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你圖什麽
“一派胡言！”
朱元璋走上前來，眼中熊熊怒火，他記下這倆衙役的長相，等調查完長安縣，他非要把這兩人扒皮抽筋不可！
然而衙役也不惱，嬉皮笑臉道：“您二位是外地人吧，看好了哈！”
說著便扯開了乞丐衣服，漏出內裏白白淨淨的身子。
“您見過這麽哪個乞丐像這樣幹淨的？”另一衙役指著乞丐身子說道。
朱元璋和朱標一下都愣住了。
“咱們長安，老人有養老院、孤兒有福利院、殘廢也有善堂，可以做點小活計，一日三餐都不少。這些裝乞丐的就是騙人，畢竟現在大家腰包鼓了，也都舍得賞錢。”
“你們說的是真的？”朱元璋有些顫抖地問道。
天下無丐啊！
竟然有這種地方！
“騙你幹什麽，不信你到街上隨便打聽，若是真有乞丐沒得到救助，衙門裏可就有人遭殃咯。”
“父親……這裏的知縣是大才啊，有大功德！”朱標也激動起來。
“關知縣什麽事，都是首富謝老爺幹的，知縣就是個隻會飲酒作樂的廢物罷了。”
此時，一個路過圍觀的白胖男人插話道。
“胡說八道！一個富商還能壓著衙門不成，你是什麽人？”朱標對著胖男人怒目而視。
“我是長安知縣張元成。”胖男人摸著肚子，樂嗬嗬道。
朱標一下子被他給整沉默了。
“你便是張知縣？”朱元璋開口道，“我看這政通人和、一派盛世之景，想來你身為知縣功不可沒，為何妄自菲薄，把功勞推給一介商人？”
“妄自菲薄？”張元成搖了搖頭，歎息道，“我是實話實說啊。”
“我這個知縣不給謝老爺扯後腿就很好了。”
朱元璋聽了這話，氣的直翻白眼。
咱給你俸祿，給你官職，你就是這麽當知縣的？
被一個富戶壓製，還樂在其中？
難怪禦史上奏彈劾你！
朱元璋恨不得現在就亮出身份，把張元成給鍘了！
“看兩位穿著談吐，應該是外地的大戶人家吧，有沒有興趣投資咱們長安產業？”張元成笑嗬嗬的提出邀請道，“我剛好約了謝老爺，要不咱們去酒樓邊吃邊談？”
朱元璋正要答應下來，忽然街邊傳來一陣**。
“見過謝老爺！”
“謝老爺難得出來逛啊，這是我娘剛釀的米酒，給您拿上一些，別嫌棄！”
“謝老爺萬安！”
隻見剛還井然有序的街道一下就喧鬧了起來。
街邊不少行人和老板都圍成一塊，爭先恐後地把手裏東西往人群中送。
“這是……”朱標目瞪口呆，喃喃道，“這人也太受歡迎了吧？張知縣你都沒這待遇啊！”
張元成笑道：“我何德何能，敢跟謝老爺比。”
“諸位的心意我謝某人領了，但可別阻礙交通，大家還要做生意呢！”
隻聽一道年輕洪亮的聲音響起，街道上的人很快散開。
等謝安走了出來，他和身邊仆人來喜身上都掛滿了眾人送的禮物。
“張知縣，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謝安走到張元成麵前，苦笑著說道。
“您這待遇我眼紅還來不及呢，哪會見笑。”張元成幫他取下身上掛著的兩匹布，介紹道，“這二位是外地來的富商，我們正聊著呢。”
說著，張元成又湊近了些，聲音細若蚊蠅：“您不是說咱們現在需要大商人嗎，您看他倆身上的金玉物件，絕對是大魚！”
不著痕跡地點點頭，謝安對朱元璋和朱標拱手道：“小子謝安謝子龍，見過二位先生。”
“咱叫韓成，這是咱的兒子韓錦虎，年輕時窮，沒字，謝老板叫我們老韓小韓就行。”朱元璋爽朗一笑，順便給自己和兒子起了假名。
他端詳著眼前年輕人，一襲白衫，麵若冠玉，笑容滿麵，眼中卻時不時有精光閃動。
謝安同樣也在審視著朱元璋父子。
衣服是上好的綢緞，腰間是和田玉帶，雕工一看就是大家之作，旁邊馬夫打扮的人應該是護衛，龍精虎猛，是個練家子。
“韓先生，站在這說話也不方便，咱們先去酒樓吧，剛好張知縣今天要做東。”謝安提議道。
