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告黑狀

徐寧是什麽樣的人?那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到一定做到!他甚至沒有去療傷,就帶著傷痕累累的屁股去找他的娘親去了!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這才說道:“娘啊,你看這給打的,簡直就不是親生的!娘啊,要不然您再想想,我是不是您撿來的呀!”

徐氏原本傷心欲絕,還真打算去找婆婆告黑狀,給兒子出頭來著。聞言臉色一變,也找了根荊條將徐寧打得滿地打滾,這才叫徐良和徐安扶著可憐的徐寧回去休息。

連被打了兩回,徐寧都不知道究竟為何會這樣子!隻好帶著傷心和鬱悶進入了夢鄉。

在徐徐太玄教訓了兒子,神清氣爽,而徐寧滿心鬱悶進入夢鄉的時候,丁小娘穿著嬌小緊身的勁裝來到了將軍府門前。

隻見她兩眼含淚,猶如雨打梨花楚楚可憐。滿頭的烏發也無心打理,變得亂糟糟的。來到將軍府門前也不招呼,就這麽直衝衝的走過去。那門子正要攔著,忽然見到她桃子一樣的眼睛,不由得歎息一聲,當即假裝看不見。

若是那好心的門子知道,這丁小娘進了將軍府惹出多大的風波,而他自己也差點被打死的話。他一定會堅決的攔住這個看起來柔弱無力的小娘的!

丁小娘才進門,就有守門的兵丁跑進去稟告徐太玄了。

徐太玄此時正在和夫人徐氏畫畫。他教,她畫。手把手的教。

“將軍!那個丁小娘闖進來了!”

徐太玄麵色嚴肅,一隻手抱著徐氏的腹部,一隻手正抓著小手正在揮舞狼毫。聞言頓時一抖,鬥大的墨汁就落在了畫卷上,好好的一副大將軍西征圖就被毀掉了!

徐氏微紅著臉,從徐太玄懷裏離開,輕聲說道:“相公,丁小娘究竟是我們徐家虧待了人家。你還是去見見吧。”

徐太玄老大不滿,將手中狼毫往筆筒一扔,也不管上麵還殘留著許多的墨汁。氣哼哼的說道:“一天到晚就給那小子擦屁股!真不叫人省心!”

徐氏笑道:“你隻知道他不省心,卻不知,當年才出生的時候,妾身和娘才叫頭疼!”

她拿了這個事情來說,徐太玄頓時心虛了起來。徐氏生產的時候,徐太玄正隨著皇帝東征西討,哪裏有管過小孩子?再說了,小孩子又髒又臭,還吵,有什麽好管的?

一直等到徐寧十多歲,某次帶著好奇躲在柱子後麵打量他徐太玄這個幾乎沒有見麵過的爹爹的時候。徐太玄忽然悲從中來,覺得忽略了兒子太多太多。於是想要和他親近親近,補償他。

“罷了,你說的總是那般有道理,教我不知道如何反駁。既然你這麽說了,那就見見那個丁小娘吧!”徐太玄歎息一聲。“好歹這門親事還是我許出去的。”

徐氏輕輕一笑,風情萬種。徐太玄原本要走,見狀呆了呆,鬼頭鬼腦的看了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徐氏薄薄的嘴唇一下,這才在徐氏嬌嗔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離去。

徐太玄滿懷的好心情,看天都是藍的,看人,都是美的,就連這清風,也是香噴噴的!直到他,遇到了丁小娘!

“徐寧!你忘恩負義!始亂終棄!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有了野花就忘了家花!你是王八蛋!”

丁小娘插著腰,嬌小的個子裏似乎藏著一條恐龍,聲音大的可怕!

她罵的痛快淋漓,徐太玄卻扭身就走。

“老爺,不管她麽?”兵丁詫異的問道。

徐太玄肅然道:“這是寧兒的家務事,讓他自己管去!省得一天到晚出去給我惹事情。你去,叫李姑娘出來。”

吃人家飯,聽人家話。那兵丁老實,一句話不說,抱拳就走。好似一陣風一般又將李香君請到了客廳。

“少夫人,二奶奶說得太難聽了一些,不要說公子,便是徐家的名聲也叫她給敗壞了。老爺的意思是,公子的家務事,還是您自己處理的好。”

他略微有些難堪,覺得對不住人家。而李香君則在第一時間就了悟了徐太玄的意思。

徐家的將來,就交給她來掌握了。包括徐寧以及徐寧的女人。想到這裏,李香君正色道:“區區小事,哪裏用得著勞煩將軍?本姑娘手到擒來!”

