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進宮，見皇後
第020章 進宮，見皇後
聽聽這聲音，再看看這沒規矩的樣子，鳳舞就知道九皇子在宮裏有多得寵，同時也知道他是個多麽純淨的孩子。她喜歡這樣的孩子。或許，這一步路還真的走對了呢！不就是哄孩子嘛，這個她擅長啊！但隨即想到崔氏的姐姐崔皇後，她好似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即清醒過來。
皇宮，尤其是由崔皇後掌控下的後宮，無疑比秦府危險百倍！
聽到九皇子的聲音，很快皇後身邊的掌事女官齊姑姑便帶著一個內侍一個宮女迎了出來，笑道：“九殿下您可回來了！娘娘還等著您陪她一起用晚飯呢！”
這位齊姑姑打扮有些與眾不同，至少鳳舞之前從未見過。隻見她頭上戴著一頂以金銀為骨架，用黑絲織就的帽子，將發髻和前額罩起來。樣式有點像鳳舞前世看過的某個朝代的官帽，隻是在頭頂正中以及兩側有幾朵鏤空的金絲繡的花，既是一種裝飾，又可以往中空的孔中插分心和素花簪。這位齊姑姑就插了一支赤金仙鶴祈福祥雲紋的分心和三對白玉荷花簪。
鳳舞再看她的衣服，是深紅色雲紋暗花緞的交領深衣樣式，鑲著黑色的衣緣，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刺繡，隻在雙肩的地方，繡著兩朵銀絲勾線白蓮花。但她的袖子又跟寬袖的深衣不同，袖口收得小小的，行動間幹淨利落，一看就知道是方便做事的。
鳳舞立即就猜到，她肯定是宮中品級不低的女官。
看到鳳舞的時候，齊姑姑也在暗地裏打量了她一下，不過臉上的溫柔笑容沒有變。
杜嘉麟牽著鳳舞的手對齊姑姑道：“齊姑姑，這是小舞，是東宮詹事顏大人的族孫，是我的新伴讀！你趕緊讓人給她做衣服，安排人伺候她！”
齊姑姑應該是已經知道鳳舞的事情了，因為她看到鳳舞並沒有很驚奇的樣子，而是對著杜嘉麟含笑點頭道：“好的，奴婢這就吩咐下去，將這位顏小公子的事情準備好。對了，九殿下，這位顏小公子可是住在祥雲殿的偏殿裏？”
杜嘉麟搖頭道：“不用不用，小舞跟我一起住，我的床大得很！”這樣晚上他們還可以躺在床上說話呢！雖然跟鳳舞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但是杜嘉麟已經聽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比如在花園裏挖爬紮猴來吃，在荷花池裏摸泥鰍，就是他沒聽過的。
他想不出來蟲子有什麽好吃的，也沒見過泥鰍是什麽樣子，可是看小舞的樣子，那蟲子和泥鰍好像是無上的美味。當然，最最刺激的是，背著父皇母後自己悄悄弄東西來烤著吃，那得多有趣啊！
這回齊姑姑為難了。她臉上的笑容雖然還在，卻有些勉強，不由邊走邊道：“九殿下，顏公子是您的伴讀，怎麽能與您住在一起？”
要說這些上下尊卑的事情，杜嘉麟是從小就接受教導的，自然不會不懂。他從來就是一個人睡的，也從未想過讓宮裏的宮女內侍甚至他的奶娘陪著他一起睡。母後曾經說過，這些人身份低下，是不能與他睡一張床的。但是小舞不一樣，也不知道為何，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沒覺得她身份低下，他也願意將自己的東西都與她分享。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他很喜歡。
杜嘉麟自然不知道，他的這種感覺緣於鳳舞平等的心裏定位。鳳舞前世畢竟是個平等社會，雖然來了這個奇怪的古代社會兩個月了，但君臣尊卑這一套她隻是冷眼旁觀，永遠不可能真的像古人這樣深刻進骨子裏去，盡管她在對九皇子的態度上還是存著些刻意的小心。因此，她看九皇子也隻是個孩子，是與自己平等的存在。這種意識不知不覺中就影響了杜嘉麟。
“我喜歡小舞陪我睡！我去跟母後說！”杜嘉麟毫不遲疑地說道。
杜嘉瑾微微蹙眉，不讚同地對杜嘉麟道：“都這麽大了，還胡鬧！小舞是你的伴讀，不是伺候你的宮女內侍……”
杜嘉麟第一次不等太子哥哥說完就反駁道：“我沒有要小舞伺候我，我就是想和她說說話。我比她大，我照顧她還不行麽？”
杜嘉麟心中頗有些不服氣地想著，六表弟都能時時處處維護照顧小舞，他當然也可以！不，他要比六表弟做得更好才行！
杜嘉瑾看著杜嘉麟那著急的樣子，倒是沒有生氣。他早就知道小九是個好孩子。不過這話要是讓母後聽到了，隻怕更不待見小舞了。
杜嘉瑾滿臉慎重地將杜嘉麟拉到一棵石榴樹下，也沒讓人跟著，而後低頭認真地看著這個幼弟道：“小九，太子哥哥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話你萬萬不可當著母後的麵說。你不但是皇子，還是母後最疼愛的兒子，你對一個侍讀這樣好，又將父皇母後置於何地？這話要是讓母後聽到了，不但會讓母後傷心，隻怕還會遷怒小舞。母後那麽疼愛你，你最喜歡的人隻能是父皇母後，明白嗎？”
“我當然最喜歡父皇母後，喜歡太子哥哥，但是我也喜歡小舞啊！太子哥哥的意思，是要小九偷偷喜歡小舞嗎？”杜嘉麟若有所悟。
