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來遲一步
陳浩之所以能夠隱藏身份至今，除了他本人的謹慎與低調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從來不與天堂機關和財團正麵碰撞。
可是這一次關乎到他的朋友，陳浩不得不有所行動了。
蕾菲寇的話能信到什麽程度？太古生物公司接下來會如何行動？自己要如何在隱藏身份的前提下保護好友？
這些問題困擾著陳浩，幾乎讓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依舊是按時起床，一邊聽著大熒幕上的早間新聞，一邊準備早飯。、
“昨天，太古實業公司總裁蕾菲寇女士與本市簽署戰略合作協議，將在本市投資翻新一百所已有的舊福利設施同時，將興建二十五所全新的大型兒童福利機構，蕾菲寇女士表示，孩子是世界的未來……”
聽著新聞，聯想著昨天和蕾菲寇的對話，陳浩不由得搖頭。
虛偽——不過對財團來說，也沒什麽奇怪的。
如果蕾菲寇所言非虛，這些福利機構其實隻是為太古生物提供試驗品和候補兵源的培養所。
所有的關節已經被太古集團打通，隻要每年保證規定數量的青少年正常進入社會，不影響正常的人口穩定，監察署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類似的行為在其他的地方有多少，陳浩無法估計，也不願意去多想。
今天的早餐是加了陳浩秘製楓糖漿的鬆餅，太陽蛋和甜牛奶——在知道李墨雪喜歡甜食之後，他對早餐做了些許的改進。
當陳浩和平常一樣敲響李墨雪家大門後，許久都沒有反應，於是他又敲了一次。
直到第三次，當陳浩以為李墨雪不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李墨雪就像是一直害怕的小貓，隻露出兩隻眼睛看了一眼，然後迅速縮了回去，“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果然有點難，要不改天再試試吧——就在這麽想的時候，大門再次打開了。
李墨雪微低著頭走了出來，脖子上的屏幕顯示出兩個字：“進來。”
和平常一樣，陳浩和李墨雪在餐桌前相對而坐。
但是李墨雪一直低著頭，這表示她不想也不能“說話”。
而且她隻用一隻手吃飯，另一隻手一直放在桌下。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陳浩沒有主動打破這份沉默，隻是靜靜地用餐，房間內隻有餐具摩擦的輕微聲音。
忽然，李墨雪拿起了藏在桌下的右手，將一隻紙盒推到陳浩的麵前，然後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白色的紙盒裏，是二十四發.357手槍子彈，但是彈頭呈現出奇怪的粉紫色。
“這是……什麽？”
“生日禮物，每天的早餐，很好吃。”
李墨雪努力抬起頭，露出脖子上的四個字。
當她的目光和陳浩短暫接觸後，就迅速低下頭。
即便是陳浩這種初級巡邏官是配槍的，用的就是.357子彈的五發小左輪。
但是從實用的角度來說，這槍實在是沒什麽必要。
普通人幾乎沒有犯罪的可能，用不著。
真遇到靈能者，有槍也打不過。
至於那些有豁免權的家夥，大多都不是巡邏署能管得了的。
陳浩拿到槍之後，還算是經常在保養，巡邏署裏很多人的槍怕是有子彈都射不出去。
用子彈當生日禮物，總覺得怪怪的，但感覺很像李墨雪的風格。
畢竟是一番好意，陳浩也不好推辭，於是微笑著收下了：“謝謝你的禮物。”
聽到陳浩這麽說，李墨雪像是安心了許多，肩膀放鬆了下來，然後再次抬起頭：“小心魔王，防身。”
原來她是在擔心我啊——這是陳浩沒想到的：“反正我是個普通人，對魔王也沒什麽價值，收割鬥輪不上我，而且真遇到了魔王，我哪有機會開槍啊。”
“一槍就好。”
“啊？”
“一槍，重創魔王，足矣。”
看著李墨雪肯定的表情，陳浩不由得脊背一涼——這果然不是普通的子彈。
這是試探，還是說李墨雪真有如此自信？
陳浩裝作不信的樣子，說道：“哪有這麽厲害的子彈。”
“有的！”李墨雪的身體些微前傾，仿佛要拍案而起似的，似乎有些激動地想要說服陳浩“我做的，我有信心!”
