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異的錄取通知書
“叮——”
短信通知聲響起，張也卻沒有掏出手機，而是有些不解地看著對麵那個熟悉的身影，神色有些焦急。
“你說什麽？”
“我們分手吧。”
說話的是一個打扮時尚、充滿青春活力的短發少女。她的語氣極為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清冷的奶茶店裏，似乎更寂寥了。
張也心中非常難受，還有些不甘，卻又像是早有預料似的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少女名為薑婷婷，一個可愛的名字，如同她本人一樣，亭亭玉立、充滿朝氣。
張也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青川大學的迎新會上。作為社團招新負責人，張也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充滿青春期氣息的薑婷婷，並且毫不猶豫地對她發出了入團邀請。
張也雖然長得頗為帥氣，但是家境一般，性格也有些內向，因此他一直沒有談女朋友。隻不過大學時期的愛戀，還帶著青春的無畏和單純，他很快便對薑婷婷展開了追求的攻勢。
俗話說，好女怕纏郎。
或許是張也一直以來的堅持不懈終於打動了薑婷婷，二人走到了一起。
像是許多校園情侶一樣，他們的感情純粹而美好，彼此互相依戀卻並沒有打破最後的禁忌。
隻是，幸福若真的觸手可及、美好若真的恒遠長久，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遺憾了。
今日薑婷婷的穿著看似隨意，卻都是張也不敢奢望的國際名牌，甚至一雙限量款高跟鞋足抵得上張也父親一年的工資。
那一刻，張也覺得她真的太過遙遠、太過陌生，與往日的她判若兩人。
他終於明白過來——她今日是故意這麽穿的。
握著奶茶杯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些，奶茶從吸管中被擠出，張也忙低頭吸了一口，像是在掩飾什麽。
他不是紳士，卻有自知之明。
“我明白了。”
薑婷婷原本平靜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想不到張也回答得如此痛快。
她的心中莫名有一絲憤怒。
張也的性格有些怪，他是個不善言談的人，有什麽想法、心事也都喜歡憋在心裏。實話說，薑婷婷的性格與他不合，分手是遲早的事。但不論怎麽說，薑婷婷作為女孩子，天生是需要哄的，哪怕是分手，張也也該表現出不舍和不甘來吧？甚至還應該有些憤怒才對。
但他的表現太平靜了。
究竟是你性格如此，還是你真的早就不喜歡我了？
薑婷婷咬了咬銀牙，故作鎮定道：“這三年多，你對我很好。”
說完，她定了定神，輕輕將手腕上一串銀色手鏈摘了下來，遞向張也。
看著那串手鏈，張也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得有些難看——那是他用兼職半年掙來的錢買給她的潘多拉限量款手鏈。如今手鏈還未褪色，而它的主人卻不打算要它了。
終於，張也伸出手，接了過來。
他很想像那些電視劇中的主角一般，將手鏈狠狠摔在薑婷婷身前，然後大聲質問她為什麽。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就算要分手，也保留最後一絲體麵吧！
“你不問為什麽？”
薑婷婷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似乎很不滿意張也的態度。
他卻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握著奶茶杯的手再次攥緊了些許。
“我爸讓我去相親！”薑婷婷開口道：“我不想做腳踏兩條船的渣女，畢竟我喜歡過你。”
這真是一個極好的理由。
張也心中無奈歎息，暗道：若是你真的喜歡我，為何不肯拒絕相親？說到底，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你罷了。
隻不過，明明是事實，張也卻還是感到一陣委屈和無奈。
難道在這個年代，窮人就不配擁有愛情和婚姻嗎？
或許在薑婷婷那些人的眼中，窮人隻配和窮人結婚吧。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張也點了點頭，道：“我今天還有麵試，就先走一步了。”
薑婷婷的眉頭深深皺起，對張也說先行離開的話極為不滿。
要說離開，也應該是我薑婷婷先說！
“好。那你走吧，以後我們也不要見麵了！”
“……好。”
張也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朝著遠處走去。路過路旁的垃圾桶時，他看了看手中隻喝了兩口的奶茶，毫不留戀地扔到了垃圾桶中。
我卑微的大學感情，就像這杯奶茶一樣——後會無期、再也不見吧！
張也的動作薑婷婷並沒有看到，她也不會在意，畢竟對她而言，張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隻是張也最後的態度讓她很不喜歡，看向張也背影的目光也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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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明明很好，張也心中卻像被堅冰凍住了一般，再無絲毫熱度。
就在張也下神的功夫，一個模糊的人影突然從拐角處衝了出來，張也反應不及，一下子撞了上去。
“哎喲——”
一聲清脆的痛呼聲響起，張也的身子隻是晃了晃，被撞的人卻直接摔倒在地。
張也一驚，然後有些慌亂地看向被撞那人，一邊伸手一邊忙道：“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這時張也這才看清，被撞那人是一個身穿白色T恤、看不清麵貌的女生。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舊了，款式也很老氣，額頭前還留著十幾年前流行的厚重齊劉海，幾乎將半張臉遮住，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高翹的鼻尖以及有些失色的薄唇。
女生抬起頭來看了眼張也，由於那齊劉海實在太長，張也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沒事吧？”
張也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哦哦，沒事沒事！”