說罷,李香君昂然走進了客廳!……

可不是手到擒來!李香君進去不到一炷香,就已經滿臉笑容的回去換了正裝,還叫了幾個丫頭轎夫給丁小娘。而丁小娘呢?則又出了將軍府,在拐角的地方上了轎子,又給李香君敬茶,叫了一聲姐姐……可不是手到擒來麽!連她自己都還沒有進門就已經給她的郎君接納了一個小巧玲瓏的妾室了!了不得啊了不得!

豪門大院就沒有一個是不通風的,不過是一時三刻,幾乎整個墨風城都知道了徐家的公子十四歲就納妾,幾乎個個都覺得太過離譜。

“小小年紀,竟然不思上進,整日裏想著女人女人!唉,大將軍後繼無人啊!”

也有人冷嘲熱諷:“大將軍再怎麽後繼無人也輪不到你!小公子這些日子表現可圈可點。據說,就連王太守也對他甘拜下風!”

“嘁!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王太守什麽人?那小公子才多大?甘拜下風,也就是你們這些人吹捧得太過,以至於大將軍失了分寸!按我說,將軍府的叉子,至少有你們一半的功勞!”

雙方互不相讓,漸漸的,將軍府還沒有怎麽著,雙方就打起來了!

再說另一邊,王溪父子回家以後,對坐愁腸,父子二人驚人的一致,都認為徐太玄在耍花招,但是自己竟然沒有辦法。

王溪見王博脾氣暴躁了許多,好似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心中驚異。道:“博兒,這不過是區區小事。大衛不倒,我王家就絕無可能敗壞在區區武人的手上,你怎麽,如此暴躁?”

王溪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他從來自認為自家乃是書香門第,詩書傳家。王家的人就應該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王博輕浮的表現讓他大為不滿。他不知道,王博實在是另有隱情!對於他王溪來說不過是丟臉的事情,對於王博來說,那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王博依然沒有開口說實話。一來,他羞於承認自己的失敗,尤其是在他一向看不起的徐家父子麵前失敗。二來,他暗自覺得自己好像辦了一件蠢事。隻是潛意識給自己找理由:我乃是為了給父親出氣才如此如此的……

“父親!雖然說文武殊途。但是父親,這些年來,死在武人手中的文人可也不少!父親,兵權在手,天下我有!當年的大衛皇帝也是手握兵權才成了皇帝。若是有朝一日,徐家受不了皇帝的鳥氣,揭竿而起的時候,這大衛科還有你我容身的地方?”

王博顯得極為急切,他的表情是誠摯的,語言是誠懇的,態度是誠實的。隻將老父親哄得心花怒放,覺得自家兒子大有長進!

“妙哉,你能想到這一點,為何想不到另一點?那些武人立國的朝廷如今何在?博兒,你飽讀詩書,對史書也頗有了解,為父問你,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大衛如何?徐家如何?我王家如何?”

大衛周圍,還有鬼方,黑衣部,玄鳥等等勢力與國家。若大衛這麽簡單就被打垮,那就是天命所致了。

“武人,就好像是一把刀。用來開拓世界,守護自己,那是必不可少。所以,我們可以防他,卻不必逼他造反。造反,就是逼著武人去殺自己。為父反對陛下的就是這個啊!”

“這把刀,對著外人,所向披靡,對著自己,也是所向披靡。有節製的刀,才是一把好刀!”

王溪語重心長,這個老人,好像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一般,將畢生的經驗一點點的教給了王博。

終究是父子情深,王博聽老父親這般諄諄教導,心中酸痛後悔交織,不由得趴在地上叩首。“父親……我錯了!”

他斷斷續續的將那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王溪從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等到他說完,這才低頭對趴在地上的王博說道:“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

“父親,博兒……博兒太過孟浪!”

“對,你就是孟浪了。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失敗會怎麽樣!這就是你錯的地方。但凡用刀,要麽能一以貫之,要麽就要有折斷刀的把握。如今,聖女這把刀被拿住了,你現在是有能力把握這把刀呢,還是能夠折斷這把刀?”

“第二錯,你太過自信!又太過自卑!你先是以為自己什麽都能做好。出錯之後隻知道惶惶不可終日,始終沒有對為父說實話。你若是能夠昨天就說實話,我們何以至此?”

王博淚流滿麵,悔恨交加。王溪麵色沉重,心中種種衡量。一個來說,他們父子目前已經麵臨生死局,不得不多想想。第二來說,他很是失望,甚至絕望。他沒有想到,自己看好的兒子,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唉,隻能這樣了!】他眼中凶光一閃而逝。心中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