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餘波難平
原本隆重熱鬧的剪彩典禮變成了滿是戰鬥與死亡的戰場。
隨著變異者們逐漸被消滅，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是麻煩才剛剛開始。
會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彈孔，爆融武器和爆炸產生的焦痕，遍地的血跡和殘破碎片。
現場幾乎找不到一句完整的屍體，滿地的斷肢和碎肉，負責清場的人員中，不少年紀較輕，沒經過什麽世麵的人直接趴在地上嘔吐不止。
即便是那些曾經參加過軍隊的老兵們和天堂機關的靈能者們，也為此等慘景動容。
由於人員密集，除了那些變異者和交戰造成的傷亡，踩踏和混亂也造成了不少的死傷，預計最終的很可能會過萬，其中大部分是平民。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這都是非常恐怖的事件。
而這份恐怖，正是聖靈真理教所希望的“布道”。
他們要將這份恐懼根植於所有人的心中，至少就今天的事情看來，他們成功了。
比起收拾那些已死之人，活著的人其實才是最難處理的，數萬觀眾目前被集中在會場附近一處清理出來的空地上，他們中傷員不少，而且大多驚魂未定，惶惶不安。
醫療隊正在為這些民眾中的傷者，有基礎疾病者，以及兒童提供服務，工作人員在分發飲食。
當然，最少不了的還是收割者們。
這不僅僅是為了能源，此時這些民眾身上的收割值全都爆表，如果不及時收割的話，後果恐怕很會很嚴重。
徐月從好不容易開辟出來的狹窄特別通道穿過人群，前往臨時指揮部，她不敢直視那些民眾的眼睛，害怕自己無法承受。
希冀，驚恐，憤怒……即便不去看，身為靈能者的徐月也能夠感覺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這些情緒，
每一個對徐月這樣的九階靈能者來說都不算強烈，但是匯聚在一起，卻猶如驚濤駭浪，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之中，徐月感覺自己的情緒都變得難以壓抑。
看來這邊的問題還遠遠沒有解決啊——徐月更加不安。
穿過人群，徐月來到了正在搭建中的安置區，
徐月簡單確認了安置區的情況，然後立刻見到了各收割者隊伍的代表，如果是平常，麵對這樣的“富礦”，他們恐怕會非常興奮地開始衝業績，但是這次，收割者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情況怎麽樣？”
“不行，這些人的收割值怎麽都下不來啊。”
“繼續收割。”
“徐長官，再收……我怕要出事啊，這種情況簡直就像是……”
“我知道，但是放著不管問題更大，隻要收割值沒有降下來，至少每兩個小時就要集中收割一次。”
“好……好吧……不過我們要求得到武裝增援。”
“這個我會立刻安排，做好你們的事請。”
徐月很清楚情況為什麽會這樣，當極度強烈的衝擊根植於心中的時候，就會不斷在人的心中持續發酵，就算再怎麽收割也無法輕易消除，許多從荒境戰場歸來的老兵們都有這樣的情況。
如果繼續強行不斷收割，在黑石的激化下，很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變異，
而且之所以徐月能夠感知到那些情緒，其實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數萬人的恐懼與不安匯聚起來，再加上黑石的反複催化，繼續下去的話，會發生的問題恐怕不會比之前的襲擊好多少。
然而，徐月現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她隻能寄希望這些收割者們能夠暫時穩住情況，等她處理完其他的事情再回頭來解決這邊的問題。
這些收割者們也都是打工人，哪裏敢跟天堂機關的一等執行官爭辯，就算知道可能出問題，也隻能先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他們也是進退兩難，隻能指望徐月說的武裝增援不隻是說說而已，否則到時候他們可鎮不住場子。
“沒問題了嗎？很好，那我……”就在徐月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了。
“徐長官，我必須提醒你，飲鴆止渴是非常危險的哦。”
當聽到這話的同時，徐月感覺到了嚴重的不適，不隻是她，那些收割者中的靈能者們也有同樣的反應——那是靈能遭到強行壓製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隻手捏住了心髒一樣難受。
是無魂者——徐月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警惕地厲聲問道：“你是誰？這裏禁止無關人員進入！”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星海時報的記者朱彤。”朱彤說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牌“我必須提醒你，持續對這些人進行收割是非常危險的。”
