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佝僂老人

後半夜,宓玲瓏打開窗戶,吹著屋外的冷風。

回想著一生的經曆。

她娘宓雲盡管有眾多夫君,卻是隻有她一個女兒。

自小,她就被當作接班人培養。

要求規矩十分苛刻。

宓雲從小告誡過宓玲瓏:“咱是從小基業打拚過來的,深知建家立業的辛苦。

家族要繁榮昌盛,永保一世榮華富貴,唯有忠於皇朝才有可能。

可咱又是莽婦,由平民從軍當兵立起,最終目的不用定太高,隻需成將為國衝鋒陷陣即可,不求入朝參政。”

因而,宓玲瓏漸漸長大,按照宓母規劃,已經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將軍了。

越是接近宓母預想,她就越是喪失了理想。

人生迷茫時刻,直到遇見了他。

自第一眼看到陸雨平,宓玲瓏就深陷其中,更是暗暗起誓,此生非他不娶。

她的心已容不下他人。

宓母告誡過她,做事要從一而終。

特別是愛情。

錯過了,終究是錯過,無法再挽回。

每每提到,宓母都會傷心失落,鬱鬱寡歡一陣。

這也是宓母教育宓玲瓏要牢牢把握的原因。

她不希望愛情不美滿的場景出現在女兒身上,她是受害者,深受其痛。

緣於此,宓雲修為達到現在水平已是頂峰。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為情傷困擾,蹉跎後半生無為而終。

外麵更廣闊的世界才是年輕人闖**的地方。

宓玲瓏依靠床角,望著天上的星星出神。

那輪彎彎的銀月,藏匿雲層間,似害羞的男子,收斂了月華。

這種欲現還遮的情形似男子欲拒還迎,撥撩著她的心神。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之夜。

宓玲瓏沒有心思修煉,達到她這等境界,普通的吸收玄氣修行已沒有大用了。

天蒙蒙亮。

村外母雞妖獸洪亮打鳴聲劃破天際。

一串踩在枯枝敗葉發出的碎碎腳步聲引起宓玲瓏注意。

隻見高猛大妹頂著黑眼圈,提著一個木桶從偏院經過,來到一處空地停下。

左右見沒人,搬起一層泥土下的木板蓋子,露出一截樓梯。

一手輕鬆提過木桶,一手扳著木板輕輕放下。

原本宓玲瓏不在意的,但被她鬼鬼祟祟的舉動引了過去。

宓玲瓏催動玄術,施展一個土遁,悄無聲息跟在高猛大妹身後,穿梭在地道中。

宓玲瓏是知道地道盡頭通往何處的。

本來她不想關心,但耐不住好奇心太重。

據她觀測,桶裏麵裝的不是水而是暗紅的血液。

整個村子裏沒有牲畜,這些血又是從哪裏來的?她不禁想起昨夜吃的肉。

思緒豁然開朗,真相大明。

她以為,肉隻是從屍骸中割下來的,而放濃重的調味料是掩蓋腐爛的氣息。

沒想到,是血淋淋的命。

宓玲瓏憤憤不平,胸膛怒火旺旺燃起。

她沒有動手,結合種種分析,抽絲剝繭,思維擴散更遠闊。

“裏麵的人難不成是一名邪修?

早知道我昨夜就了結了她。

自己不願背負因果,竟然指示普通人作惡,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嗎?”

宓玲瓏心裏對密室中的玄修定了死刑。

至於高猛大妹這個幫凶,作惡多端,萬死難辭其咎。

為民除害,做善行,結善果。

這對以後大境界突破見效十分明顯。

但錯殺,也相當於作惡,會沾染晦因。

高猛大妹所做的一切,宓玲瓏都看在腦裏。

按理說家中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在外品質也不會特別壞,更別說做出謀命的事情。

她發現,受到壓迫的原住民雖對高猛大妹敬畏有加,但不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那血液又是哪裏來的?

村外自然不可能,高猛大妹身懷的俗世功夫,真要是放在村外,分分鍾頭都被妖獸分食了。

最多最多,她有不用玄力催動的驅妖符使周圍的妖獸聞息逃竄,才能自由穿梭通往外麵人戶之家,可獵殺妖獸是萬萬沒戲的,她那點實力,皮毛都扯不開。

唯有……

地道盡頭。

一個厚重的木門與密室隔開。

高猛大妹用力敲動。

砰砰砰——

“誰?”

裏麵傳來蒼老嘶啞的聲音,能聽到其中的疲倦。

“高人,是俺。”

高猛大妹在門縫處大聲叫道。

隔音效果多強,她是知道的。

而且帶人親身體驗過。

門外和上麵的閨房幾乎聽不到那密室中的聲響。

之前隻是她的一個據點,自從高人到來,就轉移陣地了。

為了讓裏麵的人聽見,她卯足勁,吼的耳根發紅,頭腦發漲為止。

“夠了,說了多少遍,小聲點。”

裏麵再次傳聲,語氣有些發怒。

玄修之人耳力極好,隔著厚重的木門,低聲細語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宛若獅子的咆哮,誰能頂的住啊!

“高人,您要的血食我帶來了。”

高猛大妹聽到斥責,那習慣的吼叫收斂八九成,變為微聲叫喚。

“直接推門進來,費什麽話呢?”

裏麵的人越來越焦躁不安,脾氣異常暴躁。

“是,是。”

高猛大妹說話間,用力推動木門,敞開一個人能通行的縫隙,提著木桶進去了。

雖然縫隙不大,加上玄識受到阻礙,沒辦法侵入,可但肉眼觀察也是一樣的,宓玲瓏定睛一看,裏麵的情況難逃法眼,完整展示在她眼前。

她終於看清晰隱藏在黑暗下的身影。

那是一個佝僂的老婆婆,橫眉怒目,表明著一臉的不耐煩。

高猛大妹來到她麵前,將血液倒入一個三尺深兩丈長寬的池子中。

佝僂老婆婆好像許久沒有進食一般。

迫不及待將半身紮入其中。

大口大口牛飲,仿佛飲用世間美味一般。

咕嚕——

三兩下,池子喝個底朝天。

她一抬頭,亮出染有血汙的尖銳牙齒,兩眼煥發綠油油的精光。

“道友,來都來了,怎麽不見現身的?”

佝僂老婆婆沒有理會眼前的婦人,陰森森衝門外說道。

隨之,一道肅殺之意噴積而出。

寒厲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半掩的木門頃刻粉碎成木屑。

地道邊的泥土也有崩塌的跡象。

從這一招可以看出,那佝僂老人功力非同小可。

聲響過後,一個身影竄出,腳步踏踏,卻是沒有半點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