火紅的石榴花紅好像燃燒的火炬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杜嘉瑾站在花枝下，麵上的笑容並不濃烈，但溫暖。他含笑摸摸杜嘉麟的頭，讚許道：“就是這個意思。小九真聰明！”
鳳舞遠遠地看著夕陽的餘光照在杜嘉瑾頭上，那俊美的麵容因為背光而顯得有些模糊，但頭上金玉以及袍服上的金線折射出道道金光，在火紅的石榴花的映襯下好似一副精致華麗的畫。因為身高問題，她仰望著那個有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好像真的看到了天神，一時間不禁有些失神。唉，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呢？怎麽看都帶著一絲仙氣兒……
杜嘉麟得了誇獎卻並不高興，他回頭見小舞正“熱切”地望著自己，暗中握緊了小拳頭，回頭對著杜嘉瑾撇了撇嘴道：“可是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小舞，這樣別人才不會欺負她……”
杜嘉瑾帶著暖暖的笑容，卻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小九，就算是父皇，也不敢讓人明明白白知道他最喜歡的是誰。人心叵測，很多時候見不得別人好。所以小九，你喜歡小舞，得放在心裏。除非你自信有了保護她的能力，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她，你懂嗎？”
杜嘉麟雙眉一豎，不假思索道：“誰敢欺負小舞，我讓父皇母後砍了他！”
杜嘉瑾依然溫和地笑著，問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寒意。他說：“如果那個人是父皇或者母後呢？”
杜嘉麟不解，他本想問：父皇母後最疼我，我喜歡小舞，他們為什麽不喜歡小舞，反而要欺負她？但想起之前太子哥哥的話，他又明白過來。
父皇母後那麽疼他，自然是希望他也最喜歡他們。可是他喜歡了小舞，所以父皇母後就不高興了。就像他喜歡小舞，就不希望小舞再想著六表弟，不希望小舞對太子哥哥比對自己更好一樣。哪怕小舞是六表弟的妹妹，哪怕太子哥哥是他最喜歡的人……
杜嘉麟隻是被太多人寵著，有幸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的童年，他還沒有機會去知道這個美好世界的另一麵是如何的黑暗肮髒。但這並不表示他不聰明。
見杜嘉麟似乎已經想明白了，杜嘉瑾便帶著他趕緊進去。
天氣很熱，皇後在椒房殿主殿之一的清涼殿中待客。
隻見她穿著一件明黃色織四合如意雲紋的常服，頭上梳著端莊的元寶髻，正中戴著一朵鵝黃色牡丹絹花，兩邊各插著兩支金鳳銜珠步搖，耳垂上戴著一對清涼的玉珠耳墜，脖子上戴著一串瑩潤的珍珠，顆顆都有拇指大；手腕上兩隻翠玉鐲子，手指上好幾個寶石戒指……
不過是一副家常打扮，崔皇後卻依然貴氣逼人。
崔皇後的五官與妹妹崔氏很有幾分相似，隻是眉目間更冷厲些，相比之下，三皇子妃似乎與崔皇後更相似幾分。她雖然年近四十，但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人，皮膚依然白皙細膩，胸部豐滿高挺，怎麽看都是個成熟大美人。
鳳舞暗讚，難怪她能生出太子這樣的絕代美男子和九皇子這樣的俊秀小正太了。
崔皇後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但麵上卻沒有絲毫不耐之意，當齊姑姑帶著太子九皇子以及他們身後的七八個侍從進來，她的目光便凝住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溫柔，慈愛。當然，她不會忽略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孩子跟在自己的兒子身後，當她的目光落在鳳舞身上時，雖然隻是一掃而過，卻難掩其冷漠、銳利，隻是短短一瞬間，無人捕捉到。
當宮女打起珠簾，鳳舞隨著九皇子走進清涼殿，匆匆一瞥間，隻見崔皇後慵懶地躺在一張鋪著玉簟的美人榻上，身後兩名宮女正輕輕搖著團扇。
西麵的牆壁上有一個大大的圓形窗口，可以看到外麵一架風車正飛速轉動，上麵有水車將幹淨的泉水澆到風車上，將一股股帶著些微水汽的涼風送進殿中。
鳳舞悄然感歎，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風扇了啊！而且人家這個還不用電。真正的節能環保啊！
“兒子給母後請安！”
太子和九皇子躬身向崔皇後請安，兩位皇子的親隨們幾乎同時跪下去，恭敬道：“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鳳舞之前在東宮的時候雖然有人特意教導過如何行禮，但動作還是稍微慢了半拍。好在她個子矮，又是站在太子和九皇子身後的，倒也沒那麽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