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霞

楚斐倒也沒有糾結於此,他們究竟如何也與他沒有關係,他隻是覺得那幾人有趣而已,並沒有揪根追底的打算,這商路一年到頭有意思也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誰又都能知道呢。

所以他便也就繼續愉快地跟蘇姓商人錢貨兩清,喊來幾個人帶著他的煙草離開了。

“呼~~!過癮!”

楚斐深深地吐出一口淡煙,輕晃了下微微有些暈的腦袋,興奮的低喝道,心中更是對這自製的煙卷味道極為滿意。

“七郎,你這弄來的是啥玩意啊,給我也試試。”

賀北山見狀坐過來,撞了楚斐肩膀一下,眼睛瞪得圓圓的道。

“嘿!這叫香煙!好奇就都嚐嚐,不過這東西對肺不好,不喜歡的以後就不要抽了。”

楚斐見其他人也多半好奇的看著他,以及他切了半天煙絲,然後又用煙葉卷起來的細細的煙後於是說道,並且二十一人每人發了一支。

“咳咳!”

“咳咳咳!”

於是乎此起彼伏的激烈咳嗽聲響了起來,看的楚斐不厚道的大笑著,然後美美的自己吸上一口。

“呼!還挺舒服。”

很多人雖然不舍得直接丟掉這麽貴重的東西,但也是沒有幾人再有興趣了,唯有蒙克瑞德、岡坎、賀北山三人第二口便嚐到了香煙的好處。

說到底這東西無論前世還是如今之所以能夠風靡開來也是有著它的道理的,雖然對身體有害,但這種傷害是非常隱蔽,而且很多人感覺不出來異樣的,但它確實可以在很多時候讓人感到舒服,甚至是慰藉。尤其是疲乏後吸上一支,那種感覺真的很舒服,心理和生理疲憊都是如此。

“這些給你們,但是以後盡量少抽,雖然咱們都習武,身體比普通人好很多,但也要適當控製一下,這玩意真的傷肺。”

楚斐自己留下五六隻自己卷好的香煙,還有煙葉,把那些跟雪茄一樣的現成的卷煙給了三人,並且自己點了一支給他們示範這種卷煙後,又叮囑道。

這個世界的人習武一方麵就是戰鬥技巧的學習,另一方麵就是身體的鏖煉,沒有所謂的真氣內力什麽的,就是用特殊配製的藥丸或者藥酒,來配合著巨量的鍛煉,使身體在不斷的吸收藥力,於打熬中變得更加強健,然後再用藥浴等方式來彌補打熬時所留下的暗傷和隱患。

這個過程中腑髒雖然也會因為吸收藥力和鍛煉的因素而變得強大起來,但煙草這種東西對肺部的傷害是始終存在的,即便肺部功能比普通人強些,也無法抵消這種損害。

隻是大多數人抽煙後也仍舊該跑跑該跳跳,沒有太大影響,甚至抽到百八十歲都沒有關係,尤其是雪茄這類吸入煙霧較少的家夥。

“這玩意好!比剛才那個好!”

賀北山也是學著楚斐的樣子點了一根卷煙,然後便被這種濃烈馥鬱的味道所迷惑,不停的讚歎。岡坎雖然沒有開口,表情和賀北山也差不哪去,想來這倆興趣相同。

“我倒還是更喜歡那種深吸進去的感覺。”

楚斐倒也不缺同道中人,蒙克瑞德的品味顯然跟他是一樣的,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再分享自己卷製香煙的意思,卷著怪費勁的。

其他不好此道的人也就不去管他們幾人了,因為楚斐打算在這裏守株待兔,等著那個奴隸商人過來,所以他們也需要搭建他們自己的營帳,男男女女的都自顧忙碌去了。

而蒙克瑞德也很快就去陪他的寶貝女兒去了,至於另外一瘦一壯倆大個,楚斐不禁扶額嗟歎,是不是不該帶他們入了這個坑,看著那二人一人叼著一隻雪茄勾肩搭背走出去的樣子,楚斐似乎看見他們叼著雪茄噴吐著厭惡並肩廝殺的樣子。

