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步一境界
雲天城城牆之下。
滿城圍觀之人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老梁頭願隻身赴死，隻願今後不讓外人嘲笑我雲天無劍！”
老頭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猶如一道驚雷在滿城人耳朵炸響，如洪鍾大呂，讓他們心顫！
他練劍一甲子，被人嘲笑一甲子。
可在滿城劍客被劍塚傳人一劍之威嚇破膽時，竟隻有這個糟老頭子顫顫巍巍地登樓應戰！
甘願赴死！
剛剛趕來觀戰的慕容青緊握雙拳，銀牙緊咬。
若不是老爹將她牢牢抓住，她定會拔劍與林七玄一戰！
……
林七玄聽聞老頭的話後也微微動容。
他決定要給老頭一個體麵的死法！
死在劍下，是一個劍客莫大的榮幸！
就在老頭即將登頂城牆時，林七玄卻眉頭一皺，疑惑道：“你的劍呢！”
看著前方僅剩的九級台階，老梁頭停下腳步。
他剛要說話。
“嗡”
天地驟然一聲清鳴！
一道淩厲寒芒裹挾著強橫氣息破空而來！
感受到那近乎骨血般的熟悉氣息，其蒼老臉上忽然出現一絲錯愕。
緊接著老梁頭渾身血液不由自主地開始沸騰！
那是他從來沒感受到的意氣，像是回到了少年時剛得到那把劍時的少年熱血。
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老梁頭鬼使神差地將右手舉過頭頂，大喝一聲：“劍來！”
話音一落，全場皆驚！
一道劍光如驚世長虹落於城頭，空氣被激**起陣陣漣漪，漫天煙塵狂卷。
而那煙塵飛舞間，老頭接劍，氣機狂卷，如一把蒙塵待發的劍！
看著落入老梁頭手中的驚世寒芒，圍觀眾人眼睛都直了！
“這……這是老梁頭？我沒看錯吧！”
“好像……好像是吧！”
“走大眼了！”
“……”
城牆上下一片嘩然，老梁頭卻仿若未聞！
隻見其手持鐵劍，立於階前！
此時他的慷慨赴死已然變成了意氣風發！
就在他握住劍柄的那一刻，一股洶湧澎湃的劍意蓄勢待發，鐵劍幾乎都要脫手而出！
這是……
劍意？
仿佛心意相通，相伴六十多年的鐵劍戰意橫天，老梁頭渾濁的眼眸變得越來越亮。
他仿佛明白了什麽!
劍意入體的那一刻，其體內氣機開始瘋狂攀升。
劍身在顫鳴，他的身體也隨之顫抖，骨節轟鳴！
此時，以其為中心，磅礴的劍意猶如滾滾洪流湧向四周！
淩厲的氣息不斷衝刷著城牆、台階，留下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猶如他臉上的褶子一般。
老梁頭眼框微紅，劍指蒼穹，枯發狂舞！
“老夫練劍六十載，劍不離手，直到今日才知曉，劍之披靡不在於手，而在於心！”
話落，
“嗡嗡嗡”
手上一聲呼嘯劍鳴！
對麵，林七玄看著這一切，臉色多了幾分凝重，同時戰意也提升到了最巔峰！
因為一個人的武道境界高低不一定代表實力，而一個人的劍道領悟之深淺卻是實力的體現！
此時，老梁頭臉上的皺紋似乎減少許多，他提劍昂首，緩緩踏出第一步！
第一步踏出，莽牛血相現！
第二步踏出，狂犀血相現！
第三步踏出……
一步步踏出，老梁頭身後的九大血相一一浮現，他的氣息也隨之一層層暴漲！
隨著老梁頭最後一步踏出，周圍的的空氣似乎為之凝滯——龍象之形赫然凝實於老頭身後！
一步一換血！
隨著九步踏出，老梁頭身形如劍，傲立城頭！
此時，圍觀眾人再一次被驚掉下巴。
“九……九境強者？”
“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有眼光獨到者，顫聲道：“不！不是隱藏實力！而是一步一境界，九步踏入武道九境！”
“嘶……”
眾人聞言，倒吸涼氣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眾人嘩然之際，卻見人群中的慕容青瞳孔一縮，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因為她看清了老梁頭手裏的劍！
白玉京買劍之時她就在一旁，她清晰記得這把劍被白玉京買走了！
如今長劍卻劃破長空，回到了老梁頭手中，還助他一舉突破武道九境！
慕容青心中掀起驚濤！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錚！”
但就是這時，突如其來的一聲劍鳴打破慕容青的沉思！
她驚看城頭，卻見九步入九境的老梁頭已和林七玄戰作一團！
劍光之中，一個是劍挑三州的少年劍客，一個是練劍一甲子一事無成的潦倒老者！
一老一少在寒光交織成的劍網中輾轉騰挪，成就了雲天城劍道最強一戰！
滿城圍觀者隻見城頭之上劍氣如疾風驟雨，漫天紛飛，好似二人難分高下。
可身在戰局中的林七玄卻知道老梁頭至今隻是防禦，未出一劍！
見如此，這位年少疏狂，意氣風發的劍塚傳人，心裏隱生怒氣。
他嘴中一吸一鼓，一聲斥喝。
“吒”
“破劍七式！”
劍氣分光，如疾風驟雨，瘋狂轟擊著老梁頭的防禦！
“叮”
“叮”
“叮”
金鐵交擊聲急促而驟烈，如雨打芭蕉。
終於，他破開了對方的劍勢，隨後怒眉一豎，淩厲大喝：
“老頭！你是個值得讓人尊敬的對手，不過也僅此而已！”
話音一落，林七玄屏氣凝神，揮出剛剛領悟的最強一劍！
隨著林七玄輕若鴻毛的淡青色劍氣一閃而至，老梁頭神色一凜！
他呼出一口濁氣，似乎訴盡了一生純粹的劍道追求！
他這一生，劍心澄澈，心如止水！
他這一生，心無旁騖，隻有一劍！
老梁頭手中劍身錚鳴，他抬手揮出了此生對敵的第一劍！
劍氣森森，所經之處城牆被劃出一道極深的溝壑！
這一劍，蘊含了一甲子的劍道滄桑！
這一劍，蘊含了波瀾壯闊的江湖風流！
麵對氣勢如虹的一劍，僅靠一腔意氣劍挑群雄的林七玄黯然失色！
兩道劍氣相撞後，林七玄的淡青色劍氣瞬間消弭！
強橫的劍氣在林七玄腿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轟隆隆”
一聲轟隆，城樓硬生生被劍氣削去一角！
……
城外山中，感受到了城中澎湃的劍氣波動，白玉京嘴角上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隨即閉上眼睛，繼續感受、鞏固天關境的力量。
因為他這次突破，幾乎能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即使以他前世的天人記憶，都未找到與他一樣的修者！
……
雲天城城頭之上。
林七玄與老梁相對而立！
“你贏了！”
吐出三個字後，此人仿佛抽幹了精氣神，失魂落魄地翻身掠下城牆。
這位劍塚傳人一瘸一拐的牽馬離去，再也不複來時的寫意風流！
接下來，城牆上下眾人一片喧騰，彈冠相慶！
“天呐！老梁頭贏了！”
“什麽老梁頭！是梁老劍神！”
“蒼天有眼！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看見如此風流！幸甚至哉！”
“堪稱傳奇啊！！”
“……”
一戰之後，老梁頭的聲望和傳奇性瞬間被推至頂峰，滿城人高呼。
呼聲高漲之時，老梁頭卻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