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會是真相嗎？
幽藍人影似乎並不意外，他淡淡地看了張也一眼，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而是開口道：“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張也苦笑一聲，道：“先前我的推斷你也都聽到了吧？那我就說最關鍵的幾個懷疑好了。”
“……懷疑？”幽藍人影微微皺眉。
“是啊，隻是懷疑，但卻足夠了。”張也微微一笑，道：“首先，早在我還在許家的時候，我就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他跟我說過‘五行侍者’與‘源火’的關係。那時我就反問他：‘五行使者’是什麽？你猜他怎麽回答？”
幽藍人影麵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有一瞬間的精芒閃過。
“他說：是‘五行侍者’，不是‘使者’。”張也咧嘴一笑，繼而道：“這種差異隻是音節上的，但正因為簡單，卻更容易讓人記住。一般來說聽過一遍的人就不會再忘記了。但是最有意思的事發生了……”
說到這裏，張也眼神微微一變，繼而道：“……當我第一次見到‘顧真一’的時候，他站在我的對立麵，而與他同行的人是為殺我而來！但奇怪的是，我隻是與他打了一個簡單的猜測身份的賭約，就讓‘太上忘情’境界的他置身事外了！而且到後來，他甚至親手殺死了他的同伴風伯寒！可有意思的是……他說我是太古時期縱橫天地的‘五行侍者’焚世……但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提到了‘五行侍者’，而我卻像是第一次聽說一般，反問他：‘五行使者’是什麽？他是怎麽回答的呢？”
張也雙眼一眯，繼而一字一頓道：“是‘五行侍者’，不是‘使者’！”
說到這裏，張也咧嘴大笑起來，“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可我想問的是……為何我會忘記這麽簡單的事呢？明明我在之前就經曆了一模一樣的問答！”
幽藍人影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神開始有些變化了。
“我非常清楚，這個‘顧真一’絕不是我在許家見到的那人！”張也沉聲道，“而且我也相信，那人絕不可能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當然，我也沒有說夢話的習慣……”
說到這裏，張也不禁咧嘴一笑，神情有些奇怪，“那麽問題來了：‘顧真一’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幽藍人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就這？”
張也輕輕搖了搖頭，道：“先前的‘顧真一’曾說過，他是長生界最後一任管理員。那他應該知道係統客服的存在。但有趣的是，我曾詢問過我的係統客服，整個長生界神魂力量在我之上的有幾人？客服回答我說4人，分別是雲霞宗宗主彩雲仙子、雲霞宗傳功長老江月仙子、縹緲山莊莊主雲緲緲，以及……雲來派掌門顧真一……”
“那又如何呢？”幽藍人影臉上帶著些許不屑。
張也卻嘿嘿一笑，“初看之下似乎並無不妥，所以我便將來到長生界之後經曆的一切都回顧了一遍，卻意外得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既然顧真一神魂之力在我之上，那麽為何不能假設他擁有攻擊神魂的手段呢？不妨再大膽一點……為何不能假設他能夠布下一個足夠真實、足夠可怕的幻境呢？”
“這個假設沒有根據。”幽藍人影道。
“不，我有！”張也神色一正，道：“我第一次對付的陰靈你知道是誰嗎？是被齊三思設計害死的齊家老祖齊傲雪！經過百年的陰氣溫養，她已是半步入道境的陰靈。而一個半步入道境的陰靈，居然布下了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讓我險些折損在裏麵！那麽……我有什麽理由不懷疑，‘太上忘情’境界的顧真一，不能布下更加強大、更加可怕的幻境呢？”
“神魂一事向來複雜，不是簡單地境界能夠分辨、解釋的。”幽藍人影淡淡道。
“有理。”張也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絲毫認輸的架勢，反而繼續道：“那麽‘顧真一’是怎麽知道‘源火’的存在的？不要說是為了救母親。那個‘顧真一’很會說謊，說的我都快信了。但他仍舊露出了馬腳。”
“哦？是什麽？”幽藍人影臉山終於有了表情。
“因為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唐三七’。”張也淡淡道，“我不得不說，你作為一個土著，真的很會演戲！可你不知道的是，係統客服就是個BUG存在！不論身處何種境地，隻要我呼喚，她一定會回應的。就算她沉默，我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的存在。而唯一的一次意外，恰巧就是‘顧真一’表明管理員身份、並且知曉我不是真正的唐三七之時！”
說到這裏，張也不禁咧嘴一笑，道：“而這件事……除我之外，唯有我的係統客服知道！”
幽藍人影神色微微一變，沉默了下來。
“而且自從我離開許家之後，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離奇。所以我愈發肯定……我現在並不是處在現實中，而是處在幻境中！”張也沉聲道。