不過楚斐也沒去說什麽,這樣也挺好的,最起碼岡坎沒了以前那種有些小心謹慎,好像格格不入,沒有融入到他們之中的樣子。他和賀北山倒是意氣相投,最為聊得來,賀北山也成功的把他的陌生感和曾為奴隸的卑微感給驅散,或者說這家夥把真正的岡坎給釋放出來了,方法就是他們很像,他成了一個‘榜樣’。

忙碌中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等到商隊眾人將戰後的一切都收拾停當之後,時間竟然悄然過了正午。而這時牛魁也帶著幾個兄弟給楚斐送來的三匹戰鬥中傷慘了的馬匹,楚斐招呼人殺馬烤食完畢,時間更是再度臨近了傍晚。

“再次謝謝你,雖然在這裏走了很多天,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裏晚霞真的很美。”

秦翎裹著他父親的禦寒衣服悄然走到了坐在一個小土丘上抽飯後煙的楚斐身邊坐下,然後看著天邊唯美的晚霞輕聲說道。

“真的不用再道謝了,這一切都是適逢其會罷了。”

楚斐明白女孩心中那種終於重歸自由、不用淪落到被人當作奴隸買賣的如釋重負,但他並不認為這件事需要她多麽感激自己。

“好吧,那我就不再謝了。父親說以後他的命就是你的了,那麽現在我想說我的命,今後也是你的了。”

少女動人的嬌顏淺笑著,雙眼仍舊癡迷般的看向遠方的晚霞。

“靠!不至於吧,這隻是我對一個英勇的戰士的承諾而已,也有些同情,我認為你父親他們不應該淪落至此,你們這些家眷更不應被裹挾進去,僅此而已,你可千萬別跟我玩這套啊。”

楚斐嚇得煙都掉了,連忙瞪眼睛說道。

“那是你的想法。我隻知道你在我最無助、已經即將麵臨無邊黑暗的時候,把我救了出來,過程和原因與我無關。”

少女側過臉頰,盯著楚斐的眼睛,她仍舊帶著淺笑,晚霞的紅光仿佛最好的燈光師的完美調試,讓的她此刻是那般的醉人,尤其是那眼中大起大落後的清澈,以及那骨子裏的執著。

“知道我為什麽還活著嗎?我要等父親來救我。如果他沒來,那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給他報仇。我知道像我這種曾是貴族的女孩,還是完璧的漂亮女孩,一定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他們就是我報仇的籌碼。現在因為你,我不用這麽做了。”

少女又把頭轉了回去,似乎對這唯美的晚霞無比的貪婪,甚至想要把它們永遠留住一般。

隻是她的話卻使得楚斐沉默下來,他體會不了曾經被一個擁有著無盡榮耀的父親寵愛備至的少女,在突然之間跌落到社會最底層,變為一件待售的商品的滋味。感同身受?狗屁!沒有經曆過的人怎麽可能僅憑想象就體會到。

但同時楚斐又在想,這個女孩究竟有多麽強大的心誌,在那種時候不是放棄生命,而是冷靜的估量著自己的價值,甚至還打算利用她自己來得到複仇機會。

“不不不,現在也是你父親來救你的啊,我也沒出多大力,真的不用這樣。”

不過想歸想,楚斐並不願再與少女談論這些事,開什麽玩笑啊,能不能不這麽爛俗。所以他搖頭說著,再次明言拒絕。

“我說了,這與你無關,你接受不接受都好,這隻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先走了,你等的人回來了。”

少女輕飄飄的轉身離去,因為她看見了夕陽下出去飲馬回來的賀家兄弟,不過很明顯她仍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果然,什麽事有女人一摻和就讓人頭疼。”

他前世談過的寥寥兩次戀愛就曾經讓他無比頭疼,而今這個美麗而執著的女孩仍舊讓他有些頭疼。他就想不明白了,這玩意咱真不是特意來英雄救美的,你玩啥以身相許啊。不對,是以命相許。妹子啊,咱要你命幹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