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朝堂怒斥昏君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寥寥數語,在金碧輝煌的金鑾殿裏,響徹不絕,雖沒有回音,這句話卻在每個人心中**開漣漪。

能在金鑾殿議事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大宋朝權臣,各自心中,對當下局勢也都有判斷。

世人皆知當今聖上,是平庸之君,可誰敢像鄭州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諸臣子垂頭不語,許久不曾涉足朝堂的皇帝趙欣,麵色鐵青,表情呈竭力克製以後的扭曲,他搭在龍椅扶手的胳膊,悄然握緊拳,被燦金龍袍遮住的胳膊,已有青筋暴起。

今日,鄭州所行之事,無疑是將他的臉麵摔在地上猛踩猛踹。

當朝右相,也就是鄭州的父親,鄭臨沅慌亂中跪倒在地,“聖上息怒,鄭州隻是信口胡說,以他之見識,又如何能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多半又是從某些話本小說裏看來的。”

的確,東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鄭州不學無術,憑其父之身份,無惡不作,穩居紈絝之首。

這樣的人,要是能說出如此驚才絕豔的話,他們這些臣子幹脆直接自裁好了。

“嗯。”趙欣點頭,徐徐說道:“傳令天牢,帶鄭州來見我。”

他身旁的宦官立刻照做。

鄭臨沅俯在地上的頭,久久沒有抬起。

鬢角冷汗於瞬息間滴落在金鑾殿玄色地磚上。

眾臣緘默,無人肯提鄭臨沅說話,鄭州昨日不慎殺死黎幽道宗修煉者,今日又惹怒聖上。

他肯定是活不下來的。

就是不知道,鄭臨沅的相位,會不會收到牽連。

同一時間。

天牢裏鴉雀無聲,中年獄卒受不住鄭州的驚世駭俗之語,迅速起身,也不給鄭州打招呼,直接遁走。

這官差是沒法做了。

他在天牢當差這麽多年,輕狂書生見過不少,可像鄭州這樣悍不畏死的人卻是第一個。

他不想因為鄭州,而葬送自己的生命。

監牢裏,鄭州似蒼鬆翠柏般傲然而立,他於幽暗燭光中望著獄卒急切遠遁的背影,不屑冷笑。

如大宋朝這般的封建社會,敢如此指出大宋朝皇帝弊病的人,鄭州絕不是第一個,但卻是最直接的一個。

此局麵,他定然是必死無疑。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平生無怨無悔,卻在臨死之前悔恨與您相識太晚。”

劉源貼身於監牢鐵欄,眼角有淚洶湧。

鄭州的出現,好似一盞明燈,於天牢裏,讓劉源看到一抹名為知己的光芒。

可惜,已經遲了。

鄭州死後可以複活,劉源死後成為一抔黃土。

他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劉源話剛說完,金鑾殿裏的太監,在一眾獄卒的簇擁下,神情恍惚地走進天牢,他跌跌撞撞地來到鄭州所在監牢,道:“跟我來。”

獄卒趕緊打開枷鎖,恨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鄭州瞥了那太監一眼,抖抖酸痛手臂,冷聲喝道:“滾開!”

昏君身旁的太監,往往都是最位高權重的人。

惹到他們更能加快死的速度。

簡直完美。

劉源握著鐵閘,悲痛欲絕地說道:“公子,一路走好!”

他篤定鄭州必死無疑。

如趙欣那樣的昏君,豈會讓這種忠義之士苟活於世?

鄭州停住腳步,因將死而心情大好,表演欲望飆升。

“無妨,若我的死,能成為刺破大宋永夜的利劍,縱九死其猶未悔!”

嗵!

天牢的門被鄭州覆手關住。

劉源的視線,卻未收回。

不久後,鄭州在太監和一眾獄卒的押送下來到金鑾殿。

上午溫煦暖陽下,鄭州在獄卒的監視下,享受死前最後的靜謐。

太監匆匆闖入金鑾殿裏,朗聲道:“回稟聖上,鄭州已在門口等著。”

“讓他進來。”趙欣提起精神,坐直身體。

太監得令走出,押鄭州入殿。

他踱步走在大殿中央通道裏,眼神堅定,未有絲毫動搖。

鄭州已經想清楚了。

反正死已不可避免,倒不如在死前搞出些大動靜出來。

通道的盡頭,龍椅前方,是一片空地,鄭州就站在那裏,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這位聲名狼藉的皇帝。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句話是你說的?”趙欣直接了當地問。

他不提鄭州之前所說的話,是還不想殺了他,鄭臨沅畢竟是右相,若殺鄭州,朝堂必會動**不安。

“是。”鄭州坦然點頭。

跪在地上的鄭臨沅拽了一把鄭州褲腿,示意讓他低調一點,早點認罪,頂天就是發放邊關,還不至於身亡。

“不錯,這兩句詩我很喜歡,若大宋臣子皆能有如此氣節,何愁邊關強敵!”趙欣強撐起一抹微笑。

鄭州:“???”

你為何如此淡定?

影視劇裏,昏君聽到那些話,不都會暴跳如雷,恨不得誅他九族嗎?

難道是自己力度還不夠強?

鄭州旋即就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來這便宜老爹在宋朝的地位,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送死。

昏君歸昏君,卻不是暴君,他既然能忍,鄭州便更打算重拳出擊。

“依我看來,你不配喜歡這詩……”鄭州話還沒說完,就被倉促起身的鄭臨沅捂住嘴。

他還沒有孫子。

還不想死。

嘶。

朝堂到處都有倒抽冷氣的聲音。

眾大臣俱不明白,今日這紈絝,到底吃錯了什麽藥?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敢在朝堂明言。

真就嫌自己命長唄?

“聖上,鄭州常有失心瘋的毛病,您別往心裏去。”鄭臨沅慌亂中幹巴巴地解釋。

好在他目前還是左相,不至於讓趙欣撕破麵皮。

同時,趙欣也相信,經鄭臨沅點撥,鄭州肯定不敢再胡說八道。

隻要他能安安穩穩地承認錯誤。

再冠以一個失心瘋的毛病,這件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除非,他是真的想死。

“無妨,讓他說。”趙欣道。

鄭臨沅咳嗽一聲,鬆開捂住鄭州口鼻的手。

“此詩獻給舍身取義的忠義之士,你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法於世間留下清白,隻會有驅之不去的罵名永隨!”

鄭州怕鄭臨沅再阻攔自己,就不管不顧地一口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