“你是說，這些子彈是你自己做的？”陳浩不由得掃了一眼虛掩著的工作間大門。
看來那裏除了製作出滿客廳的模型，還出產致命的武器。
“試作品，數量有限，用完再補。”李墨雪在熒幕上如此說著。
用不完的吧——陳浩心想，如果真的一發就能重創九階靈能者，那這一小盒子彈怕是足夠幹掉所有的魔王了。
不管實際效果如何，起碼陳浩能看出，李墨雪的心意是真誠的，而且再次確定，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
陳浩點點頭，將子彈收下，回頭他準備拿去給浩天公司旗下的研究機構解析一下：“我明白了，再次謝謝你，李小姐。”
“能……”李墨雪抬了一下頭，然後又很快低下頭去。
陳浩不解：“嗯？李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叫我墨雪，行嗎？”脖子上的話語剛剛顯示，陳浩還沒來得及回答，李墨雪自己就連連搖頭“不，當我沒說。”
“好的，墨雪。”陳浩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聽到這話，李墨雪的臉上泛起些許紅暈：“之前……抱歉，保密規定。”
果然還是繞不開這件事——陳浩倒是不介意，反而笑著稱讚道：“我知道，不過真沒想到，墨雪你這麽厲害，居然是九階熾天使。雖然我隻是個巡邏官，不過我們也算是同行吧？”
然而，李墨雪卻麵色陰沉：“過獎，我隻是……殘次品。”
“殘次品？誰這麽說的？”就算是在天堂機關裏，九階熾天使也沒有富裕到可以隨便用的地步吧。
“許多人……”李墨雪雖然沒法說話，但是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的自卑“我……不善戰鬥，但是，必須戰鬥。”
許多人對靈能者的評判標準都是“能不能打”，仿佛發揮超人的戰鬥力是靈能者唯一的價值。
這在陳浩看來是非常愚蠢，甚至是浪費的，尤其是那些具有罕見特殊能力的靈能者。
隻是許多話陳浩不能對李墨雪說，他一時不知道如何接這句話。
氣氛略微沉悶，但陳浩很欣慰，李墨雪不僅完全沒有識破他的身份，還表現出了對他的關切。
雖然陳浩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罪惡感，但……
就當是善意的謊言吧。
早餐之後，陳浩回家更衣上班。
他看了看那盒子彈，想了想，然後拿出小左輪，將其中的子彈倒出，換成李墨雪送給他的禮物。
上午的時候都是巡邏官們寫報告，處理各種文案工作的時間，下午才會陸續出去巡邏。
陳浩在想，要不要稍微找個理由先去巡邏，給胡夢嬋提個醒，或者想辦法派人保護她……
人呢？當陳浩來到巡邏署的時候，發現今天情況有些不同。
巡邏署裏的人特別的少，除了幾個值班的人之外，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以至於陳浩看了看時間，確認一下是否是自己遲到了。
“陳哥，你怎麽才來啊？”葉飛手裏捧著製服，匆匆戴上帽子，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怎麽了？我又沒遲到。”
“你沒接到通知嗎，今天太古集團的大老板李萬權要親自來參加市中心那個新兒童福利設施的奠基儀式。”
“那又怎麽樣？”
“去拿紅包啊！”
眾所周知，太古集團的第三代掌權者李萬權有一個“美名”，那就是樂善好施。
隻要在公眾場合露麵，李萬權就會在沿途發放大量一千至一萬不等的的紅包，見者有份，非常豪氣。
巡邏署的人肯定也是以維持治安的名義去現場拿錢去了。
“不是吧，別人就算了，你還缺那點錢？平常去趟會所就不止一個紅包錢吧。”
“錢你還嫌多啊，走走，去晚了沒了。”
葉飛說著就拉陳浩一起走。
“你去吧，我還有點事。”
“陳哥，我可是特意在這裏等你的啊，什麽事還能比拿錢重要啊。”
“沒什麽，我巡邏去了。”
“哎？陳哥？唉……算了……”
陳浩轉身，匆匆離開巡邏署，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讓他快步前往了慈心福利院。
由於李萬權的到來，今天街道上的人都特別的少，許多平常忙碌地主幹道現在都是萬人空巷，就算在街上飆車都可以。
昨天和蕾菲蔻的對話。
李萬權的突然到來。
清空道路。
飆車。
這些交織在陳浩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讓他不安的可能性。
陳浩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跑著來到了慈心孤兒院。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懸浮轎車從孤兒院的側門離開。
陳浩直奔院長室，上樓中途遇到了一位認識他的女老師：“陳長官，今天怎麽這麽早？”
“胡院長在嗎？”陳浩連忙問道。
“胡院長剛剛和兩個孩子離開了，去參加一個訪談節目，早就安排好的。”
“是不是兩個十四歲的男孩？”
“是啊，陳長官你怎麽知道的？”
壞了！來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