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詭譎刺客又出手，隻恨有情終離苦
蘇燦走了。
或許是先前的一戰讓他領悟到了些什麽，或許是方才的刺殺令他有些心神恍惚。他走的時候緊皺著眉頭，神色很是凝重。
想必以廣川將軍對蘇燦的溺愛，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北上京城。
“那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呢？”
畢竟按照原本的劇情，後麵的故事都發生在京城，自己在這裏除了那個令人毫無頭緒的支線任務外，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了吧！
張也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望著天邊的雲朵怔怔出神。
“阿吉，你在想什麽呐？”
特有的語調從背後傳來，不用看張也也知道是小辣椒溫玉。
“聽說如霜姑娘離開了？”張也頭也不回地問道。
溫玉的小臉瞬間暗淡下來，“是呐……楊媽媽說，霜姐姐本來就是客串的，要走隨時可以呐……對了，阿吉，什麽叫‘客串’呐？”
“客串”這個詞出現在什麽年代張也並不清楚，但是一想到如霜原本的身份，張也便沉吟了一下，解釋道：“楊媽媽的意思是說，你霜姐姐原本不是咱怡紅院的姑娘，卻偶爾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
“哦……”溫玉眨了眨眼，顯然是沒明白過來。
張也也沒過多地解釋。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接到的那個調查溫玉身世的支線任務，張也就有些無語。
如果要繼續執行這個支線任務，豈不是最少還要在廣川這邊待兩天？雖說兩日後再動身和現在出發，對於主線劇情來說應該沒有太大區別，但……自己不久前可剛剛遭遇了一次刺殺啊！
如今的怡紅院對自己而言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可轉念一想，支線任務的獎勵貌似還挺豐富，就這樣錯過了，會不會有些可惜？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富貴險中求’？”張也不禁苦笑。
“臭阿吉，你在嘟囔什麽呐？”溫玉小嘴一嘟，神色有些不好看。
張也轉過臉來看著溫玉，笑道：“沒什麽。溫玉啊，你是不是從小就沒離開過怡紅院啊?”
“不是呐！”溫玉搖了搖頭。
張也神色一震，忙問道：“那你去過哪裏？”
“唔……我去過西邊菜市口呐，買過那裏的冰糖葫蘆、雲吞麵、牛雜麵、叉燒包……”
看著溫玉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頭細數她買過的美食，張也不禁無語扶額。
草率了……
“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忍耐了半分鍾後，張也終是無奈地打斷了小辣椒。
溫玉一怔，然後“哎呀”一聲，道：“我都忘記了呐！是楊媽媽好像有事找你呐。”
楊媽媽？
張也眼前一亮。
對啊！昨晚我就猜測楊媽媽或許知道小辣椒的身世，隻是大晚上的……怡紅院生意又好得不行，時機不對啊……但是現在臨近晌午，樓裏沒幾個客人，倒是一個好時機。
想到這裏，張也便伸出手摸了摸小辣椒的腦袋，笑道：“我先去找楊媽媽，過會兒再來找你玩。”
溫玉噘著嘴打掉了張也的鹹豬爪，不滿地嘟囔了兩聲。
張也嘿嘿一笑便揮手離開了。
等轉了彎看不見溫玉之後，張也麵色古怪地伸出右手看了看，低聲嘟囔道：“我怎麽這麽喜歡摸那小丫頭的腦袋？難道我有什麽奇怪的癖好不成……”
這時，一陣幽香混合著濃烈的酒氣傳來，前麵一個衣著暴露的黃衣女子似是喝醉了，跌跌撞撞就要倒向張也。
張也眉頭一皺，心道：大白天就喝成這樣，真不愧是青樓女子……
這樣想著，張也便下意識伸出手打算扶對方一把。
眼看黃衣女子即將跌到自己懷裏，張也卻突然汗毛倒立，一股危險的直覺讓他伸手的動作僵住了。
“嗡——”
寒光一閃，張也隻覺得胸前一涼。再看去，黃衣女子哪還有半分醉態？
“哼！”
黃衣女子冷哼一聲，竟扭頭一躍，身形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一擊不成，立即遠遁。
這是標準的刺客啊！
