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王克的秘密(下)

王克目眥盡裂,口吻急切,好像遇到什麽著急的事情。許鳶下意識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王……王克?”

王克依舊碎碎念:“左拉是最好的,最好的……不,不,女人都該死,都該死……”

“……”晃了幾下,許鳶放下發酸的手,確定王克已經“入魔”了。難怪他會殺人,的確病得不輕。顧川略一思忖,示意許鳶:“去取藥來,給他注射鎮靜劑。”

許鳶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急匆匆跑出去,三兩下就把藥拿了過來。顧川穩住王克,她小心翼翼給王克注射了一針,等到他慢慢恢複平靜。

許鳶收針:“現在怎麽辦?他性格偏執得很,根本說不上話。”

“治療他的方式跟我一樣嗎?”顧川一語中的,“需要找出病因?”

誒?許鳶還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目前並沒有特別有效的治療精神分裂的辦法,隻能通過吃藥住院。所以對付王克並非要了解他的過往而是每天定時給他藥物治療和聊天開導?

許鳶羞赧道:“是我先入為主了。”

收好藥箱,她決定去找一些小夥伴仔細學習。但是對於王克身上存在的問題,許鳶依然很好奇。他究竟討厭他的妻子還是不討厭?為什麽這麽討厭女人呢?

想了半天,許鳶湊近顧川,在他耳邊低語:“顧川,我打算去王克妻子的家看一下。或者去王克家附近問一問。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顧川不動聲色看了眼似是昏睡了的王克,淡淡道:“好。”

回到醫院後,天氣開始轉涼了。許鳶下車,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水澤。顧川跟在後,一步一步穩而不亂。

許鳶試探性地敲了敲王克妻子家的門。也許是近年經曆喪事的緣故,好好的人家也透露出一種蕭瑟感。

門很快開了,那微胖的中年婦女以為他們是查水表的,嘰裏咕嚕說了兩句才發現不對勁。

許鳶陪笑,遞給她兩袋果子:“阿姨您好,我是您女婿的主治醫生,想來您這兒問點情況。我知道您的女兒……”

她也不知道怎麽表達來意才能讓這位阿姨接受自己。她並不擅長社交,若非遊戲,根本不會見人。婦女看了眼身材嬌小的她,又看了眼顧川。顧川是個很好的標杆,長身玉立,麵相斯文秀氣,怎麽看都挑不出毛病,何況看他穿著打扮,似乎很有錢的樣子。

婦女將他們請進門。

很普通的小康之家。屋子裏收拾得很幹淨,隻是剩下的基本是老人,莫名有些空。

客套了一番,許鳶單刀直入:“阿姨,您知不知道王克有精神病?”

婦女聞言,聲調陡高:“假的!肯定是假的!他殺了我的女兒!所以偽造自己有精神病!”

想來她沒有受過什麽高等教育,很容易被唬騙。許鳶與顧川眼神交流,覺得這裏麵一定有故事,於是許鳶笑道:“阿姨,您先別激動。我朋友認識幾個頂好的律師,如果其中有什麽冤情的話,你可以一五一十地跟我們說……”

要套話了,婦女的眼神立刻警覺起來。

顧川似乎對許鳶口中那個“朋友”很感興趣,冷不防被許鳶偷偷掐了一把:“該你上場了。”

顧川嘴角抽了抽,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神色不改:“我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在法律界也有幾個朋友,阿姨您盡管放心。”

噗,真能吹……怎麽進了遊戲就變成總裁少爺了?許鳶忍不住飛了他一眼。顧川臉不紅心不跳:“我未婚妻是王克的醫生,隻是希望能夠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冤枉好人,不包庇壞人。”

未婚妻?!

許鳶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

這家夥說謊說得過了吧,糟蹋女兒家名聲都不帶喘的。但是那婦女對於顧川的身份很是受用,眼神立刻不一樣了。

“我女兒和王克的感情本來挺好的。當初她嫁給他,就是因為他上進負責任,對她一心一意。我卻不看好這門婚事,因為他管我女兒管得太嚴了。但我拗不過我女兒。結婚以後,王克的控製欲變本加厲,我女兒有幾次受不了,跑回來又被王克抓了回去。我那時候就擔心他們會出事。想不到後來……”

許鳶疑惑:“那麽王克前期確實有異常的舉動,也可能是精神病所致。”

婦女臉色漲紅:“一個能把工作做得那麽好,人緣口碑都不錯的人,怎麽可能有精神病?他那是占有欲太強,老懷疑我女兒,所以幹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母親總是幫親不幫理的。這麽問她也不可能改變說法。但是許鳶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臉麵:“如果是您的女兒和別的男人……”

“胡說!你胡說!”

