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夷光虞臣
十萬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湖底捉出了兩條魚,在湖邊架了個燒烤架烤了起來。
香噴噴的烤魚,令饑腸轆轆的十萬暫時忘卻了心中的愁緒,全身心地浸**在了美食之中。
“小墨,你要不要也來吃一口?我烤魚的手藝有一手的,既然成了凡人,我覺得找個地方去開家烤魚店還是不錯的。”
墨玄離聽了十萬的話,理也不理,依舊坐在那裏打坐入定,就像是完全沒聽到十萬在說什麽一般。
十萬撇了撇嘴,道:“你不吃我自己吃。”
十萬獨自一個人美美地享受著烤魚,一邊吃著一邊感歎於自己這麽好的手藝,不去開家飯店真是可惜了。
其實,在十萬修道之前,他最大的特長便是烹飪。
當年,他是鄉裏遠近聞名的烹飪好手,鄉裏的父老鄉親們都愛吃他做的飯,他也靠著這個在四裏聞名。
後來,那個改變她一生的女孩來到了的麵前。
女孩姓施,名叫夷光。四裏的人們都叫她西施,十萬叫她阿光。女孩則稱呼十萬為“阿臣”——十萬修道之前的名字,叫做虞臣。
女孩讚十萬燒的魚好吃,並說要天天吃他燒的魚。
他滿口答應,並誇口說自己能一連三百六十天、天天不重樣地將魚燒給她吃。
隻不過,他最後沒有完成自己的承諾。
並不是因為他的手藝不精,沒有燒出那麽多道菜,而是他在剛剛燒到第二百四十一道的時候,女孩便離開了鄉裏。
女孩向十萬道別那日,十萬依依不舍地送了她三十裏,而後才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家中。
女孩說,她一定會回來的。十萬說,沒關係,他等她。
一等,便是十八年。
女孩離開的時候,十萬十八歲。待女孩回來後,十萬的年紀也已翻了倍。
到了中年的十萬,並未娶妻,而是一直等著女孩回來。
那剩下的一百一十九道魚,他還沒燒給女孩吃。
他等著女孩回來吃他燒的菜。
可是,女孩才剛剛回來一天,剛吃了一口他燒的魚,便被叫走了。
那時,正是春秋末年,叫走女孩的人,是越王勾踐。
然後,女孩便再也沒有回來。
十萬左等右等,托人四處打聽,最後得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
女孩被越王沉入了湖底,已經死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令十萬悲痛欲絕,幾近昏厥。
自那天後,鄉裏的人便再沒有見過十萬的蹤跡。
十萬孤身遠走深山,要遠離這塵世間的是非。
在深山裏,他遇到了文始真人,開始修道,後來成聖,成了天兵十萬。
而女孩的事,也一直都是十萬的心劫,他之所以足足五百餘年未曾跨出成聖的那最後一步,便是由於這心劫始終沒有解開。
每次回想起這件事,十萬的心中都會止不住地疼。
十萬控製住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令人悲痛的過去,強迫著自己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烤魚上。
可是,每當吃起烤魚,十萬都會忍不住想起那些往事。
“都怪你,墨玄離,呆著沒事叫我吃什麽魚嘛!”
十萬開始在心裏埋怨起墨玄離來。此刻在數十步外的墨玄離不由得打了個噴嚏,他朝十萬的方向投去了懷疑的一瞥,隨後便繼續入定了。
過了一會兒,當十萬吃完第一條魚,正準備去拿第二條的時候,卻突然被人一腳踩在了魚上。
十萬的手一滯,抬起頭,隻見三個長相歪瓜裂棗、顏值至少欠了三個月以上的費已經停機了的家夥。
“你們是什麽人?”
十萬打量著三人,問道。
“你就是墨玄離?”
三人不回答十萬的問題,反倒反問他道。
“墨玄離?我……”
“既然你承認了,”那三人中的一個道,“那就拔劍吧!”
“我承認什麽了?你們聽我說啊,墨玄離……”
“墨玄離,你的劍呢?”三人中的另一個道。
“我……”
“你不拔劍,是看不起我們麽?”
“你們……”
“大哥,別跟他廢話,我們動手吧!”
說完,三人便要朝著十萬一擁而上。
“你們給我站住!停下!”
十萬威聲喝道,三人被他這一喝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紛紛停了一停。
“不跟你們急眼,你們是真不會聽人好好把話說完啊!”
十萬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要聲明三點:首先,我不是墨玄離;其次,我也和墨玄離不熟;最後,你們踩了我的烤魚,麻煩賠償一下。”
說完,十萬朝一旁的湖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嘀咕道“真晦氣,又得去抓一隻魚回來烤了”。
“哎,等一下!”
十萬剛剛才走出去兩步,便被其中一人攔住。
“又幹嘛?”
十萬不耐煩地回過頭。
“你說你不是墨玄離,可這裏明明就是天殘山。”
“在天殘山的便一定是墨玄離?”
“要不然呢?”
“那我要是住在靈山,我還是如來佛祖了不成?”
“這……”那抓著十萬的家夥微一猶豫,回過頭對另外二人道,“大哥二哥,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老三,你少聽他胡說!這小子就算不是墨玄離,也一定和墨玄離有著莫大的關係。總之先把他製住,便不愁墨玄離不出來!”
“好!”那抓著十萬的人說罷,便要將十萬的身子抻過來。
十萬連忙開口製止他:“停停停!”
“你又想說什麽?”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便同你們直說了。”十萬歎了口氣,“其實,我和你們的目的一樣,也是來找墨玄離尋仇的。”
“哦?”
聽了十萬的話,三人不由得麵麵相覷。
“墨玄離這個家夥無惡不作,人人都欲除之而後快!你們是不知道,他有多麽罪大惡極。我們家一家三口,除了我之外,都死在他的手中啊!現在我回想起那天的場麵,還心痛不已啊!真真是慘絕人寰啊!”
說著,十萬便煞有介事地痛哭起來。三人見狀,紛紛愣住了。
“三位朋友——請允許我這麽稱呼你們,畢竟有句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既然咱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你們也別藏著掖著了。你們究竟是從哪裏來,和墨玄離有什麽仇怨,都說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