“我聽過你的名字。”徐月沒有接茬，而是以自己的立場作出警告“如果你是要找大新聞的話，這裏到處都有，但請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我隻是提出合理化建議，另外……算了，看來徐長官不需要我的幫助。”
“等等！”
徐月喊住了朱彤——盡管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但是徐月也隻能願者上鉤。
一個無魂者，沒有什麽比這更能壓製可能的靈能暴走了。
不管朱彤是因為什麽理由來到這裏，現在她確實能夠起到重要作用。
“你打算怎麽提供幫助？”
“給我進入現場各處采訪的權限，這樣我就能拿到第一手的大新聞，當然相應的，我也會保證不會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雖然不知道朱彤有何目的，但是這個要求徐月勉強能夠接受：“就這樣嗎？”
接著，朱彤提出了一個離譜的要求：“另外，幫我在安置點搭一座臨時舞台，我的助手想要開一場臨時的公益個人演唱會？”
“哈？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有人想搞演唱會？
朱彤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煞有介事地說道：“當然不是，我可以很負責地說，這很重要。”
“有多重要？”
“簡單說，我這位助手在天堂機關的代號，是‘拉斐爾’。”
聽到這個名號，徐月大吃一驚——這個代號，屬於原天堂機關全球總部的三位副總長之一，數年前突然辭職，之後就全無音訊，是傳奇一般的存在。
天堂機關內，隻有最頂尖的九階靈能者才會被冠以天使長之名，不隻是榮譽頭銜，也代表功勳和地位。
徐月戰力在天堂機關內雖然屬於前列，但因為資曆尚淺，沒有經曆過大戰，所以距離這個頭銜還差的很遠。
如果這位傳說中天使長願意提供幫助，那徐月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一定全力配合，但我必須先確認她的身份。”
此時，焦頭爛額的不止是徐月。
在山河集團的空中武裝平台上，各方的高層們也正在商討後續的處理。
來自山河集團，浩天能源，天堂機關，警備署，市政署，以及各利益相關方的首腦高官們坐在會議桌前，說是群英薈萃也不為過。
盡管他們中的許多人看上去灰頭土臉，但是在先前的事件中，他們是被保護得最好的，在山河集團的精英保鏢們護衛下，這些富商政要們全都安然無恙。
所以，他們也很方便地被直接集中起來開會。
大家都沉默不語，因為這場會議首先要討論的事情，毫無疑問就是分清責任。
“各位，對於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很遺憾，也很失望。”說話的是一名獨眼，臉上帶著刀疤的強壯男子，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卻鏗鏘有力，透著一股雄渾的氣勢——他就是山河集團現任董事長葉文龍。
盡管年紀才剛過四十，但葉文龍無論是在經營和還是戰鬥上，都是首屈一指。
作為此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葉文龍剛才的話中顯然帶有興師問罪的意思，而且首當其衝的，就是作為現場安保總負責方的天堂機關。
劉子龍此時的壓力很大，連著兩天出事不說，在總部的特別調查員到來期間又出了新的麻煩，他也是焦慮萬分。
但是作為領導，劉子龍此時並沒有打算甩鍋給負責具體執行的徐月，而是說道：“我的人已經盡力了，如果有任何的責任，我們絕不回避。”
“劉長官，你是親手擒獲過‘魔王’的大英雄，對你，我葉文龍沒話說。”但隨即，葉文龍話鋒一轉“但是聖靈真理教引發的爆炸案已經不是第一起了吧？為什麽還能被他們得手？”
盡管葉文龍沒有指名道姓，話說得也是拿捏著分寸，說得很客氣，但是此言一出，其他各方都將目光轉到了劉子龍這邊。
“我的人已經按照以往的情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這次的情況與以往不同，不隻是單純的爆炸。”這個鍋劉子龍是肯定不能全背的，至於甩給誰，他已經有了主意“現場的情況各位都是親身經曆了，事發突然，沒有一點征兆，而且那種狂暴化的情況，和前兩天發生的案件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劉子龍這番禍水東引起雖然缺少證據，但是憑著他信誓旦旦的發言，加上財團之間固有的矛盾和猜忌，讓葉文龍多少還是信了幾分：“哦？劉長官的意思是？”
“誰最不希望山河集團成功，誰掌握了最多靈能和生物改造方麵的技術，誰嫌疑最大。”盡管毫無把握，但劉子龍也隻能硬著頭皮做出肯定“我不妨直說了，太古集團，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誰不在就黑誰，反正無論如何，劉子龍不能讓天堂機關來背這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