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撫琴

“徐管事,我走之後,你還會待在藥園裏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在世,每個人的追求各不相同。盡管和徐管事相處不過一年,但王陽能夠感受到,徐管事是一個好人。

盡管徐管事竟然罵王陽臭小子,罵他懶,但王陽知道,這不是徐管事的心裏話。

“天下之大,總要四處走走。一輩子蝸居在這山穀藥園之中,雖然景色秀麗,但在這裏人生就像被禁錮了一樣。這裏,是一個美麗的牢籠。我已經和總門裏申請了,待你進入內門,我便要離開這裏,雲遊天下。”

徐管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雙眸間卻不見光彩,很顯然,他的心裏不是這樣想的。

“徐管事,我們……還能見麵嗎?”

徐管事是王陽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那種情感無法言表,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你這臭小子,仗著你年輕,咒我早死啊。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見麵的。我隻是去紅塵間曆練一段時間,過上個三年五載就回來了,別弄的和生離死別一樣。”

“徐管事……”

看著沉默的徐立,王陽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一個月後,徐立將王陽交給道宗的內門弟子,然後孑然一身,飄然而去,仿佛這身後事再與他無關。

望著徐立遠去的背影,王陽的心裏有些愁緒,兩個人在一起待久了,那種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感覺深埋心底。

“王陽師弟,我們該走了。”

前來接王陽的年輕弟子麵色沉靜,臉色波瀾不驚,對著王陽輕聲說道。

“恩!”

王陽應了一聲,然後踏上了道宗的飛行法器。道宗的飛行法器是一隻白鶴,每隻白鶴可承載兩人。

年輕弟子操縱著白鶴升空而起,王陽坐在白鶴尾端,細看周圍的青山大地。

這白鶴並非真正的白鶴,而是木質法器,裏麵鑲嵌了‘靈’為它提供動力。

白鶴的飛行速度並不快,但坐在上麵,有一種雲遊天外的情緒蘊含其中。

“多謝師兄前來接我,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胡柴,你可以稱呼我胡師兄。”

胡柴的態度有點冷,簡單的介紹完自己之後,不再過多言語,專心的操縱著白鶴向道宗腹地而去。

對於道宗內門而言,王陽是陌生的,一如對這個世界是陌生的一樣。他想去討好胡柴,卻發現自己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這一刻,王陽想起了徐立臨行之前對自己的告誡:“對於別人說的話,要信三分,疑三分,保持四分警惕。”

仙道難,所有的人都想在這條路上往前一步,彼此間的感情自然就淡了。修煉資源有限,彼此間能夠保持和平共處,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對於胡柴的冷淡,王陽並不放在心上,坐於白鶴之上,王陽心如止水,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王陽都要以平常心麵對,他隻需要明白一件事就足夠了“自身強大,是獲得別人尊重的前提。”

在修仙世界,這幾乎是一條鐵律。

胡柴駕乘著白鶴,在空中飛行了一個時辰,期間穿過群山峻嶺,叢林瀑布,才勉強看到了道宗隱藏於山脈中的宮殿。

隱龍山脈,連綿不斷,僅此一處便不止千裏,可以想象它的寬廣。

臨近道宗,能夠看到空中白鶴飛舞,化作一道道白虹穿梭不停。

胡柴操縱著白鶴在道宗前的廣場處落下,這廣場位於凸起的峭壁之上,下麵便是萬丈深淵,膽小的人看一眼都會感到目眩神迷。

“王陽師弟,你在這稍等片刻,我將法器交回,去去就來。”胡柴說完,縱身飛行,向著遠處閣樓群中飛去。

雖然胡柴的飛行距離很短,但那種在天空中遨遊的滋味是王陽羨慕的。

廣場周圍,不時能夠看到青衣少年急匆匆略過,對於王陽這個和他們格格不入的外來人,他們隻是掃了一眼,然後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哪些年輕弟子也都是這麽進入道宗的,和王陽的處境差不了多少。

山間風大,耳邊呼嘯的風中夾雜著哀怨的聲音,如泣如訴,如珍珠落在玉盤內發出的清脆聲音。

“是琴聲。”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廣場的角落裏,一位白衣女子坐在蒲團上,膝上橫臥著一張古箏。

纖纖素手擺弄琴弦,這聲音正是從古箏中傳來。隔得有些遠,看不清女子容貌,但琴聲悅耳。

人類對於未知的事情,總是充滿了冒險精神。順著琴聲,王陽不由自處的湊了上去。

在距離女子大約十步的位置,王陽停住了腳步,依靠在欄杆上,下麵是萬丈深淵,遠處雲霧彌漫,耳邊是動聽琴音。

待久了,男人的通病開始上來,想去了解一下能夠彈奏出如此美妙琴音的女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奇女子。

哪怕王陽現在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體型勻稱偏瘦,一雙撫琴的素手潔白無瑕,琴弦在她的手中發出悅耳琴音。

當王陽的目光轉向女子的臉時,他的臉色卻又暗淡了許多。白衣女子的容貌並不驚人,相反,十分普通。

過多的希望帶來的是失望,如果是其他人在看到女子的容貌之後,恐怕要轉身離去了。

但王陽沒有,他臉上黯然的神情迅速消失,依舊是以往那般的平淡如水,一雙眼睛望著遠處升騰的雲霧,閉上雙眼,充耳細聞清脆琴音。

琴音陡然急轉,由沉悶愁緒轉為歡快悅耳,白衣少女手指紛飛,一首美妙曲子從她的手中緩緩流出。

一曲終了,王陽有些欲罷不能,不舍的睜開雙眼。

白衣女子早就發現了王陽的存在,撇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年輕弟子身上的衣袍是道宗外門弟子的衣袍,頓時知曉一切。

“師弟懂音律嗎?”

白衣女子率先開口,聲音猶如琴音一樣悅耳,如果僅憑聲音,斷然不會想到這女子的相貌會是如此普通。

王陽搖搖頭,道:“我不懂音律。”

聽到王陽不懂音律,白衣女子的臉色暗淡了幾分。

但接下來,王陽的話,又讓白衣女子感到欣喜萬分。

“我雖然不懂音律,但我能夠聽懂琴音,想必姑娘有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