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遇武勝門 1

夜晚,明月在天。

草原上無遮無攔,顆顆繁星在夜幕上閃耀,讓人產生近在眼前的錯覺。

篝火旁,小石頭躺在草地上,小白姑娘就趴在一旁,這兩天又驚又嚇,小姑娘這時也是累了,不知不覺的就趴在那裏睡著了。

小石頭看著天穹上閃耀的星光,不由得歎息一聲。

“小子,你歎個什麽氣?”胖和尚的聲音從篝火旁傳來。

轉了轉頭,胸口上傳來隱隱的疼痛,但沒有那麽氣悶了。

見那胖和尚端坐在篝火旁,一臉慈悲的模樣,眼睛斜睨著自己。

瞪了瞪眼,小石頭惡狠狠地罵道“死禿驢,怎麽不殺了小爺,留著找罵呢?”

嘿嘿冷笑兩聲,胖和尚雙手合十豎在胸前,忽然一臉嚴肅的說道,“貧僧雖然不戒殺人,但隻會殺該殺之人,一開始以為你是想將這小丫頭擄走,所以才含怒出手,還望小施主勿怪。”

這胖和尚說的一臉慈悲,說完還低低的頌了聲佛號。

看著胖和尚那顆大光頭在篝火的映襯下反射著亮光,小石頭翻了個白眼。

明擺著打不過這胖和尚,現在也隻能感歎自己流年不利。

自己身上受的是內傷,那胖和尚當時就沒想著留手,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恢複,現在別說是完成任務,能不能按時回營還是個問題。

“小子,你師父是誰,能把你**成今天這樣,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說來聽聽。”胖和尚問道。

“關你什麽事。”小石頭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胖和尚也不生氣,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說道,“是不關貧僧的事兒,你這傷勢這幾日還需要貧僧用內力幫你調理,以後也不關貧僧什麽事兒了。”

小石頭聞言大怒,想要翻身坐起卻牽動了胸口的傷勢,不由得感到一陣胸悶。

躺在那裏喘息了幾口方才緩過來,轉頭向胖和尚惡狠狠地說道,“死胖子,你無緣無故的把小爺打成這樣,當真把佛祖的善念功德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小石頭口無遮攔,胖和尚也不以為意,在那裏閉著眼睛打坐。

過了片刻,小石頭看向胖和尚,問道,“喂,和尚,你在哪座廟裏念經?”

小石頭自出生起便生活在平城,之後又一直呆在軍營裏,這些都是很少見到僧人的地方,關於和尚道士這些人物,他平時也隻在書上見過。

但看這胖和尚身上的裝束,與書上寫的似乎有些出入。

“貧僧乃是自石頭寺而來。”胖和尚緩緩地說道。

小石頭聞言不由得一驚。

北胡草原上的石頭寺在北蒙境內,在北蒙甚至是在整個北胡草原上,石頭寺的地位都是崇高無比,即便是草原上的王公貴族見到石頭寺內的僧人也需要以禮相待。

江湖傳言,石頭寺裏麵的僧人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裏麵的一個小和尚也不是尋常江湖人物能夠相比的。

驀然,小石頭的眼中閃過震驚的神色。

石頭寺,不戒和尚!

北胡的石頭寺和大秦的報國寺俱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地方。

兩地同為佛門,但在佛法上麵卻又有些區別。

具體的情況小石頭不太清楚,但他卻知道,北方不戒僧、南方枯木人,這一南一北兩個僧人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了。

雖說因五百多年前前朝餘孽在江湖上掀起亂潮、動搖大秦根基,大秦自那之後便加強了對江湖的掌控,但無論在何事,能闖出赫赫名頭的人,都不是弱者。

這不戒和尚和枯木大師一南一北代表的是佛門在江湖上的武力名聲,眼下傳說中的不戒和尚就在自己眼前,這如何讓小石頭不吃驚。

“原來,還差那麽多!”先是知道對方身份的驚訝,繼而想到自己一招便被重傷,小石頭的心不由得沉了下來。

原以為自己經過幾年的苦練已經有些本事了,沒想到隻一招便被打成了這副模樣。

想到自己父母親人的大仇至今未報,心中不由得有些淒然。

見小石頭那便沒了動靜,不戒和尚微微睜眼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自己在篝火旁靜坐念經。

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戒和尚在這裏念經引得佛祖顯靈的緣故,篝火在草原上燃了一夜也沒有野獸和人影前來打擾。

第二天一早,小石頭行動不便,小白姑娘拿了些水喂給他,又從馬背上拿出些幹糧掰碎了喂給他。

幹糧是小石頭從軍營裏帶出來的,隻帶了一個人三天的量,三個人吃一頓就少了一半。

喝完水吃了些東西,小石頭感覺有了些力氣,小白姑娘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了馬上,在前麵牽著慢慢的走著。

