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牧天狼將血獄收還入鞘,道:“歇息吧,天明還要趕路。”

廳外雖有大量士卒,但無人敢越雷池一步。他們都以為郡守在牧天狼手中,所以投鼠忌器,卻不料郡守大人早已人頭落地。

天剛亮,牧天狼一行人就起身了,就連趙婉兒也非常準時。出得前廳,守在外麵的府兵們睡得七仰八叉,牧天狼提著李喆的人頭,上馬直奔皇都而去。

路上,趙婉兒才聽暴熊給她講了事情的經過,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她連大仇得報的那種輕鬆感都沒有,隻知道要跟緊他們的腳步,一起入京麵聖做人證。畢竟堂堂一郡之守就這麽隨隨便便被取了首級,總要有個交代。

即便是郡守大惡不赦,也應該先上書彈劾,再由京城派人調查,最後交由大理寺審判才能做出判決。

一路上,白天基本是在馬背上度過,即便趙婉兒自小學過馬術,但體力也肯定是跟不上的。暴熊想跟牧天狼請求減緩一下行程速度,但又覺得沒有理由做出這個請求。

終於,在距離京都龍興城還有一日路程的潼關時,趙婉兒終於累倒了,發起了高燒,渾身無力,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但第二天早晨,牧天狼還是下令出發,一天內必須趕到龍興城。

趙婉兒永遠都會記得牧天狼對她說的話:我們並不是一定要個人證。你可以決定不再跟著我們,去做個隨波逐流的弱者。但弱者生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力,就像你們趙府的那五十多口人一樣,隻能任人宰割。

在牧天狼一行離開潼關的時候,趙婉兒咬著牙翻身上馬,跟在後麵。她知道自己一旦掉隊,這一生都不會再找到生活的方向,都會在黑暗中迷失。

接近傍晚的時候,龍興城外城門口出現了風塵仆仆的九男一女,城門口值班的衛兵隊長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畢竟這一行人的裝扮太過醒目。除了那個女的,男的各個戴著麵具,武器各異,且殺伐氣息頗重,**戰馬一看就是千裏挑一的良駒。

“看到了嗎?這肯定就是我們驍騎衛的新任將軍,大名鼎鼎的北修羅了。”

但是現任的驍騎衛將軍賀天壽早就吩咐過手下人,一旦發現牧天狼進京要入城,就給他一個下馬威,讓這種外來的土包子懂點規矩。

賀天壽對自己的位置被人頂了,一直耿耿於懷,畢竟自己是宋國公的嫡長子,功勞名聲輸給自己弟弟南夜叉賀天放已經夠丟人了,現在驍騎衛將軍這個肥差居然被一個毫無背景的土包子外來戶給頂了,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衛兵隊長親自過來盤查,“來者何人啊?一看你們這扮相,就不是什麽好人,大白天還掩麵入城!”毒蛇看了一眼牧天狼,牧天狼並沒有說話,隻是點了一下頭。

毒蛇出示了一個漆黑的令牌,上麵寫著“修羅”二字,這是皇帝給的,輔國四星每人都有一麵這種令牌,分別寫著天王、判官、夜叉和修羅。

衛兵隊長道:“這是什麽狗牌?烏漆抹黑的。”說完這句,就沒有下言了,因為這位衛兵隊長的腦袋已經飛到了一丈以外……

這次不是遊龍動的手,而是寒蠍。寒蠍瀟灑地將長刀收入刀鞘,暗喜終於有機會在將軍麵前露個臉了。但很快寒蠍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眾人皆扭頭看著他,寒蠍開始慌了……

“我做錯了嗎?以前不都這樣嗎?這種事兒以前也沒少做啊,為啥都看著我?”寒蠍很尷尬。

城門衛兵足足十息後才反應過來,但又不敢上前,因為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這位就是新到任的驍騎衛將軍。

牧天狼道:“這是京城,天子腳下!以後做事悠著點。”

說罷,一行人直接奔內城而去,留下枉死的小隊長在地上噴血……

及至內城,金吾衛前去通報,不一會兒,傳令兵返回,道:“天子諭,今日天色已晚,著牧將軍一行先行到國賓館歇息,明日早晨召見。”

就這樣,牧天狼等人被帶至國賓館暫且安歇。

但事實上,京城遠沒有表麵這麽平靜,牧天狼手下一言不合直接斬首驍騎衛士卒的事情已經在皇城內傳的沸沸揚揚……

左丞相府宇文懷安道:“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啊!傳令下去,我們的人不要去觸這個殺星的黴頭,畢竟跟我們沒有什麽直接的利益關係。”

右丞相府黃石:“嘿嘿,有意思,還是年輕人的戲碼好看啊。老蔣,到你走了。”原來黃石老兒正與吏部侍郎蔣植下棋呢。

宋國公府,賀行端對自己的大兒子賀天壽道:“為父知道,你對被人取而代之心有不服,但是你也該審時度勢,現在是非常時刻,容不得你鬧情緒。”

賀天壽道:“孩兒不敢。隻是為何偏偏讓這樣一個出身的微末、隻懂殺戮的劊子手去做京城四衛的統帥呢?驍騎衛本就是士族公子們曆練自身的場所,豈能由這樣的屠夫接手!孩兒確實心有不甘!”

賀天壽說的沒錯,驍騎衛一直以來,裏麵的大小官職都是由一些尚未出仕的士族公子擔任,磨礪己身。但是長久以來,很多紈絝子弟隻會利用職務之便,撈油水,賺外快,將驍騎衛弄得烏煙瘴氣。

恰逢此次有個武舉,天下矚目,天子才不得不整頓軍紀。

宋國公道:“你以為天子調牧天狼進京真是看得起他嗎?牧天狼是有很大的功,但這些功已經已經快要震主了!他殺了多少天子了?人們背後都說他是天子殺手,但別忘了,天龍國的天子也是天子!”

賀行端說的確實沒錯,這也是牧天狼果斷地解散天狼營,不經任何手續就直接斬殺武威郡守李喆的原因。

戰王府,龍影啥都說不出來,他決定去見見牧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