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陳浩在車上一路追蹤著綁走好友的黑色轎車來到了城郊。
這裏原本是太古集團的工業園區，之後由於產品競爭力打不過以重工和裝備製造起家的山河集團，最後關閉荒廢。
奇怪的是，太古集團仍然在這裏部署了相當數量的安保人員保持巡邏。
還有不少穿著太古集團製服的收割者在周圍巡邏，隻要有人靠近，就立刻進行收割，然後打發走。
前方的車輛開始減速，這意味著快要到達目的地。
“好了，剩下的功能以後再慢慢介紹吧，我要下車了。”
“老板，您也不想暴露身份，對吧？”
“幹嘛？”
“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戰鬥服。”
說著，陳浩右邊的座椅被收起，然後經過一番變形，展示出一套附帶麵罩的墨綠色的緊身服飾。
陳浩擰起眉頭，一臉嫌棄：“太醜了，而且感覺好蠢。”
任文婷說道：“那麽，您要直接這樣出去嗎？這裏是太古集團的私人領地，內中的所有監控設備……”
“行吧行吧，我穿，行了吧。”
“老板總是明智的。”
按照任文婷的指示，陳浩向後躺下，按下更衣的按鈕，然後車內的裝置自動為他穿上了“新裝”。
這身鎧甲使用的是貼身的複合材料，非常輕，和他的身體十分貼合，而且陳浩能感覺到，自己的靈能通過這套裝備得到了一定增幅。
鎧甲內部安裝了大量的輔助設備，全部都是以陳浩的靈能作為能源，因此節省了許多的內部空間，又具備許多功能。
換裝完成，陳浩重新坐起，而前麵的車也正好停了下來。
停車的地方是一座廢棄倉庫的外麵，從破舊的大門後麵走出幾名包裹在防護服中，拿著擔架的工作人員。
接著，黑色轎車的前門打開，從上麵走下兩名男子，打開了車後門，穿防護服的人走上前來，從車內搬出胡夢嬋和兩名孩子。
隨著車門打開，陳浩可以通過藏在胡夢嬋身上的鬼手感知到她的狀態。
沒有大礙，隻是暈過去了。
陳浩也下了車，啟動了盔甲的隱身功能，悄悄跟著那些防護服工作人員進入倉庫中。
倉庫內空無一物，但是很快，地麵打開，一台升降梯浮了上來。
陳浩向鎧甲內注入靈能，啟動了無重力模式，然後抓在胡夢嬋的擔架下方，混進了升降梯。
很快，他就聽到了對方的通訊。
“試驗體已經送到，要直接送去手術室嗎？”
“二公子剛剛發來消息，等晚上老爺過來之後再進行手術，先送去靜置艙。”
“明白。”
陳浩鬆了一口氣，既然要等到晚上，那他還有時間來做點別的事情。
電梯到達底層，打開後，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
一個堪比城鎮大小的地下城出現在了陳浩眼前，眼前所及全是穿著各色全覆式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由於看不清麵目，工作人員隻能以防護服的顏色和胸前的電子工作牌來判斷身份。
鎧甲內的設備已經自己開始了工作，搜集周圍的數據，甚至在為陳浩繪製簡單的地形圖，並呈現在頭盔內的屏幕上。
很快，幾個紅色的信號引起了陳浩的注意，他側頭看去，隻見幾具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型，頭顱被切掉上半邊的屍體從一個名為“4號取樣間”的房間中被拉了出來，然後拖進了另一個標記為“1號廚房”的地方。
屍體的內髒和大腦已經完全被掏空，感覺就像是被屠宰的牲畜。
陳浩強忍著嘔吐避開視線——見鬼，我沒事亂看個什麽勁啊。
不，為什麽我現在才看到這些！
這時陳浩又聽到了抬擔架得人之間對話。
“喂，這女的是福利院院長，有豁免權的，會不會有點過了，萬一有人報失蹤怎麽辦。”
“怕什麽，出了事又不是咱們背，再說了，上麵多大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點事還搞不定？”
“也是，不過收割還真是方便，每天這麽弄，到現在都沒人去巡邏署報案。”
“切，就算有人去巡邏署報案又怎麽樣？一幫拿錢混飯吃的，你還指望他們有多大能耐？”
所以說，這幫人每天就直接在街上綁人嗎？！
但是想想，既然普通人都隻是工具和零件，那麽稍微少幾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隻要換一個就好。
就算被某些人發現，那擔憂緊張之類的負麵情緒必然會讓收割值暴漲，隻要一波收割，之後就算還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也不會去再深究了。