少女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嘿嘿一笑，甚至對著張也比了比纖細的胳膊。
“我身體好得很，什麽事兒都沒有！”
“你的胳膊肘好像磕破了……”
“什麽？不，不可能，絕對是你看錯了！”
“褲子好像也破了個洞……”
“你看錯了，我沒事！”
少女輕咳一聲，然後轉過身子，留下一句“我走了”便朝著遠方跑去。
“小……”
張也有心想要道歉賠不是，但對方已經跑遠了，便隻能歎息一聲無奈放棄。
“哎喲……”
一聲痛呼從遠處傳來，張也忙抬頭看去。
隻見那白T恤少女竟然在不遠處的路口再次摔了個狗啃泥！但她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對著張也喊了一句“我沒事”便繼續朝著遠方跑去了。
張也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真是個……毛躁的傲嬌小姑娘啊……”
這時，短信提示音再次響了起來。
未讀取的信息隔幾分鍾後會再次提醒。
張也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尊敬的求職者，恭喜你被【奇珍博物館】錄取。請於今日（10月10日）22：00後乘坐13路夜間公交前往青川南郊【柴村站】。注意：13路夜間公交隻有一班，每站停留2分鍾，屆時沒有登上公交則算作麵試失敗。”
“這是什麽玩意兒……”張也有些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畢業三個月，張也投了無數張求職簡曆，但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絕對沒有往這什麽【奇珍博物館】投過任何簡曆！
“難道是‘69異城’或者‘智憐網’將我的求職信息散布出去的？”
張也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有些疑惑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未知信息來源”幾個字，張也心中有些猶豫，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心悸。
張也有一個毛病——不懂害怕、不會害怕。換句話說，張也從小就沒有“恐懼”這種情緒。
這並不是人們常說的膽子大。膽子再大的人總會有害怕、畏懼的人或物，但張也沒有。他的情況就好像是被某種力量封印了“恐懼”這種情緒一般！
天生不懂害怕為何物的張也看任何恐怖片都像是看天線寶寶，再怎麽令人恐懼的情節也難以令他心跳加速。
可就是這樣什麽都不害怕、什麽都不畏懼的張也，看向這條詭異的錄取短信那一刻，竟莫名感到了一絲心悸。
“哪有招聘企業大晚上約見麵的？而且……明明都說已被錄取了，怎麽還有‘麵試’？這順序前後顛倒了吧？關鍵是這什麽‘奇珍博物館’的位置還在南郊……什麽博物館會建在鄉下？更不用說，還非要等22點以後乘坐夜間公交前往……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處處都是錯漏……”
張也撇了撇嘴，突然眉毛一挑。
“應該是什麽無聊的人發的惡作劇短信吧！至於‘未知信息來源’……反正這個年代隻要運行個什麽代碼就可以隨意杜撰一個不存在的號碼，沒什麽稀奇的。這種騷擾信息、垃圾短信就該趁早刪掉，省的看著心煩！”
想到這裏，張也修長的手指熟練地點選了“刪除”選項，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但是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這……怎麽刪不掉？”
張也有些不信邪地試了好幾遍，可這條短信卻依舊好好地躺在他手機的短信列表裏！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對著一條銀行扣費的通知短信點選了“刪除”選項，果然很輕鬆就刪掉了。
“不會……碰到什麽靈異事件了吧……”
張也嘟囔一句，忙四下看了看。
此刻天色已暗，路上的行人反倒多了起來——原來已經到了下班高峰了。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極為討厭上下班高峰的張也，此刻卻莫名有些欣喜和放鬆。甚至那些上班族冷漠疲憊的臉麵，在他眼中也變得可愛了許多。
就在張也打算舒口氣的功夫，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張也忙舉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喂，房東先生您好。是……好……今晚我就給您轉房租……房東先生再見。”
掛掉電話之後，張也默默歎了口氣，神色間滿是無奈與苦澀。
張也三個月前剛畢業，原本信心滿滿的他初次經曆了社會的毒打，明白了隻靠一腔熱血是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工作的。那些招聘廣告上吹得天花亂墜，實際上都是些普通至極的工作。而且大多數都沒有五險一金，甚至有些還是極為偏門的行業，都在鼓動著他掙快錢。
張也雖然沒什麽經驗，但他卻不傻。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二本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憑什麽能拿別人工作三年甚至五年都拿不到的工資？
隻是……不管如何，他手裏的錢隻夠再交三個月房租，找一份像樣的工作已經迫在眉睫。
三個月看起來時間還長，但光是找工作就不知道要花多久，正規企業還有試用期，試用期的工資能不能支撐他交房租加日常生活還很難說，而且試用期後能不能轉正又是另一回事……因此不管怎麽看，三個月的時間都太緊迫了……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房東先生，我不是說了……哦，老媽呀。沒，沒事兒！我在這邊挺好的。工作啊，正在找呢……您和爸最近怎樣？我？身體好著呢！哎呀，我這才畢業多久就結婚呐！婷婷啊……她……快要去實習了，哪有空去看您啊……別別！犯不著您二老來青川！得空了我一定帶著女朋友回家看您和老爸，行吧？好，你們也早點吃飯，我掛了。”
再次將電話掛斷之後，張也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看著手機中靜靜躺在短信列表中的“招聘短信”，張也的神色有了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