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什麽也不留下
來自市郊的爆炸引起了輕微的地震，震撼了整座城市。
火柱衝天而起，帶起滾滾濃煙，形成了一朵久久不散的蘑菇雲，隻要在市中心的高層建築上都能看到。
位於太古大廈套間內的李萬權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位太古集團的掌權人此時臉色煞白，雙手扶著手杖，半張的嘴唇微微顫抖。
今天他百忙之中抽空來到這裏，當然不是為了參加什麽奠基儀式，而是因為李子健關於“永生”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對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來說，生命的流逝是他最大的恐懼。
不管外表如何光鮮，自己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李萬權心理最清楚不過了。
從希望變成了失望，這種落差讓李萬權既震驚又憤怒。
站在一旁的李子建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他知道，一場狂風暴雨隨時可能到來。
“老爺，參加奠基儀式的時間……”
“滾——！”
李萬權暴怒地將手杖扔向了前來通報的侍從。
李子建很慶幸，侍從成了父親第一波怒火的發泄點，他這才放大膽子走上前：“父親，這次的實驗……”
“哼！”李萬權一記耳光甩到了李子健的臉上，直接把他抽翻在地“你個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李子建非常委屈，想要為自己辯護：“爸爸，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你也不知道會這樣？！那你平常幹什麽吃的！廢物！廢物！我就不該生你這個廢物！”李萬權此時正在氣頭上，而這個他最看不起的兒子就成了出氣筒，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時，一名三十來歲的青年護在了李子健的身前，替他擋了幾腳：“老爺！老爺您別這樣！”
李萬權暫時收住了手：“小趙你讓開！這沒你的事！”
青年並沒有讓開，而是繼續護著李子健，並為他辯解：“老爺，二公子他一心撲在研究上，其他事情都是我在處理，出了事，您就責罰我好了。”
李萬權接過了一旁侍從撿回的手杖，指著麵前的年輕人，怒吼道：“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揍！”
青年並沒有退縮，反而跪在地上，迎著李萬權的棍棒上前了一些：“老爺，這件事我負首責，您要打，就打我好了。”
“哼！我叫你多管閑事！”李萬權不由分說，揮杖就打。
年輕人也不護著自己，任由手杖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身上，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一聲不吭。
他是誰？為什麽願意替李子健挨這頓毒打？
此人名叫趙恒，是現任太古生物公司的總裁。
李萬權的次子李子健是個典型的文弱書生，不喜歡經商，更不懂玩權，所以一直被李萬權視為“廢物”和“最沒用的兒子”，早早地就退出了繼承人候選的行列。
但李子健畢竟是李萬權的兒子，而且是生物和靈能技術方麵的頂尖學者，並非真的一無是處，所以李萬權也給了他發揮自己長處的地方，待在太古生物進行各種秘密的尖端研究，尤其是為李萬權尋找永生，甚至飛升的方式。
至於太古生物作為公司的運營活動，則是全部交給了趙恒——這個被李萬權意外發現，並且一路培養為一員“大將”的青年。
趙恒不僅感念李萬權的知遇之恩，工作勤懇，不僅把整個太古生物的一般業務打理得蒸蒸日上，那些秘密設施的建造和運營維護，也都是他在處理。
除了能力，趙恒另一個被人稱道的地方就是“忠義”。
盡管他是太古生物的實際掌權人，但是對李子健，趙恒從來沒有怠慢過，公司的大事都是找李子健商量或者征得同意之後再進行，一直把李子健當做真正的老板，所以很受器重。
李萬權畢竟上了年紀，一頓暴力輸出之後，不管是火氣還是力氣都降了不少，把手杖一扔，背轉身去，一甩手：“都給我滾！”
趙恒不顧自己鼻青臉腫，轉身詢問躲在他身後的的李子建：“二公子，你沒事吧？”
李子建看到趙恒替他挨了這頓打，心裏也是非常難受：“我沒事，你……你這……”
“我這點小傷不算什麽，老爺心情不好，發泄完了就沒事了，二公子，你可千萬不要記恨老爺啊，他這也是急的。”
“我知道……我知道……”
李子建點點頭，眼神卻很閃爍，暗暗地咬牙切齒。
他很清楚父親是什麽樣的人。
那個男人從來沒有把他當做兒子看待。
在父親李萬權的眼中，自己不過是一件“高級工具”而已。
李子建選擇忍耐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他熱愛自己的事業。
隻有太古集團才能能夠無條件提供給他近乎無窮無盡的資源，來支持李子健那些複雜而昂貴的尖端研究。