“也好，那我們父子便打攪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來到了酒樓，掌櫃給安排了最好的包間。
“這房間真亮啊，怎麽沒裝窗戶，不對……”
“這是……這麽大的藥玉？竟然用來糊窗戶？”
一進門，朱標就站到了窗邊，疑惑著伸手一摸，驚呼出聲。
隻見包間的窗戶都是紫檀木，而中間鑲著一整塊混若天成的琉璃。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朱元璋下意識訓斥，而等他看去，整個人也驚了！
元末時期，官府就有了玻璃製作的工藝。
朱元璋建國後也組建了琉璃廠，但也隻能生產出點棋盤棋子或者杯盞之類的小物件，哪裏見過這麽大的琉璃。
更何況，這琉璃成色如此之高，竟完全透明！
張元成眼裏爆發出驚喜神色，謝安也低聲道：“連玻璃都認得，真是大魚！”
“謝老板，你這藥玉從哪來的？”
朱元璋按捺心中的驚訝，向謝安問道。
“這個啊，我開了一家玻璃廠，不算值錢玩意。”謝安擺了擺手，“韓先生若是喜歡，我就送你一塊，或者你也可以出錢投資，想要多少自己拿。”
自己做的？
這謝老板果然是奇才！
朱元璋眼前一亮：“不知這種極品琉璃……玻璃，一年能生產幾塊啊？”
謝安笑了：“這種普通玻璃，一天大概能燒出來上百塊吧。”
一天上百塊！
朱元璋狠狠震驚了！
若是在京城鋪賣，這種琉璃一塊賣個一千兩完全不是問題。
一天上百塊的生產，那幾天下來，豈不是富可敵國了？
謝安看出朱元璋在想什麽：“韓先生，您別多想，這玻璃多了就不值錢了。”
“而且與民生無益，我不會多賣，不過你要是願意投資參合這生意，到時候你想怎麽賣都成，屆時分三成給我就行。”
朱元璋低頭思索著。
“先不談這些，喝酒！”謝安見他猶豫，便舉起杯子。
酒是謝安自家酒廠做的，甘甜醇厚，幾人喝了個賓主盡歡。
“謝老爺，到日子了，您得把錢給我了。”酒正酣，張元成忽然朝謝安伸了伸手。
“你敢公然索賄？”
朱標拍案而起，語氣裏滿是憤怒。
他沒想張元成這個看著豁達隨和的知縣，竟然也有這麽齷齪的一麵。
朱元璋也捏緊了拳頭，強行壓住心中的殺意：“虎兒，不得無禮，張知縣自然有他的規矩。”
語氣雖平淡，但朱標能聽出朱元璋有多失望。
“爹，他們……唉！”朱標看了看朱元璋，憤懣坐了下來。
“張知縣，這是今年的三千兩。”謝安拍了拍手，門外仆人把一個托盤送了進來。
“張知縣，在長安做生意，每年都要供奉您三千兩嗎？”朱元璋淡淡問道。
問話的時候，朱元璋拳頭都快攥不住了。
按照現在物價，一兩銀子能買三百到三百五十斤大米，完全足夠一個人活一年之久了！
謝安喝了口茶，笑嗬嗬接過話題：“這錢可不是給張知縣，是讓他上下打點用的。”
“從知府到胥吏，這麽多人呢，想要讓長安縣發展經濟，難免要把上下的人都喂飽了，當然，所有的錢我來出，其他商人不需要。”
“張知縣之所以當兩位的麵要今年的錢，就是想讓兩位知道，盡管放心來長安縣做生意，外來商人，有我和張知縣保著！”
朱元璋皺了皺眉：“所以你意思是，張知縣負責打點，你負責出錢，其他商人隻需安心做生意？”
“這樣做，那你圖啥？”
圖經濟發展帶來的功德點，圖我能多活兩年！
謝安心裏吐槽著，嘴上卻說道：“圖長安的發展！”
“我謝安達則兼濟長安，長安達則兼濟天下！”
“我要讓這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飽飯，吃得上好飯！”
“說得好！”朱元璋眼中精光連連閃現，喝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