張也低下頭看去，自己因為上次刺殺剛換的新上衣又被割裂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胸口的皮膚也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痕跡。
冷汗驀地流了下來。
若不是感到不對之後，張也第一時間開啟了“先天罡氣”護體，此刻自己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吧！
方才刺殺自己的黃衣女子與先前刺殺自己的是同一人嗎？
如果是，那便證明自己在某些人的眼中已經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必須除之而後快。若不是……那問題可就變得複雜了……
“究竟是誰……要三番五次地命人刺殺我？”張也不禁皺緊了眉頭。
對方這次可以扮成怡紅院的姑娘接近自己，下次照樣可以扮成路人、朋友，甚至……
經過剛才的事，張也心中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武》原劇情中並沒有這樣行蹤詭秘的刺客，想來應該也是隨著我的到來而出現的。
那麽在我到了這個世界後，唯一可能影響到的人是誰？我死了之後最大的受益人是誰？到目前為止與我有著矛盾的人又是誰？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但……他既然有心除掉我，當初又為何幫我呢？難道僅僅是為了獲得我的信任？那代價未免有些大吧？而且經過這一係列的“騷操作”，我對他的懷疑已經升到頂點了好嘛？除非他能替我死，要不然還想怎麽洗白？
張也心中很疑惑。
“喲，你的衣服怎麽成這樣了？臉色也這般難看？”
楊媽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打斷了張也的思緒。
“楊姐姐。”張也忙擺上笑臉。
“我說，就算是在咱們怡紅院，你小子這身打扮也有些過分吧？”
楊媽媽皺著眉頭，卻還是伸出手摸了摸張也的額頭。
張也心中瞬間一股暖流湧過，下一刻他卻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唔……並無發燒之狀……想來不是瘋了……”
“呼——”
張也不著痕跡地後撤一步，然後呼出一口氣，繼而道：“楊姐姐有事找我？”
“確實有一事。”
“巧了！我也有事找姐姐。”張也咧嘴一笑。
“哦？”楊媽媽神色微變，道：“說說看。”
“姐姐知道如霜姑娘的身份吧？”張也笑著問道。
楊媽媽卻臉色微微一變，繼而她又掛上了招牌笑容，道：“你說什麽呢？如霜隻是客串一晚，出身來曆我又怎麽清楚？”
張也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道：“那溫玉的身份您總該知道吧？”
楊媽媽聞言氣極反笑，道：“我說你小子故意氣我是吧？溫玉小丫頭是我撿的，哪有什麽身份？要說身份，那也是咱怡紅院的姑娘！”
“哦，怡紅院的姑娘啊……”張也嗬嗬一笑，道：“那姐姐為何不讓她接客呢？”
楊媽媽輕笑一聲，道：“且不說她年紀還小，客人們未必看得上。單說她那呆傻的樣子，怕是一兩銀子一晚，都沒人肯出價呢！”
張也皺了皺眉頭。
從怡紅院話事人的角度來看，楊媽媽的說法似乎沒有什麽問題，但……
“溫玉呆不呆傻我持保留意見，但楊媽媽你既然肯收留她，又肯養育她到這般年紀，難道就不打算讓她做些什麽來回報您？您可別說什麽施恩不望報，我是不信的。”張也咧嘴道。
楊媽媽同樣咧嘴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王德發……居然真就借坡下驢了？
“咳咳……就算這個撇開不談，您之前說溫玉是您撿的，請問您是從哪裏撿的呢？”張也繼續追問。
“哦嗬嗬……”楊媽媽誇張地掩嘴笑著，慢悠悠說道：“就在後門口呐！哦，我想想哈……那天是冬至，天上下著鵝毛般的大雪，不知哪對狠心的爹娘，竟然就把這麽小的小家夥遺棄到了咱怡紅院的後門。”
說著，楊媽媽還用手比了比大小。
瑪格吉爾，你騙鬼呢！
廣川下鵝毛般的大雪？小爺前世的廣川同學都說從小到大沒見過雪的好嘛！
以楊媽媽的精明，說個沒什麽漏洞的謊話應該很容易，畢竟……咳咳，但對方卻將謊話都說的這麽清新脫俗、不拘一格，想來是故意如此。
“楊姐姐，我是真心想要詢問小丫頭的身世，你就別再糊弄我了。”張也苦笑道。
“哼！”楊媽媽冷哼一聲，道：“你這一說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麽對我們溫玉的身世這麽上心？你究竟是什麽人？還是說……你存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說道最後一句，楊媽媽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
