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棘闈

第042章 棘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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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虞東目光逡巡著在致公堂內就坐的各位考官,“時間到了嗎?”

副總裁,內閣大學士趙普芳忙道:“國公,還有十幾分鍾才到開門的時間。”

齊虞東點點頭,“也好,大家就稍稍休息一下,從現在開始,以後咱們就要在這貢院裏麵共同生活二十天了,在這二十天裏,咱們就是一家人。在公事上,本公定當秉公而斷,公事之外,如果遇到什麽困難,盡可來找本公。”

齊虞東話音未落,胡大誌臉一沉,“國公爺,我是不是可以將你說的這番話當做刁買人心呢?”

齊虞東一怔,“你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誰不知道你禦林大將軍剛正不阿,有你做這次禮闈的總監官,我哪兒敢做手腳啊?好了,不說了,省的本公多說多錯。嗬嗬,大半夜的就爬起來,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來呀,上茶。”

很快,就有人把茶水端了上來,齊虞東從托盤中端起了一盞,剛要喝,胡大誌幾步上前,從他的手中把那盞茶搶了去,“這盞茶,讓我喝,你喝那一盞。”

“你呀,太多疑了。”齊虞東苦笑著用手指指了指胡大誌,“好,這盞給你喝,蘇公公,這盤上還有兩盞茶,你先挑一盞吧。”

蘇培榮看了看兩盞茶,沒發現有什麽區別,他隨意端起了一盞,剩下的一盞則歸齊虞東。

蘇培榮掀開茶盞的蓋兒,聞著茶盞中飄出的茶香,眉頭微微一蹙,他抿了一小口,“國公爺,這茶可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呀。”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意有所指。

別看胡大誌上躥下跳的,齊虞東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中,但是對蘇培榮,齊虞東卻不敢有絲毫的輕忽。聞言,他的心中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這是本公在江南發現的一種新茶,味道醇厚,飲後提神清腦,心神俱明,實乃不可多得的好茶。公公如果喜歡,回頭本公送公公一些。”

蘇培榮嘴角含笑,“如此,就多謝國公爺了。”

胡大誌對茶沒有什麽研究,聽著蘇培榮、齊虞東打啞謎一樣的話,心中起疑,他掀開茶盞,喝了一口,卻什麽異常都沒有品嚐出來。他相信齊虞東就算是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在這茶水裏麵放毒以及致幻的藥物,他疑竇萬分地將茶盞放下,目光不斷地打量著齊虞東、蘇培榮,想從這兩個老奸巨猾的人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齊虞東、胡大誌和蘇培榮三人飲茶的同時,也有人給同考官、內監官送上茶水以及早點等物。禮闈期間,雖說他們不能夠和外界接觸,但是吃飯喝水睡覺,總是要的。

這時候,秦之初、徐世森等豫州籍的舉人已經到了貢院的外麵,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早春的寒風在人群之中穿梭,卻擋不住來自全國各地舉人們火熱的求官之心。

順天府貢院是大周王朝規模最大的貢院,坐北朝南,左中右三扇大門一字排開,中間門上懸掛著太祖皇帝親筆題寫的“順天貢院”的匾額。

在貢院大門往南九尺的地方,有一道紅色的木柵欄組成的轅門,轅門上開著兩個柵欄門。有幾個持長槍的禦林軍士兵守在這裏,在接到貢院裏麵傳出來的命令之前,嚴禁任何人接近,等到禮闈開始之後,這也是一道將貢院和外界阻隔開的關卡。轅門再往南,還有一個高闊的五楹牌坊,上麵寫著“開天文運”四個金字。

在轅門外,就是一個麵積很大的廣場了,在廣場兩側,也各有一個高大壯麗的五楹牌坊,一個牌坊朝西一麵寫著“騰蛟”,朝東一麵寫著“明經取士”,另外一個牌坊朝東一麵寫著“起鳳”,朝西一麵寫著“為國求才”。

來自全國各地的舉人就在兩個牌坊之間的廣場集合。各省的提督學政也都來了,他們將代表著各省舉人,前往掣簽,以便決定進入貢院的順序。

要知道全國一共四五千名舉人,各省的舉人進入貢院大門之後,還要搜身,搜完身之後,才能進入號間,這中間的過程都是要消耗時間的。

就算每一個舉人搜身隻需幾分鍾,四五千舉人加在一起,那就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時間段了。現在可還是天寒地凍的時節,在貢院外麵枯站著,挨著凍,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那省的舉人如果能夠搶先一步進入貢院,無疑可以多休息一會兒,少受點凍。

提學大人隋文昌站在貢院門外,他的隨員高挑著一個燈籠,燈籠上寫著“豫州”兩字,這是告訴豫州籍的舉人到他這裏來集合。

等到豫州籍舉人集合完畢的時候,隋文昌麵沉似水,不苟言笑,戟指著貢院外的那由荊棘堆積成的內外兩道牆,說道:“看到沒有?那就是貢院有名的兩道棘牆了,禮闈也就是春闈,之所以還有一個別稱,叫做棘闈,就是因為這兩道棘牆的緣故。

科舉自前朝始,到如今已經四千餘年了,各位先輩為了能夠公平取士,想了很多的方法,這棘牆就是其中之一。本官知道在禮闈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舉人心存僥幸,弄些夾帶在身。意圖蒙混過關。

本官身為豫州行省的提督學政,在這裏,要提醒一下各位,身正心正才是做人為官的根本。如果你們連‘公平’二字都不能體味,就算是當了官,也不是個好官。

人在做,天在看。今年禮闈的總監官乃是禦林軍胡大將軍,他為人剛正不安,不畏權貴,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該怎麽辦,就不用本官再說了吧?”

隋文昌說這番話的意思,豫州籍的舉人們都非常明白,就是讓他們當中搞了夾帶的人在進入貢院之前,把夾帶丟掉。免得進了貢院後,讓禦林軍搜出來,不光自己丟人現眼,就連他隋文昌都麵上無光。

還沒等舉人們做出決斷,一名隨員走了過來,“大人,掣簽官請你過去抽簽。”

“本官這就過去。”隋文昌又看了看聚攏在燈籠下的二百多名豫州籍舉人,“各位好好思量一下吧。”

秦之初沒有準備任何的夾帶,一方麵他明白這裏麵的嚴重性,另外一方麵,他也沒有打小抄的習慣。他從童生一路走到現在,全都是憑的自己的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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