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靠三州,謀淮南
張亦雲手指在奏折上輕輕敲擊,眸子中跳動著一抹思索之色:
“既然不需要費一兵一卒,朕何嚐又不能試試?”
“可是陛下……”趙之柱躬身,臉上噙著一抹顧慮之色道:
“那李洛在奏折之中還提到了,需要大軍全體駐紮在天風城以及運糧路線一帶,而且需要對峙半月有餘之久。”
“我大夏堂堂十數萬大軍,如何不能一鼓作氣拿下淮北淮南三城,豈能因為這小子一封奏折,就縮在天風久久不出,便是屆時贏了戰爭,也難免讓天下人詬病啊。”
“詬病什麽?”張亦雲突然眸子一冷。
趙之柱感覺房間內的空氣都在瞬間冷了一度,作為無比了解張亦雲的老臣子,趙之柱明白,張亦雲此刻是動了真怒的。
躬身一拜,趙之柱連忙道:“老臣失言。”
張亦雲冷哼一聲,隨後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朗聲道:
“所有的曆史,都是勝利者書就。”
“古往今來,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隻要朕贏了,一切輿論,便終將煙消雲散。”
“不就是對峙半月?朕,給他這個時間。”
……
南境三州滄州,麵靠蒼月江,背靠輝山,乃兵家常說易守難攻之地。
而這滄州,在曆史上也經曆了無數次吳夏之戰的洗禮。
可以說,若不是此城,曾經的吳夏之戰,夏國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直到淮南王分封淮南之後,此地防守的兵力,才逐漸削弱。
王侯分封,大多都是邊境之地。
其目的,為的就是讓分封的王侯,去承擔四周的威脅。
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些王侯,不過是夏國戍邊的大將。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衍,這些王侯們擁兵自重,反倒城了夏國的心頭大患。
不過夏國向前數三代,其君主都是保守持重之人。
雖說忌憚這些戍邊的王侯,但大多也是以安撫為主。
直到……皇位傳到了張亦雲這裏……
滄州城樓之上,李洛立身在城樓之上,遠眺而去,遠方是奔流不息的蒼月江。
徐徐的江風,自遠方吹來,吹起李洛飛揚的發絲。
“李洛,你要的旨意下來了。”背後,緩緩傳來了張良的聲音。
李洛轉過頭望去,隻見張良手持聖旨,緩緩走來。
“臣,李洛接旨!”李洛說著就準備跪下。
卻被張良抬手托起道:
“這裏隻有你我,就不用這麽多虛禮了。”
說著,張良將手中的聖旨遞給李洛道:
“我雖然不知道你打算怎麽讓淮南王歸降,但毫無疑問,父皇答應了你的請求。”
李洛接過手中的聖旨,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一閃而逝。
“殿下盡管放心,此事,我自有辦法。”
張良擺擺手,扶在城牆之上,緩緩道:
“這事兒我不關心,當今最重要的是,如何給天風城那邊的十數萬守軍,提供長達半月有餘的糧草,光靠這三州之地的糧食,怕是不夠。”
順著張良的目光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城樓之中,煙火四起,隱約還能聽到無數的慘叫的哭喊傳來。
兵勇入城,不加約束,便形同匪寇。
聽著那些哀鳴之聲,張良的眼底露出了一抹怪異的享受之色:
“聽,這些哀嚎,那是多麽美妙的華章。”
李洛看向張良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道:
“沒想到,殿下還有這種愛好。”
張良睜開眼睛,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底層的賤民,便是螻蟻,螻蟻的哀嚎,能時刻提醒我,一定要變強。”
輕輕一笑,張良繼續道:
“我這番話,不會嚇到你吧……”
李洛搖了搖頭,望向瘡痍滄州的目光變得複雜,可以說,眼前這一切的根本原因,都是自己,長歎一聲,李洛道:
“來人,上酒!”
遠處,隨侍張良身旁的絡腮胡壯漢倒了兩碗酒,隨後緩緩遞到了李洛和張良手中。
李洛端著手中的酒碗,隨後道:
“這碗酒,敬三州百姓!”
說完,李洛將酒水自城樓之上,悠然灑落。
酒水灑落成珠,如雨水、如淚水,隨後沒入瘡痍的土地,消逝不見。
張良望著李洛一笑道:
“倒是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是個感性之人。”
說著,張良將一碗酒倒入口中,霎時間臉色微紅。
“嘖……”
頓了頓,張良繼續道:
“如今,你打算如何籌糧,三州之地,已經不能再搜刮了。”
李洛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看向不遠處的淮南城道:
“你說,我要是拿下了淮南城呢?”
張良眸子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你之前不是說過,淮南城必定有一隊守軍嗎?”
“如今你剛奪了南境三州,淮南王必定有所防備,以我們手中一萬人的兵力,想要拿下淮南,豈不是飛蛾撲火?”
李洛搖搖頭道: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的時候,淮南王三州之地尚在,天風城又無糧草可撐。”
“那時若是我們強奪淮南,勢必會腹背受敵。”
“但此時淮南王三州之地已失,天風城夏軍枕戈待旦,他如果膽敢輕舉妄動,蒙元帥便可揮兵淮北,直取淮北三城。”
聽完李洛的話,張良眼底的神色已經由震驚變成了凝重。
這些算計,便是他都不曾想到。
卻不曾,這話竟然出自世人眼中的紈絝口中。
輕笑一聲,張良若有深意地道:
“李洛,世人都看錯了你啊。”
“是嗎?”李洛淡然一笑,眼底閃過一抹追憶之色,李洛頗為複雜地道:
“忠君報國,在所不辭。”
這八個字,李洛的語氣顯得頗有些戲謔。
因為這八個字,乃是常掛在他父親口中的話。
淡然一笑,蔚藍的天空之間,李洛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有些古板男子的臭臉:
“臭小子,又去妙樂樓了?看老子今兒個不打斷你的腿。”
“老子讓你看書看書,你成天就泡在女人堆裏,未來能有什麽出息?”
“害,小子,老爹走了,你小子走運了。”
……
李洛還記得,那老小子還在的時候,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
但他卻深深明白,在這份嚴厲的背後,藏著一份沉重的父愛。
他還記得,在自己重病不起的時候,是李敢守在了自己的病床前,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待到自己的蘇醒之後,李敢才頂著紅紅的眼圈說了一句:
“動不動就生病,真是沒出息”
……
仰望向天際的眸子變得通紅,李洛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勾起了一抹冷冽。
“夏國?張亦雲?嗬嗬……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