張也卻有些無奈。
這楊媽媽真不愧混跡青樓多年，應付起來真是麻煩。但自己總不能隨便說出任務的事吧？且不說對方信不信，能不被當成瘋子就得燒高香了……
但轉念一想，自己一直追問一個隻和自己相處了兩三日的姑娘的身世，也確實非常不妥啊……
瑪格吉爾……這該死的支線任務……除了詢問楊媽媽，難道就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嗎？
張也恨恨地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後的抵抗。
“楊姐姐，你一直對溫玉的出身諱莫如深，難不成……她是你的女兒？”
“呀？”
楊媽媽一愣，旋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而無奈地伸出手戳了戳張也的額頭，道：“你這腦袋瓜裏都裝了些什麽？你別看溫玉心智像個孩童，但她可已經十七歲了。姐姐我今年也才二十八歲，難不成……我十一歲就生了孩兒？哈哈哈……”
說到最後，楊媽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張也臉色一半紅一半白。
無奈地咬了咬牙，張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既然姐姐一直不願說出小丫頭的身世，那我便把我的要求提出來了。”
“要求？”楊媽媽收斂了笑容，示意道：“說說看。”
張也咬了咬牙，道：“我要替溫玉贖身！”
“什麽？”
楊媽媽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張也。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你莫要拿溫玉開玩笑。”
“並非開玩笑。”張也搖了搖頭，道：“我想追問溫玉的身世，無非是想讓她回到父母身邊，過一個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可以遇見喜歡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以後可以嫁給自己心儀的良人，相夫教子……”
“夠了！”楊媽媽低喝一聲，打斷了張也的話。
“溫玉是怡紅院的姑娘！她沒有家人……不，我們就是她的家人！”楊媽媽態度堅決地推開了張也，走向他身後臉色蒼白的溫玉。
張也轉過身，麵色複雜地看著溫玉和緊緊抱著她的楊媽媽，在心中驀地升起了一股罪惡感，他暗暗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這個支線任務……還是放棄吧！
沒想到張也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心中的負罪感和不甘瞬間消失無蹤。
是啊，我為什麽要因為自己的任務而破壞原本的幸福呢？
溫玉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不論是楊媽媽還是怡紅院的其她姑娘，都待她如親人。而且看樣子，楊媽媽似乎也並不打算讓溫玉成為和她們一樣的人。
默默歎了口氣，張也走到溫玉和楊媽媽身邊，輕聲道：“是我錯了。我不該一直提起這種事的……”
楊媽媽頭也不抬地說道：“你走吧！昨晚的事我便看出來了，你不是一個普通人，怡紅院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張也驀地感到心中一痛。
雖然自己確實有離開怡紅院的打算，可……辭職離開和被老板炒魷魚，這可是兩碼事啊！
無奈地歎了口氣，張也伸手入懷，隨便抓了幾張銀票遞向了楊媽媽，道：“小……溫玉姑娘喜歡蘇香齋的桂花糕，我這裏有點錢，楊姐姐你替她收下吧……”
說完，張也不顧楊媽媽的態度，將那幾張銀票塞到了她手中，然後就咬著牙轉身跑向了後院門口。
“阿吉！阿吉！”
小丫頭有些焦急地喊了他兩聲。
張也的身形猛地一頓，但他沒臉留在這裏，咬著牙跑出了院子。
“阿吉……”
看著張也離去的背影，小丫頭不知怎的眼角一酸，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楊媽媽……你為何趕走阿吉呐？阿吉……阿吉他是好人呐！”
楊媽媽卻緊緊抱著溫玉，什麽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