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斥候回營來 1
可自從留香山上出現了藍眼睛的妖怪後，敢上山的人越來越少，官府也曾出兵進山清剿過幾次，但進山的官兵每一次都是被攆的屁滾尿流的。
最後一次進山，山裏的大小野獸都被發動來驅趕進山的官兵，百姓們都說這是山神發怒，官府無奈，隻得在城門口張貼出了告示，言明誰若能收伏山中妖怪，有黃金百兩送上。
要知道在大秦，糧食貨物供應充足，物價並沒有那麽高，一戶四口之家一年的吃用也不過是十兩白銀，一兩黃金能兌換白銀百兩，一百兩黃金，足夠他們吃用百年了。
即便是放在一些富戶人家，這一百兩黃進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告示貼出，一些江湖人士紛紛前來一試身手，但進山之後莫不是連妖怪的樣子都沒看清就被狼狽的攆了出來，一來二去，便很少有人會來丟這臉了。
而留香山裏的藍眼妖怪名氣也越來越大，可從未有他傷人的消息傳出，這也不得不說是一個異數。
小石頭聽完，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村民們口中所說的妖怪應該就是藍眼睛了，自己之前猜測藍眼睛應該是剛生下來沒多久便被狼給叼進了山裏，沒想到居然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丟棄的。
都說虎毒不食子，小石頭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父親會狠得下心將自己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丟棄。
‘隻是因為這個孩子是藍眼睛嗎？’歎了口氣，剛好輪到小石頭，繳納了幾個銅板的入城費用後，小石頭走進了這座位於河西郡東南部的小城。
原本是打算先去馬市上買一匹馬然後立即趕路的，可聽到藍眼睛的故事後，小石頭準備先去城裏的那戶人家看看。
雖然人沒有了，但宅子應該還留在那裏的。
一路走一路問，由於隔的時間有點長，特意問了幾個上了年歲的人才找到了地方。
順著指點，小石頭來到了一個早已經破敗的院落外，沿著外麵的圍牆走了一周，圍牆外麵之前應該是塗的白灰，現在都已經脫落了，高高的牆頭上長滿了雜草。
緊閉的大門外，兩隻石獅子早已經東倒西歪，大門上的匾額也早已經不翼而飛，這座院子占地規模不小，在高湖城裏也是少有的，可現在裏麵早已經被荒草占據。
官府也曾想過要將這座宅子賣出去，可買家打聽得知這家人是因為斷子絕孫才沒的，都認為這宅子不吉利，連價都沒還就走了。
歎了口氣，心中有些惋惜。
原本小石頭是打算將這座宅子買下來好安置藍眼睛的，但看到這座宅子的占地規模，不說其他，單說這麽大一片荒地買下來就要一筆不菲的開支，小石頭現在還出不起這個錢，再考慮到城裏的居民對藍眼睛的畏懼，即便自己買下了這座宅子，帶藍眼睛住下來後怎麽讓他和周圍的百姓相處也是一個大問題，自己時間緊急，沒工夫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好在藍眼睛在山林裏從來沒有傷過人，以後即便是被官府派出的人抓到也不至於被殺害。
現在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藍眼睛的事情隻能等以後再說了。
心中思量已定，小石頭轉身向城裏的城西的馬市走去。
馬匹在大秦一向是被作為戰略資源來用，但朝廷禁止民間私自買賣戰馬，對於普通的馱馬並沒有那麽嚴格的限製，但每一匹馬的流向都是要記錄在冊的，是以馬市便與其他的市場區分開來，被單獨放在了城西。
除了馬匹，城西還有幾家售賣馬具的店鋪散落在街道四周。
小石頭趕到的時候，馬市內正有幾名馬倌圍在一起說笑話，身後幾匹毛色有些駁雜的駑馬拴在街道旁邊的樹樁上，正在啃地上的幹草。
小石頭來到一匹中等個頭的黑馬前，伸出手掰了掰黑馬的嘴唇，看了看牙口。
一名馬倌見有生意上門，趕緊走了過來，笑道，“這位爺，您可真是好眼光，這匹大黑青可是這馬市上頂好的了，這要撒開腿跑起來，那真是追風一般暢快。”
馬倌在一旁自賣自誇。小石頭看完馬嘴，又伸手拉過馬蹄瞅了瞅，完了又在馬匹的背上雙手用力按了按。
見自己灌注了內力的雙手按下去，這匹馬隻是馬背向下沉了沉，四蹄在地上紋絲不動，小石頭心中點了點頭，雖然比不上戰馬的強悍，但用來趕路倒是足夠了。
大秦軍中，每一名優秀的斥候都非常擅於相馬，對於關鍵時刻能救自己性命的坐騎，沒有一個斥候會大意。
簡單的幾步觀察下來，一旁的馬倌早已經變了臉色，知道遇到高手了，收起了一開始時油嘴滑舌的模樣，見小石頭看完了，在一旁抱拳笑道，“這位爺，怎麽樣？”
