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和相公
不一會兒,陳廚子張羅了幾樣菜上來,出乎趙宇意料的是,竟然還有一小瓶酒。看著那酒,劉掌櫃尷尬的摸著鼻子對趙公子說“這都是以前剩下的一點點酒,新酒那是真的沒有的,因為糧食的原因,釀酒這方麵,朝廷管的很嚴。”我們的趙同學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過劉掌櫃話鋒一轉,表示對於我們趙公子的慷慨解囊,他可以贈送一壇以示謝意雲雲,趙公子也答應了。
在他們五人酒足飯飽之後,我們的李華和劉掌櫃的義子兼小二的林七回來了,按林七的說法,往日劉掌櫃吃飯不應該這麽早,但今日有貴客之類的,陳廚子也趕忙給這倆小子一人下了一大碗麵,又澆了羊肉臊子,雪白的麵條澆上被炸至又用湯炒過的金黃色的臊子,再不失時宜的放上幾片嫩綠的香菜葉子,饒是我們趙同學不喜歡香菜這樣子,看的到也食指大動,暗中稱妙。兩個孩子到也無所顧忌,端了碗,蹲坐在門檻上稀裏嘩啦起來。至於為什麽蹲門口,很多原因是那裏還是涼快些的,畢竟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附近幾個擺小攤的也大都收攤了,離著近的,也就收攤回去了,離著遠的,找個陰涼處歇息一下,下午還得繼續,在這五人吃飯時,店裏斷斷續續的也來了一批人,但大部分不吃飯,都是花一文大錢,弄壺涼茶,就著自己帶來的幹餅子糊弄一頓。俗語有雲,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讓我們趙公子望而生畏的那兩大碗麵,也被那倆小子幹掉了,竟然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畢竟不像某些穿越者生前,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狗子,長公主給你們弄了多少糧來著”陶屠戶大刺刺的坐在一個靠近門口的角落裏,一邊大口喝著茶水消食,一邊向通用蹲在門口消食的李華問到。
“大概每家弄了大半麻袋子,給我們裏長弄了一整袋,給趙公子弄了三袋子”李華口無遮攔的說到,我們趙公子恨不得一把上去掐死他,啊,什麽叫財不外露啊,這裏這麽多人。
“嗯,那倒是挺多”陶屠戶理所當然的說到。
“好像半袋子有點少吧”我們的趙公子又開始了他的不懂模式。
“少嗎,那些大世家還得排隊去給災民送糧呢”一旁的周淮,周鐵匠接過來話題。“要不是朝廷下了禁令,十日賑災一次,那些世家恨不得把倉裏的糧食都塞給災民才好呢。”
“這就是古代的大戶人家嗎,愛了愛了”趙宇不禁感慨到,雖然用詞聽起來很詭異。
見我們趙公子貌似一臉感動的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周淮連忙解釋到“是這樣的,朝廷倉裏沒什麽糧,皇帝就下詔書讓世家百官籌集糧食賑災,那些個大家小氣的要死,一顆米都不肯拿出來,後來,蕭相給皇帝出了個主意,讓世家出糧賑災,然後用江南新糧補他們的舊糧,這些個世家就變得和瘋狗一樣,恨不得把全天下人都變成災民,就幾個月前,狗子他們來的時候,光一天就有七八個小世家不停的給他們塞糧食,畢竟災民接受賑濟,那是要登記的,幾個世家搞得和長安府一度關係緊張,後來朝廷才下令,每隔十天來一家,精米換糙米,但賑災效果倒是出奇的好,現在好多災民都給蕭相立長生牌位呢”
“得,又差點搞成烏龍”我們的趙同學一副被坑的樣子,心裏很不爽,但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世家百姓都得利,就虧損了朝廷,不過賑災本身就是朝廷的事,這就算不上什麽虧損嘛。這個姓蕭的宰相,也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了。
“既然那些世家求之不得,那為什麽這批災民要讓我們來賑濟呢”我們的趙同學繼續不懂就問。
“朝廷是按你什麽時候去,給災民放了多少糧來的,這才昨天剛賑濟玩,今天又來不是壞了規矩了嘛”周淮又繼續答到,畢竟陶屠戶已經響起了鼾聲。
“那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那麽多災民,多拖幾天不就得多死幾個人嘛”
“世家什麽時候管過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死活”饒是平穩的周淮,提到世家,還是有些不耐煩的說到。
“是啊,小兄弟,你心腸好,可不代表那些世家裏有好人,世家不圖利,母豬都能上樹哩”一個在喝茶的漢子揶揄到,頓時引來哄堂大笑,這裏大都是些熟人,還是些粗人,也沒有那麽多忌諱,不過這倒是驚醒了剛睡過去的陶屠戶,看到眾人在笑,陶屠戶也半開玩笑的說到“吵什麽吵,老子還以為鄭河賊打過來了”又引得眾人一陣大笑,店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幾個躲在門口歇涼的不知情的人也把頭伸進來,想看看眾人在笑什麽。
“好了,好了,你們剛才也聽老周說的了,又來一批人,願意幫忙的大家也都幫一把,都是逃難過來的。再說了,老錢也說了,朝廷的官船也快來了,到時候肯定虧待不了大家”劉應和張文的出現,勉強幫我們趙同學解了圍,避免了他再尷尬下去,眾人也說說笑笑把或多或少的銅錢銀子扔到櫃台,嘴裏喊著自己出多少雲雲。劉掌櫃也在張文的幫助下拿出紙筆,一一把那幾個人記錄下來,看起來輕車熟路,仿佛不是第一次了。
一眾人忙完後,也大都回到位子上吆五喝六,插科打諢,講著最近的新鮮事,要麽葷段子,還有附近十裏八卦新聞,這也算是古代新聞傳播的途徑,不過至於傳的會歪到哪裏去,那就不得而知了。幾十年前皇家的秘辛都被傳爛了,但眾人還是樂此不疲的說,這市場從來都不小,願意聽的還是不少滴。
對此,我們的趙同學也隻好無奈的表示,古代娛樂活動太少了有木有。就算是皇帝,也不過是上班,吃飯,茅房,造娃,然後等死。他正在考慮,是不是往娛樂產業這方麵搞一搞,說不定還能靠新穎的創意弄筆錢呢不是,畢竟後世那些明星,那來錢可是刷刷的啊。不過好像現在這情況,自己也木得錢不是,錢啊,錢啊,幹什麽都要錢啊,自己在古代的第一桶金,怎麽就這麽難弄到手呢?
漸漸的,隨著眾人沒完沒了的說,日頭也漸漸偏西了,這意味著那些小販,也要重新出去擺攤了,他們也一個個起身告辭,但一個穿長衫的,倒是一動不動,坐在那悠閑的喝著茶,這貨可能還想附庸風雅,但奈何拿的是粗瓷茶碗,所以顯得不倫不類。
“李相公,這次的針頭線腦還是得靠你啊”劉應有些敬畏的對那個穿著長衫的人說到,不過語氣裏,卻有些戲謔。
“拿去便是,錢我自一分不多拿你的”那長衫人文縐縐的回答到。
劉應數出幾十枚新錢,遞給了那李相公,那李相公看也沒看,收下錢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仿佛恥與他們為伍。
“這李秀才,怕又要回去挨罵了”陶屠戶說到,但卻多少有些尊敬的意思,看的趙公子目瞪口呆。
“這李秀才到也是個好人”劉應幽幽的對趙宇說到,很明顯是專門在給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