追求永生？在李子健看來，這種“小目標”根本不值一提。
那個愚蠢的老家夥根本不理解這些研究的價值！
但是這話李子建也隻敢埋在心裏，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吐露半句的。
趙恒把李子建攙扶起來：“老爺，我們告辭了。”
發泄完怒火之後，李萬權也平靜了一些，一下子倒在了沙發上，直接拿起茶幾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他在等消息，等前去查探情況的蕾菲蔻回來告知他究竟發生何事。
其實李萬權心裏很清楚，這是意外情況，根本不關李子健的事情，但是一看到二兒子的那副慫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趙恒倒是很有能力，人品也不錯，隻可惜不是李萬權的兒子。
很快，蕾菲蔻回來了。
在她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就已經聽到了員工們的一些議論，大致發生了什麽蕾菲蔻心裏已經有底。
果然，當蕾菲蔻看到沙發上略顯頹喪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還有空了大半的酒瓶，這讓蕾菲蔻立刻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
蕾菲蔻立刻露出一副關切的表情，快步來到父親身邊，一把搶下酒瓶：“爹地，不是之前才說要注意身體，不能喝這麽多酒嘛。”
“唉……不中用啊……你二哥他實在是不中用啊……”李萬權一隻手按在額上，邊搖頭邊呢喃，另一隻手抓著蕾菲蔻“小四，你那三個哥哥啊，每一個讓我省心的啊……你要不是個女孩，我……挨……”
聽到這話，蕾菲蔻心裏也是一緊。
盡管她是父親現在最得寵的子女，但重男輕女的觀念讓李萬權從來沒把她作為繼承人候選。
心裏雖然不快，但蕾菲蔻根本沒有接話，仿佛完全不在意：“爹地，您別這麽說，再說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二哥。”
李萬權仿佛是剛想起來似的，點了點頭：“啊，對……實驗室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
蕾菲蔻用一副為難的口吻說道：“實驗室……全毀了。”
“全毀了？！”李萬權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但目光中卻並沒有憤怒，而是慢慢的絕望“總得剩下點什麽吧？什麽都沒剩下？”
“爹地，您聽我說，情況恐怕很嚴重。”蕾菲蔻說道“實驗室可能遭到了魔王入侵。”
“魔王？魔王！？哼！又是魔王！”李萬權平息下來的怒火再次被“魔王”這個詞點燃，猛地坐起身來，一拳頭重重地砸在茶幾上“這幫魔王！為什麽處處跟我作對！天堂機關呢！天堂機關的人呢！他們是幹什麽吃的！勞資每年交給他們上千億的經費，他們就是這麽保護勞資的產業的！？咳咳……”
“爹地，您別生氣。”蕾菲蔻連忙給父親捶背“天堂機關的人已經過去了，他們說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一周！你……你去告訴他們，我……我隻給他們一周時間！”李萬權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抓不到人！就別想再從我這裏拿到一分錢！”
這麽做顯然是不理智的，但蕾菲蔻沒有勸說——父親就是這個脾氣，生氣的時候就得順著，等他怒氣消了才聽得進話：“父親您放心，我這就去和天堂機關的負責人溝通。”
李萬權正在氣頭上：“不，你直接把劉子龍那小子給我找來！我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這……好吧……爹地你稍等，我這就去安排。”說著，蕾菲蔻對身邊的助理吩咐道“去，接通和天堂機關的熱線，直接找本地執行部最高負責人劉子龍。”
說話的同時，蕾菲蔻給助理使了個眼色——那是讓他拖時間糊弄一下的意思。
助理心領神會：“好的總裁，我這就去辦。”
“等等！”李萬權自己打住了，歎息一聲“唉……先就這樣吧，我累了。”
李萬權畢竟是老江湖，城府還是很深的。
打兒子，打下屬，這都無所謂。
但是真要和天堂機關硬碰，就沒有必要了。
何況這件事情真正“理虧”的其實是太古生物，真要刨根問底，太古生物未必兜得住，倒時候不過是讓其他幾家財團看笑話。
短暫思考之後，李萬權的神情和語氣都緩和了下來： “小四，這件事天堂機關能查出多少？”
蕾菲蔻明白，此時的父親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變回了財團掌權者的狀態。
她讓房間裏所有外人全部退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不確定，就我看到的情況，設施幾乎被破壞殆盡，裏麵的人應該也都死了。”
“要確保什麽都不剩下，確保所有人都死了，明白嗎？”
“爹地放心，交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