“有趣……”幽藍人影嘴角彎起一個怪異的弧度，繼而開口道：“那你為何認定我就是顧真一？”
張也不由得聳了聳肩，道：“因為那個‘顧真一’編的故事太過離奇了好嘛！什麽上古戰神、五行侍者……你以為足夠博眼球的設定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嗎？像這種陰謀啊、權術啊，做得越多、錯的越多好嘛！而且啊，‘幽藍聖火’這個存在本身就很離奇了好嘛！我剛剛知曉了拾月的事，緊接著就蹦出了她在百萬年前的舊識，而且還是存著莫名其妙感情的……這種狗血劇本再爛的編劇都不會寫好嘛！更不用說那個‘顧真一’急不可耐進入石門後的世界這種離奇舉動了，救母親這種設定根本站不住腳好嘛！還不如拯救老相好更合乎邏輯啊親……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說我第一次見到的幽藍人影是你的分身，那你為何現在用本體來見我？還不是一直以來你的本體化身、也就是那個‘顧真一’跑到了我看不見的石門之後的世界？”
“精彩！”幽藍人影嗬嗬一笑，道：“有人曾告訴我，越是離奇的故事，越是有人願意相信。因為人們聽說過的故事太多，普通的故事已經很難騙過他們。”
“這話說的……一半一半吧。”張也不禁撇了撇嘴，道：“但是不管怎麽編故事，都得將個邏輯。你編的故事，隻是離奇，內在邏輯卻有些稀裏糊塗。比如那個‘顧真一’的人設就很有問題。若真是一個活了百萬年的生命，修為難道僅有‘太上忘情’？而且都‘忘情’了，就該無欲無求了，還謀劃救母親幹嘛？更不用說能被我兩章話就給說服了……這種設定簡直太LOW了好嘛……”
幽藍人影先是一怔，繼而神色有些怪異道：“……誰告訴你，顧真一的修為是‘太上忘情’？誰告訴你，修煉至‘太上忘情’很容易？誰又告訴你，‘太上忘情’就真的忘情了？”
靈魂三問啊我去……
張也不禁眨了眨眼，心中突然有了另一個猜測。
幽藍人影卻嗬嗬一笑，繼而搖了搖頭，幽藍色火焰瞬間熊熊燃燒。
張也下意識退後半步，將“淵噬重錘”橫在身前，如臨大敵。
誰知幽藍色火焰很快便消失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張也身前。
“果然是你！”張也看著眼前的顧真一，神情冷冽。
顧真一深深看了張也一眼，繼而道：“你確實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一些，但還是差了很遠。”
張也聞言不禁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用不服氣。”顧真一笑道：“上一個來到長生界的管理員，隻用了三天就成功回歸了。你確實還不如她。”
“所以呢？你現在想怎麽樣？”張也緊張地問道。
不得不說，顧真一剛才的三個問題讓他緊張了。廢話，若對方的實力真的不止“天上忘情”，碾死自己不是如同碾死螞蚱？
誰知顧真一卻搖了搖頭，道：“你勇氣可嘉，卻謹慎不足。頭腦還算靈活，可閱曆不足。心性尚可，卻自信不足。”
張也不禁眨了眨眼，繼而問道：“什麽……意思？”
【管理員請注意，係統將於30秒後開啟回歸傳送！】
聽到突如其來的係統提示，張也不禁一愣，忙開口問道：“石門後‘長生界’的真相是什麽？陰靈是你創造出來的嗎？你究竟認不認識拾月？唐三七的事前因後果是什麽……”
張也一連問出了十幾個疑問，顧真一聽得頭都大了，最後他白了一眼張也，輕聲道：“你覺得我編的故事狗血，殊不知……現實就是各種狗血。甚至有的真相遠超你的想象……所謂幻境，不過是粉飾過的真相罷了。你所追求的真相……根本不存在！”
隨著顧真一話音落下，張也頭頂突然降下一道潔白的光柱，將張也的身體籠罩其間。
雖然僅僅是一道直徑不過一米的白色光柱，但卻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張也隻覺得眼前的景物開始變換，身體不自覺飄了起來。
他知道，已經到了回歸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光柱外的顧真一突然咧嘴一笑，大手一揮——
“嘩啦——”
一道清脆的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張也突然發現周圍的景物瞬間變化，就像是色彩突兀地褪去一般——掩埋在黃沙中的斷壁殘垣、早已幹涸龜裂的大地、毫無生機一片死寂的山脈、昏暗低沉仿佛永不會放晴的天空以及天邊不時閃過的恐怖電光……
完全就是一副末日景象！
而顧真一所在的地方，隻有一個已經即將徹底風化的屍骨……
這……就是長生界的“真相”！
張也突然想起了顧真一所說的話：石門後封印的是一整方天地，一個已經瀕臨毀滅的世界……它的名字叫做……長生界！
原來……石門後就是所謂的“真相”……
隨著白光越來越強烈，張也的身體也越飛越高，他終於慢慢看清了這個即將消亡的世界的模樣……一股悲涼、恐懼在心底瘋狂滋生、成長……
“這……就是我待了這麽久的地方……”張也不禁喃喃自語，“……唐三七、應雪婷、許清秋、許柔惠、齊傲雪、齊雪媚……所有的這些人……原來早已逝去……”
長生界的經曆就像是一場詭異的夢，讓張也心中泛起難言的悲涼。
“長生界……長生……何人能長生？何物有長生？長生……不過是人企盼的美好願望罷了……”
白光閃爍間，張也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這方死寂的世界……
【長生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