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二天一大早,婉娘吩咐黃三買了五十多斤的肉,全部喂給了奠柳。吃過早飯,就要去采藥了。文清和沫兒對昨天被纏一事心有餘悸,隻肯提了燈籠在門口看,死活不進去。

奠柳吃飽了肉,枝條直直地垂著,就像那天沫兒吃撐了後四肢伸展躺在椅子上一樣,婉娘用手拉它它都不動。

婉娘拿出一把小刀,對準奠柳的樹幹輕輕地劃了個口子,裏麵立刻流出白色的汁液來。婉娘用小勺接了,倒進碗裏。一會兒工夫,竟然接了一小碗。

黃三把汁液倒進一個砂鍋裏,用文火慢慢地烤,一直等汁液變成一塊白色固體,才關了火。然後取出,研碎,磨細,用小篩子篩過幾遍,留下最細的粉末備用。

婉娘將做好的薔薇粉、血蓮花粉放在一起拌勻了,又遲疑了一下,倒了一大半奠柳粉進去,重新攪拌了置換到一個檀木盒子中。

沫兒道:“就這麽簡單?”

婉娘道:“你還想怎麽複雜?血蓮粉、奠柳粉你道是隨隨便便就有的嗎?”

文清拿過來嗅了一下,皺眉道:“沒有什麽味道,連薔薇粉的香味好像也幾乎沒了。”

婉娘笑道:“傻小子,不同的香有不同的秉性,就像人一樣。太濃了,會把人嚇跑的。”

轉眼第十天到了。婉娘等正在吃晚飯,就聽到門外爽朗的笑聲了。黃三去開了門,公孫玉容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朗聲笑道:“婉娘,我要的香粉做得怎麽樣了?”

婉娘命文清收拾了碗筷,請公孫玉容坐下。笑道:“當然好了。”取出盒子遞過去,“隻是這香粉要連用三天後才能起效,小姐可千萬不能心急。”

公孫玉容打開仔細看了又看,托腮冥想了半晌,長籲了一聲合上蓋子,然後指揮小虎小豹抬進來一盆兩尺來高火紅的珊瑚。又一臉堅毅地對婉娘道:“謝了。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認了。”

婉娘輕輕歎了口氣,道:“公孫小姐定會找到意中人的。”

公孫玉容帶著憧憬喜笑顏開地走了。沫兒望著她的背影,道:“那個二丫怎麽辦?”

婉娘低頭想了一會兒,又麵帶微笑道:“你放心,二丫好好的,不會有事。這迎蝶粉本來不用放奠柳粉的。”

沫兒擔心地問:“不會傷到公孫小姐吧?”

婉娘輕輕道:“傷身就不會,但傷心是肯定的了。可是沒辦法,隻有受了傷,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又過了十多天,婉娘似乎將公孫小姐這件事給忘了。天氣漸漸變熱,買香粉的少了,買花露的卻多了。文清和沫兒每天早上都要去采各種花瓣,給黃三做花露。

附近的花兒幾乎被采幹淨了,文清和沫兒隻好到遠處采。

這天走得遠了些,回到聞香榭已經快中午。婉娘見他們回來,興高采烈道:“文清沫兒,我今天帶你們還去謫仙樓吃水席,快換了衣服罷!”

沫兒撇撇嘴:“公孫小姐又請你了?”

婉娘笑道:“當然,有喜訊。”

還是天字一號房,公孫玉容身著青羅衫,腰係石榴裙,眉間貼了一個心形的紅色花鈿,滿麵春風。一見婉娘便歡呼雀躍,拉了婉娘的手又跳又笑。

公孫玉容按照婉娘的吩咐,用了三天迎蝶粉之後,到了第四天中午,她看到元公子慢慢走近,就故意丟了手帕子下去,然後又下樓去撿。元公子勒住了馬,不僅下馬幫她撿起了手帕,還入迷地看著她。

公孫玉容羞紅著臉,吃吃笑道:“他還問我是哪家的姑娘呢!”

婉娘笑道:“恭喜恭喜!隻怕這幾日他也到處打聽姑娘呢!”

公孫玉容噘嘴道:“就是一直要在他麵前裝秀氣,有些難受。”說罷又甜甜一笑,“不過也值了。他還稱讚我漂亮,說我要是穿條紅色石榴裙肯定更漂亮。”

婉娘讚道:“小姐國色天香,自然穿什麽都漂亮。”

公孫玉容大喜,提著裙擺,圍著小虎小豹舞來跳去。

文清和沫兒隻在一旁大吃大嚼,恨不得將幾天的飯一頓吃了。婉娘笑道:“事情有什麽新進展,公孫小姐送書信給我就行了,不用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