胖和尚則在後麵一步一步的跟著。

自從知道胖和尚的身份後,雖然也是很少說話,但也不會每次說話便出言不遜了。

早上不戒和尚依舊用內力為小石頭調息了體內的傷勢,感受到不戒和尚那渾厚的內力,小石頭更加沉默寡言。

三個人一匹馬在草原上慢慢的走著。

傍晚的時候,小石頭的幹糧已經吃完,在小白姑娘為晚上吃的東西發愁的時候,遠處地平線上忽然又兩個騎兵快速的向這邊掠來。

小石頭趴在馬上眯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個北蒙斥候,手悄悄地搭在了馬背上的弩箭上。

不戒和尚瞥了眼小石頭的小動作,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麽。

很快,兩個北蒙斥候模樣的騎兵來到了幾人近前。

小石頭見小白手舞足蹈的應了上去,而那兩名斥候見到小白後也是高聲歡呼的模樣。

想到小白哥哥的身份,小石頭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

見小白在那裏指著小石頭這邊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麽,小石頭搭在弩箭上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

待小白說完,一名騎兵轉身上馬,向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剩下的那人則牽著馬和小白來到小石頭和不戒和尚近前,將右手放在胸口,行了一個北蒙軍中的禮節。

小白姑娘在一旁向小石頭說道,“這是我哥哥軍中的勇士,上一次哥哥回家時見過的。”

不戒和尚雙手合十,微笑著還禮,小石頭隻能在馬上點了點頭。

那北蒙人瞥見小石頭馬背上的弩箭,眼前一亮,向小石頭豎起了大拇指。

草原上的騎兵大多用弓箭,受限於技術水平,造不出如大秦那般精良的弩箭,但弩箭在近距離的威力和便捷性不是弓箭能比的。

所以大秦的弩箭一直都是草原人的最愛,但大秦對軍備用品管控嚴格,很難從正規的商路上來獲得,草原上為數不多的弩箭,都是在戰場上繳獲而來的。

即便是大秦,能用弩箭的,除了斥候營,隻能是各軍中的精銳了,能將他們手中的弩箭繳獲,這在北蒙人看來是一種武力的象征。

牽著馬跟著小石頭一行,那名北蒙人好像對不戒和尚很是敬畏,言談舉止都在悄悄觀察不戒和尚的反應,像是生怕惹得大師不高興了便會大難臨頭一般。

北蒙人大多信奉佛教,有這種表現也不奇怪。

若不是這胖和尚一出現便要殺了小石頭,相信小白姑娘現在對他也會是這幅態度。

幾人走了沒多久,前方隱隱有馬蹄聲傳來,小石頭騎在馬上抬眼張望,隻見十幾匹健馬向這邊飛馳而來,為首之人虎背熊腰,穿著一身獸皮製成的輕甲,身後還披著一塊大紅色的披風。

很快,這一行十幾騎便出現在幾人眼前。

小白見到來人,眼眶不由得一紅,鬆開牽著小石頭座下戰馬的手,向著來人跑了過去。

“籲。。”為首那人猛地一拽馬韁,速度減緩的戰馬聽下腳步,晃著脖子掙紮了下,便穩穩地停在了小白的身前。

為首之人跳下馬來,大步迎上了跑來的小白。

這人看著有二十幾歲年紀,隻是滿臉胡茬,看上去倒有三十歲的樣子。

“哥。”看到眼前的男子,不由得想起已經死去的父母,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小石頭在後麵的馬背上心中歎息,這個應該就是小白的哥哥高猛了。

“小白,你怎麽在這?阿爸和阿媽他們呢?”高猛拉著小白,一臉焦急的問道。

之前有一隊十幾個秦人騎馬路過他的駐地,原本是要將他們給截下來的,但忽然聽到他們說起南邊百裏外的獵戶,高猛當時便是心中一驚,這周圍方圓百裏除了自己這一直駐軍外隻有寥寥幾乎牧民,這些人說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家。

待高猛帶人將這十幾人圍住後,從他們口中得知自己家的帳篷早已經被大秦的斥候給燒掉了,就連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也都死在了大秦斥候的刀下。

驟然聽到自己家人的噩耗,高猛當時就命人向自己家中急趕,這才有了剛才遇到那兩名斥候的一幕。

小白哭著將自己家中發生的事情斷斷續續的講了出來,高猛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陰沉。

待到小白講完,高猛眼中已是血紅一片。

“來人”,高猛轉身向後麵的人喊道,“立即帶人將那一隊人攔住,老子要把他們碎屍萬段。”說道碎屍萬段四個字,高猛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是。”身後十幾名騎兵得令,大呼小叫著向著來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