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二次盤問

天快亮的時候,許鳶才後知後覺地把床還給顧川。顧川並不著急補覺,隻是摸了摸硬邦邦的床,皺眉道:“白天我會辦理出院手續。這裏終歸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許鳶扶額,有錢人果然喜歡挑三撿四。“那我怎麽辦?你出院了我還是正兒八經的醫生。”

“正兒八經?”顧川眉毛挑了挑,“你可以出診。上門服務。”他的口吻竟帶一絲**,“我聘你,如何?”若不是他說得慢,許鳶差點把“聘”字聽成許聘的意思,臉微微發燙。

“聘就聘,誰怕誰啊。”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急急接話,“既然要跟你打賭,我怎麽會在乎多走兩步路呢。”

顧川似乎又笑了。默了一會,他淡淡開口:“好,一言為定。”然後他撩開被子,開始補起回籠覺。許鳶默默走出去,帶上門。

走廊裏沒什麽人,許鳶一邊麻木地前行一邊回味這一晚的種種。這顧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一會的功夫,又改變主意了呢?

算了,想也沒有用。她覺得困倦,盤算趕緊回辦公室眯一會,明天再請假回家休息一天。她伸了一個懶腰……動作突然頓在半空。

家?她的家在哪?

許鳶剛剛想起,自己好像從進來開始就一直待在瘋人院。對了,在這裏自己也有一個戶口吧?她趕忙搖搖頭,甩開疲憊,打開玩家界麵,找了一會,終於找到自己的住所。環境還不錯,竟然有個露天陽台。

看來自己屬於高收入人群,能租這麽好的房子。但若待在這裏久的話,可能就要交租了。想到交租,她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壞……也不知道這破醫院什麽時候發工資。

當然,若是能早點結束任務,說不定還能獲得遊戲幣獎勵。到時候養一個這樣一個宜居的小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一天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大早,許鳶頂著黑眼圈,向院長強烈表示要加強310室殺人狂的防護工作。院長欣然同意。

一群人在310室丁丁咣咣一陣,整個病房立刻堅固如鐵通。一向囂張的王克氣得牙癢癢,在**到處找工具撬鎖。然而許鳶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回來再收拾你。”對於被他折磨了兩次的許鳶,這一次簡直大快人心。許鳶正想去跟院長請假,有人倒匆匆跑過來喊她:“院長找你呢,你怎麽還站在這?!”

許鳶微怔,很快反應過來:“好,我馬上去!”

叩門進辦公室,她還沒開口,院長立刻甩了她兩份文件。他黑著一張臉,質問她:”許鳶你怎麽辦事的!你看看,顧川他家裏人已經要安排他回家了,說他在這邊有受虐的嫌疑!你知不知道他家的勢力,若他要告我們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許鳶懵了半刻,馬上反應過來,這是顧川那廝故意整她呢!雖然氣得牙癢癢,但她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出診。也許他待在家裏接受治療比較好呢……”

“出診!出診!你知不知道院裏每天進進出出多少病人!”院長氣得跳腳,“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實在不行你就看著辦吧!”許鳶忙不跌點頭答應,默默退了出去。

丫丫的呸!顧川,看你回家我怎麽收拾你!許鳶低聲罵了一句。這個男人總是有一種能讓人立刻粉轉黑的能力,也虧得她不跟他計較。顧川果然說到做到,沒過多久,他就坐上瑪莎拉蒂開遠了。

過了兩天,許鳶備好藥箱,前往顧川的住所。顧川的身份是個有錢人家的兒子,因為生病的緣故,單獨住在一個小洋樓裏,由傭人看護。

許鳶下車,沿著綠化草坪的邊兒走,老遠就看到一幢很漂亮的洋房。洋房外是一道頗為古樸的鐵門,鐵門上纏著一些五葉地錦,向院牆兩邊蔓延開。透過鐵門,可以看到庭院裏零星點綴的玉蘭月季,和修剪成各種形狀的小喬木。

她嗬口氣,按了按門鈴,立刻有著西裝戴金絲鑲邊眼鏡的男管家走過來,開門引她進去。許鳶一邊跟著管家走,一邊東張西望。

嗬,這個顧川也是夠夠的,去洽談公務時就讓她一頓好找,現在給他治個病還得繞七轉八。不裝範會死嗎?她正走呢,洋樓二層突然探出個人來,非要往下跳。隔著一段距離,她仍能聽清楚裏麵有女傭呼喊的聲音。