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性，有人到巡邏署報案，巡邏署又能怎樣呢？還真敢查財團不成？
陳浩越想越是氣。
他不隻是在為財團草菅人命的行為生氣。
更是在為自己生氣。
自詡是這個城市的隱形守護者，結果守護了什麽？守護了個寂寞啊！
十年了，財團明目張膽地綁人，殺人，自己居然現在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這算哪門子的守護！
陳浩已經下定決心——這個罪惡的實驗室今天死定了！
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草率行動。
這個地方太大，而且為了防止被發現，建材中配置了大量抑製靈能和電磁信號的物質，陳浩在這裏不能像平常那樣任意施展鬼手。
類似實驗室也肯定不止這一個，要麽不動手，動手了就一個不留，連根拔起。
還有時間，胡夢嬋身上的鬼手可以隨時讓陳浩了解她的狀態，現在他先四處看看，找找數據中心在哪。
在幾名工作人員把胡夢嬋和兩名孩子放進了三個冷凍靜置艙後，陳浩記住了這裏，然後趁著在三個靜置艙打開的時候，在內部上放置了鬼手以備不測。
接著，陳浩開始了他的“自由探索”。
在這一路上，鎧甲內的設備已經繪製了一張周邊環境的簡圖，陳浩基本確定，這裏隻是最上麵的一層，主要是用來處理“試驗素材”。
往下應該還有多層，不同顏色的防護服代表著工作的“樓層”，一共四種顏色，也就是說有這之下至少還有三層。
盡管有鎧甲的光學迷彩能夠讓光線繞開實現隱身，溫控係統讓他保持和周圍一樣的環境溫度。
但謹慎起見，陳浩還是半蹲著身子，盡量貼著白色的牆壁行動，避免那細微的折光波紋被某些細心的人察覺。
怎麽到下麵去呢？陳浩看著下方那個通往下層的電子閘門，一時沒有什麽辦法。
門上有指紋，視網膜和門卡三層鎖，而且附近人員來往不少，陳浩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去破解。
隻能等。
很快，機會就來了，兩名穿著黃色防護服的人向著那個電子閘門走去，
就是現在！
兩名工作人員迅速通過了驗證，閘門打開，兩名工作人員進入。
陳浩看準機會，開啟零重力裝置，腳下一蹬，身形直接向著迅速關閉的閘門滑翔俯衝。
要關上了！陳浩猛地發力側身，讓自己剛剛好通過了
在大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剛剛好衝了進去，然後一頭栽倒了地上後，撞到了一旁的牆壁，發出“咚咚”的兩聲響。
聽到動靜，兩名進門的工作人員回頭看了一眼。
陳浩大氣都不敢出，因為頭盔內顯示因為碰撞，部分的偽裝出現破綻，需要一些時間恢複。
“好像有點奇怪。”其中一人發現了些許古怪，向著陳浩這邊湊了過來。
陳浩我握緊了拳頭——如果再靠近，他就準備直接抽了這兩人的記憶。
還差一點……
再一點點……
就在還差一步陳浩就準備出手的時候，另一個人拉住了他：“管他的，快走吧，晚上老爺要來，一堆活兒等著幹呢。”
“好好，走吧走吧。”盡管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跟著同伴離開了，不時又回頭看了幾眼。
“呼……”陳浩鬆了一口氣，繼續跟了上去。
這兩人和上麵穿白衣服的家夥明顯不一樣，應該是級別較高的研究人員，說的都是陳浩聽不懂的專業術語，聊的都是即將進行的某個重要試驗。
好在鎧甲內有錄音設備，陳浩把精力集中於聽得懂的部分。
胡夢嬋等三人似乎是太古生物精挑細選出來的試驗體，接下來他們將會在經過一係列的“處理”之後，達到完全抹除本身的人格，隻留下瘋狂狀態的樣子，然後就保持這樣的狀態下拘束住身體進行開顱手術，植入經過高度改造的靈能者腦葉，從而成為新的靈能者。
人幹事！？跟在這兩名黃衣工作人員身後的陳浩用極大地意誌力克製著自己的直接當場爆發毀了這裏的衝動。
陳浩一路跟蹤，沿途所見更是觸目驚心。
他穿過浸泡著人體器官的培養罐的培養中心，各種不斷傳出慘叫聲的實驗室，還有像豬狗一樣被屠宰的“材料流水線”。
原以為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最多隻是麻木了一點，但是人身和物質的保障都還可以。
原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來慢慢準備，隻需要對付那些拿著靈能鬧事的家夥，這個世界就是一切太平。
在自己的看不見的地方，人早已不被當作人。