不離不棄的言情劇,不過裘盛卻知道這絕無可能。他更相信‘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過了一會就說道:“我並未負她,她從頭至尾也未曾將一生交付於我,她一直是在做父母要她做的事情。當然,即使那劉堅韌拒絕李縣令再提起,我也會略盡綿薄之力讓李縣令上門提親。至於成與不成,那就是他們兩家的事情,與我無關了。”

“有沒有意思與我坐下來小酌一杯,談談人生?”那衣著光鮮的中年人笑著問道。

“叔叔,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恐怕不行,今日就算了吧,還請見諒。有緣必會再見的。”

“無妨,我今日會一直在這城中,若是小兄弟你願意與我小酌一杯可以在辦完事情後來這飯館之中等我。”說完,那人便帶著兩個侍衛離開了。

當然不會認為這明顯非常有身份的中年人是要耍他,但是裘盛由於要帶著一筆財富回家所以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知道裘盛躊躇不定,巧兒便說道:“少爺,咱們還是別管這些,先去拿了那些東西,給李縣令談談提親的事情再說。有緣千裏來相會,若是真有緣,定然能再見到那中年人。”

感覺巧兒言之有理,隨即裘盛便離開了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