點了點頭，小石頭說道，“還不錯，開個價吧。”
“這個數您看怎麽樣？”伸出一隻手在小石頭麵前正反比了比，馬倌說道。
馬倌說的是十兩銀子，小石頭見狀沉吟了一下，說道，“價格還算公道，行，那就它了。”
“爽快！”馬倌喜上眉梢。
伸手將一錠銀子拋給馬倌，小石頭牽了馬，說道，“我有事著急走，你把剩下的事處理幹淨了。”
“得嘞，您就放心吧。”見小石頭拋過來一錠足有二十兩重的銀元寶，馬倌嘴都咧的合不上了。
一匹馬十兩銀子，多出來的十兩是小石頭給他用來打點的。
每一匹馬的流動都需要在朝廷那裏報備，但這也不是一定的，有時候不想讓人知道行蹤，就多出一點銀子把這事兒教給馬市上的馬倌去辦。
每一個馬倌都有自己的門路，這在帝國內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城內人來人往，不好騎馬，小石頭牽著大黑馬在街道上慢慢的走著，順便買了些幹糧路上用。
‘這麽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趙橫那南宮雨兩人到哪裏了？’小石頭心中暗暗想到。
雖然自己那天離開的比較早，但中途在樹林裏和藍眼睛呆了幾天，想來現在趙橫兩人已經超過自己走到前麵去了。
那天在水上漂著的時候趙橫有提到他們要去上雍郡的平城，若不是發生了偷襲那一檔子事，這時候也可以和他們一起同行了。
小石頭心中暗暗想到，隻是沒想到造化弄人，最終也是要分道揚鑣的。
買了些幹糧，順道在一座酒樓用了些飯菜，一連幾天都在山林裏烤肉吃，雖然小石頭對飯菜沒什麽講究，但如果能吃的更好，他也從不會委屈了自己。
吃完飯，牽著大黑馬出城後沿著官道向上雍郡方向趕去。
一路曉行夜宿，馬不停蹄的趕路，沒想到大黑馬倒是給了小石頭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一般的駑馬、馱馬原本就不擅長速度，一個時辰能跑三四十裏就不錯了，沒想到這大黑馬跑起來四蹄生風，一個時辰居然跑出了六七十裏路，雖然是在平坦的官道上，但也是難能可貴了。
要知道，之前小石頭出賬的時候營中配給的也不過是一匹最低級的四等戰馬，然而即便是四等戰馬，也能在一個時辰跑出八十裏遠。
當然，作為戰馬，速度和耐力是最基本的要求，一匹合格的戰馬還要能適應戰場的環境、能夠和騎手親密的配合，這都需要長時間的訓練。
但無可否認的是，一匹馬如果速度和耐力達不到要求，那連成為最低等戰馬的資格都沒有，隻配成為馱馬。
“夥計，再加把勁兒啊，如果你能撐到軍營，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匹戰馬呢！”小石頭低聲對大黑馬說道。
像是聽懂了小石頭的話，大黑馬長嘶一聲，速度又加快了許多，將官道上來往的商旅甩在了身後。
沿著管道一路狂奔，二十多天後，一人一馬出現在平城三十裏外的官道上。
一路風塵仆仆的趕路，終於趕在三個月的時間節點之前回來了，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些壓抑的感覺驟然消散一空。
“大黑，我們到家了。”拍了拍座下的大黑馬，小石頭有些激動的說道。
大黑馬搖了搖腦袋，打了個響鼻。
二十多天一直都在趕路，大黑馬明顯瘦了很多，但黑色的鬃毛下肌肉鼓鼓的凸了出來，遠遠看去就給人一種力量感。
這一路上小石頭都在有意識的按照戰馬的要求來訓練大黑，如果把現在的大黑放在戰馬群中，相信一般人很難能分辨得出來。
“駕。。。”下了官道，一人一馬沿著一條小路向軍營奔去。
平城的駐軍都駐守在城外，城內隻有一些守衛在，小石頭的營地現在還在城外。
遠遠地看到營寨的大門，小石頭就像是回到家異樣親切。
“來人止步。”尚未來到門前，一支羽箭自營門口的瞭望塔上飛出，射入了小石頭身前三丈的地麵上。
“來任何事？”營門上有人喊道。
小石頭勒停了馬，向營門上大聲喊道，“斥候營石九出帳歸來，請求歸帳。”
“等著。”聲音傳來，營門上又恢複了平靜。
小石頭知道，看似平靜的營門後麵有不下百雙眼睛正盯著自己，隻要自己敢有絲毫異動，裏麵就會有羽箭向自己飛來。
耐心的等在門外，營中規矩，出帳歸來的斥候都需要在營門口等自己的隊長和百夫長前來領人，為的就是預防混進北胡的斥候。
營中，營門口的守衛與斥候營專司記錄名單和監軍的司馬麵麵相覷。
斥候營的名冊上確實有石九這個人，但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報備死亡了，而且現在黑臉劉那一隊人已經出外執行任務，這有點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