許鳶凝睛一瞧,那個非要跳出窗戶的人不是顧川是誰?這麽快就不認得人了?她才離開多久,也不知道顧川眼前的場景變幻到哪裏去了。

也別管什麽禮節,許鳶撒開蹄子就跑。管家也因為這個突**況急急跟上。許鳶一路奔到二樓,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哪一個房間,還得等管家,急得直跺腳。

她鬱悶地停下腳步,等到管家過來開門,一個箭步衝過去,幫女傭拽住顧川。管家也按住顧川,生生把他半個身子拽回來。

顧川落了地,所有人都捏一把汗。管家和女傭怕他還要作妖,趕忙把他按住,許鳶喘了幾口氣,慌忙打開醫藥箱,給顧川注射鎮靜劑。

這些天在醫院裏混,好歹也學了那麽點實錘的本事。等顧川穩定了,三人連忙把他駕到**。顧川兩眼空茫,看著天花板,一副突然沒了生命力的樣子。許鳶看了一眼,發現他唇瓣一開一合,似乎在喃喃,忍不住湊臉過去傾聽。

“不要……不要……父親……”

反反複複,顫抖著說的都是這幾個字。許鳶直起身,又瞧了一會,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和自己畫畫時主人公那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表情神似。

父親?他的爸爸讓他很絕望嗎?許鳶取出手機,調高音,放一首安靜的小夜曲。

顧川既然給她竊取秘密的機會,那可就由不得他了。她用手勢示意管家和女傭先出去,自己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用一塊鏈表對顧川進行催眠。

“顧川……想象一下,你現在回到了小時候,走進你熟悉的家……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一般這種情況下,顧川都會表示無動於衷。這一次很意外,他竟然開口了。

“父親……不要……打……打……母親……”

他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微弱而顫抖,許鳶聽了很久才分辨清楚。很簡單的一句話,似乎意思很明了了。難道是家暴?弱小無力的他因為無法保護被父親毒打的母親,所以痛恨那樣軟弱的自己?

許鳶總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麽要點,可是真相依然藏在重重迷霧之後。“你看到了你的父親在打你的母親?是,還是不是?……”

她循循善誘,一字一句問。顧川眉頭緊蹙,額前滲出細密的汗,反複說的還是那些字眼!:“打……打……不要……父親……”

不會是做噩夢吧?許鳶看著他閉緊的眼睛,隻覺一陣惡寒。難道這真的就是他童年陰影的真相?

“你有沒有看到酒?在很黑很黑的地方,看到酒?”她試著把上一次的信息和這一次的信息拚接起來。然而顧川不再說話了,像是突然脫力一樣,軟在**沉沉睡去。許鳶又問了幾句,確定他不會再開口,才鬱悶地把音樂關上。

雖然覺得答案很簡單的,但是不無可能。他這樣富有,他的父親應當也是土豪。有錢的中年男人偷腥很正常,尤其是到了四十幾歲,頭發也禿了,肚子也大了,看家中的黃臉婆也反胃了,就會家裏放一個外頭養一個。既不落人口實心裏也自在暢快。但是重婚這種事情一旦被正主發現,家庭多半要經曆一場七八級地震。

也許男人會厭煩女人,對她變本加厲的不好。這時候作為看客的小孩子隻能默默忍受。大人吵架的時候隻會覺得小孩子什麽也不懂,殊不知最受傷的還是孩子。

但是顧川的噩夢裏為什麽還會有一個很吵,很黑,還有酒的地方?他在裏麵經曆過什麽?許鳶揉了揉發酸的額角,伸了個懶腰。還是沒有得出她想要的,看來顧川的故事會比她想象的要複雜一點。

找出原因那一刻,他的病是不是就會好了?如果沒有好,說明她得到的答案不準確的。

許鳶試著取出病例本,在病因那一欄寫下顧川童年有家暴陰影的事情,然而係統並沒有任何反應。呼……她無力地耷拉腦袋,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應該怎麽辦?

合上藥箱。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許鳶活動了一下筋骨,從身上拿出一根繩子,係在顧川手腕,另一端連接床頭。

目前這個狀況,顧川和現實中隻能看見幻覺的人沒什麽不同。他可以把窗子當平地,甚至把他們這些阻攔他的人當成敵人。無論如何,先保證他在自己查出原因前活著吧。

係好繩子,許鳶提起藥箱,施施然起身。剛開門,發現管家居然站在門口,對她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