一番話當即觸犯了婦人的底限,她勃然大怒地起身,連證據也不給了直接掃地出門。許鳶還想跟她說兩句,顧川忍不住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

再問下去他也有些丟人。

許鳶個子太小,一提就被提得雙腳離地。她胡亂地在空中撲騰,無奈顧川力氣大,三兩下已經把她提到門外。許鳶拍了好一會,顧川才不得不把她放下。

“你幹什麽呢?”許鳶不滿道,“我說的有錯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顧川道:“沒人喜歡聽真話。你們不熟,也不可能問出什麽。”

“……”

許鳶無言以對。他說得不錯,但她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不是沒有收獲。有一種可能,是王克的妻子出軌,王克為了報複殺人,然後偽造病曆,避免坐牢。又或者是王克本來就有精神病,她的妻子沒有出軌卻被他殺了。”

“但是王克那個樣子分明就有病。若是演戲未免太逼真了。當然……他也可能是個奇葩。奇葩的邏輯正常人永遠無法理解。”

顧川笑了笑:“你說得不錯。”

那麽問題來了……王克到底有沒有病?許鳶懷疑他完全是因為自己受過他的侮辱。這樣的人如果是偽造精神病史,那就太可惡了。保不準出院後繼續傷人。

鬱悶地回了醫院。許鳶花好幾天時間盯著王克,想從他身上探出什麽花來。但王克躺在病**,要麽看報要麽回視她。一點破綻也沒有。

以前不曾仔細看,現在她總覺得他笑的時候帶了三分挑釁與得意。

許鳶檢查他換藥的情況。

王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腕:“你不要管太多了。像你這樣的人,死一千個一萬個都沒什麽好憐憫的。”

他的眼神說不出的陰騖,看樣子出院了也不會是什麽好人。許鳶的怒火立刻躥了上來:“你最好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你的妻子沒有對你不忠心,你殺了她難道不覺得愧疚嗎?”

“囉嗦!你們女人都這樣!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嗎!如果對我忠心,為什麽還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王克因為激動而說出了一句倍有價值的話。話音一落,許鳶立刻起了興致:“你的妻子當真出軌了?你有證據嗎?”

王克的眼神閃躲:“沒、沒。左拉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明顯的前言不搭後語。許鳶對此喜聞樂見。抓蛇抓七寸,一旦被她看破了一點點跡象,她會毫不猶豫地探尋下去:“你是不是覺得很沒有麵子?作為一個男人,麵對自己深愛的妻子,恨不能對她掏心掏肺,但是她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很受傷,不肯對別人說,所以想粉飾太平。實際上你的心理已經因為這件事情扭曲了。”

許鳶一點點湊近他,如毒蛇吐出嫣紅的信子:“你沒有病,你隻是不肯承認,甚至害怕自己要因為一個不貞的女人而坐牢,乃至槍斃。”

“不要再說了!”

因為她咄咄逼人的口吻,王克的目光越來越赤紅,麵容也漸漸扭曲。他越是激動,許鳶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她還想逼問,顧川突然推門而入。

看見兩人的樣子,顧川眉頭微微一蹙。他三兩步走過來,把許鳶拉到一邊。許鳶不滿道:“你幹什麽?我正問話呢。”

顧川口吻冷淡:“我這幾天回去做了點調查。當初被打的除了王克的妻子左拉,還有左拉的同事。因為王克家裏人疏通了關係給了那個男人好處,那個男人不見了。”

許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什麽意思?”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跑得快,王克現在應該背負兩條命案。可笑的是,我找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卻說,那天晚上,左拉隻是悶悶不樂地回公司加班,而不是特意為了見他。所以,王克懷疑左拉出軌實際上毫無根據。左拉沒有出軌。”

顧川篤定地看著王克的眼睛,似乎一眼能把這個外強中幹的男人看透:“我查過你的背景,而且醫院的判定沒有錯,你有精神病。因為你有一個讓你不恥的母親,所以你才會對女人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